枝叶繁茂的杏树下,阮梨在卫悯脸上看到了熟悉的表情,她爹被气到无可奈何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她有点心虚,支支吾吾地说,“我爹娘都说你对我特别好,我出生的时候你守在产房外面比我爹都着急,你不是爱屋及乌还能是什么?”
这任谁听了都会想歪的吧。
卫悯捏了捏眉心,一边觉得生气,一边又确实想不太出别的理由解释,但这个黑锅他可不能背,背上就真没有办法说清楚了。
他略一思忖,朝阮梨招招手,“过来。”
阮梨站着没动,“我怕你打我。”
她可打不过他。
卫悯气笑了,他什么都没做怎么都能背这么误解。
“不打你。”
他无奈道,“你不是好奇我为什么对你那么好吗?”
阮梨确实是好奇,于是磨磨蹭蹭地靠近了,听卫悯讲了一堆几百年前的旧事。
“……”
卫悯端详着她的表情,“你不信?”
阮梨表情呆呆的,“你说我几百年前就跟你认识?”
她心慌慌的,这么荒唐的事说出去恐怕没几个人信,但阮梨一听就信了三分,原因无他,她本就是穿到异世来的人,穿来穿去之类的事她当然会相信啊。
“嗯,”卫悯有点担心她一时接受不了,摸了摸她的脑袋,“准确的说,是几百年后的你去到了几百年前,不过不是现在这个你,是发生了仙魔大战那个世界的你。”
这段话没有将阮梨绕晕,她一听就明白了,这其中大概还掺杂着什么平行世界的事,发生在她这个穿越的人身上真是一点也不令人意外啊……才怪。
她揉揉脸,缓了会儿才有点为难和犹豫地说,“可是我没有那部分的记忆啊。”
按照卫悯的说法,他们应该一起经历过许多,但是对现在的阮梨来说,他们只是刚刚认识不久,还来不及创造什么共同的回忆。
见她顺利接受了这部分事实,卫悯心下稍安,“没事,不记得也没什么。”
他声音放轻,像是在哄她,“先把我们的婚约定下来。”
不然他心里实在过不去宁怀书那个坎儿。
于是这桩婚事稀里糊涂地定了下来。
阮梨没用多少时间就消化完那些在旁人看来可能比较荒唐的往事,反应回来后还觉得挺不错的,反正她一早就看上了卫悯,两人早有渊源也只能证明她的眼光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果然,她就说自己是个专一的人。
在蓬莱没住多久,卫悯就以需要培养感情为由把阮梨接到了鸿蒙,她来到鸿蒙住下之后,就越发觉得卫悯说的那些往事都是确确实实发生过的,因为卫悯这里的一花一木都是按照她的喜好布置的,甚至还留下了不少她的痕迹。
一日,阮梨在杏林苑的竹椅上躺着晒太阳,意外发现椅背上刻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母,拼起来很明显是卫悯的名字,还在旁边画了颗不规则的爱心。
这显然是她自己的手笔。
“噫,”阮梨被另一个自己肉麻到了,也更加确信卫悯说的那些话都是真实的。
她躺在竹椅上晃了晃腿,好奇卫悯那几百年是怎么度过的,一想到他自己孤零零地等待着一个不一定会到来的人,就觉得分外心疼。
太惨了长寂道君。
卫悯过来找人时正好撞进她充满疼惜的目光中,稍微一愣就知道她是在想什么,虽然没卖过惨,但此时也无比熟练地往她面前凑,将人抱了起来,脸颊埋到她脖颈,趁机提要求,“别离我太远。”
阮梨这时候最心软,不仅没抗拒他的靠近,还纵容了他的要求,“好呀。”
她说到做到,接下来再没提过要离开鸿蒙去哪儿玩的事,天天跟卫悯黏在一块,这会儿穹冥残魂的事情还差一点收尾,卫悯在忙的时候阮梨就赖在旁边看自己的话本子。
直到岳蔓找过来。
时隔半月再看到自己的好友,阮梨很惊讶,“你怎么在这儿?”
岳蔓黑脸:“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一声不吭突然跟鸿蒙的老祖宗定亲了?”
“老祖宗……”阮梨震惊,“这也太夸张了,卫悯还算不上吧。”
“呵呵,”岳蔓冷笑,“几百岁的老家伙了,比你爹年纪都大,不叫老祖宗叫什么,你怎么想的啊?”
阮梨:“你不要这么迂腐,修士的事儿,几百岁算什么。”
她一本正经,“我遇到了正缘,我们俩是天生一对。”
岳蔓:“说人话。”
“他长得好看脾气还好。”阮梨说,“我觉得没有比他更合适我的了。”
岳蔓露出牙疼的表情,她了解阮梨,这丫头一旦下了决心谁也劝不住,更何况仔细一想她说的其实很在理,她也根本没什么好劝的。
她有点幽怨地说,“那你以后就常住鸿蒙了?”
那她们以后见面岂不是麻烦很多。
“是啊,”阮梨点点头,“你提醒我了,我待会儿让卫悯给你个牌子,以后鸿蒙你想来就来。”
岳蔓忽然高兴起来,“真的?”
突然发现阮梨这桩婚事的好处了!
此后岳蔓拿了牌子更是三天两头往鸿蒙跑,跟鸿蒙的弟子们混熟了之后经常被拉去一起玩,连带着对阮梨都不像之前那么热络了。
阮梨啃着汁水丰沛的桃子假伤心,“她玩嗨了都不理我了。”
“无聊了?”卫悯把剑收好,过来将她抱起来,“带你去十方城玩?”
“十方城我都玩腻了。”
对她,开心总是放在第一位的,卫悯想了想,带她去了一处修士比较少的人间城镇,见阮梨确实喜欢后便在当地购置了一处宅院,打算带她小住一些时候。
这一年,当地居民都知道镇上来了对外地的小夫妻,恩爱得很,出手也十分阔绰,尤其是那个漂亮的小娘子,爱玩爱闹,高兴时一掷千金也是敢做的,她在花楼里听曲品酒,醉倒时便会被那个身形修长高大的冷俊青年抱回去,两人在寂静的街道上慢悠悠踱步,地上的影子始终重叠在一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