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爷早。”王守仁提着自己的杯子，正站院里刷牙呢，就看到一大爷晃晃悠悠地出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小不点。
虎头虎脑的，长得特别可爱。
这是一大爷两年前领养的孩子，据说，还是从自家老家带回来的。名字叫做易小川。
王守仁上下打量着易小川，小家伙也瞪着溜圆的眼睛上下打量着王守仁。
“叫哥哥，快。”一大爷乐呵呵地让小孩子喊人。
“哥哥。”
“哎。”王守仁应了一声，从自己的兜里，拿出一颗硬糖，递给了小孩。
一大爷也不阻止，对着王守仁说道：“今个儿，你跟我一起走吧，刚好，顺路。”
“成，您不说，我都要去麻烦您呢。”
“行，那你等我会儿，我带着小孩去吃个早饭。”
“走了，糖放着，晚点再吃。”
“好的，爸爸。”
一大一小出来，洗漱了一番，就又回去了。
一大爷对王守仁的行为很是满意，三年时间，尽管回来得少，但也没生分，依旧是以前那样。这就很好。
这时候，秦淮茹也出门收拾东西了，见到王守仁，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了一个略显生疏的笑容：“王守仁，你今个儿去报到吗？需要姐带你去不？”
“不用啦，我一会儿跟着一大爷去。”王守仁同样生疏地摆了摆手。
这时候，轧钢厂的员工都陆陆续续的起床了，大多数都热情地跟王守仁打了声招呼，并且想要带他进厂。都被他推辞了。
该说不说，在书里，在电视剧里，压根没有人提到从院里走到厂里需要多长的时间。
这一走，王守仁才知道，这路途真不近，走了近四十分钟。
“这路还挺远的啊。”王守仁感慨了一句。
“也不算太远，实际上，直线距离就只有那么两三公里，就是弯弯绕绕的麻烦。你小子，要是有能耐，就去弄一辆自行车。老头子我倒是喜欢多走点路锻炼锻炼，这人老了，身体就比不上从前了。”
“哈，您老可别这么说，就您老这身子骨，再干个二三十年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嘿，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是，你别说，你那个太极着实有效果。老头子我自从练了之后，身体的确好了很多。”
“那是，也不看是谁研究的。”
“你别贫了，到了工厂，可要严肃一点，知道不。”
“行行行，我心里有数。”
聊天扯淡，是最好拉进两人距离和路途距离的方式。
这一人一句，很快地，就到了轧钢厂。
厂门口，一左一右站着两名警卫。
手里握着的都是真枪实弹，这个念头，这里的保卫员大多数都是从军队上下来的。这种国营大厂的保安，一般人可进不去。
一大爷带着王守仁来到了守卫跟前。
“易大爷，您这是？”
“哦，小李啊，这是我们院的王守仁，今个儿来轧钢厂入职，守仁，把东西拿出来。”
王守仁把介绍信和分配通知拿了出来，递给了门卫。
门卫扫了几眼，又对了对王守仁，点了点头：“行，没问题，你们进去吧。易大爷，人事科您知道吧，去那儿报道就成。”
“成，我晓得。”
“麻烦哥们了。”王守仁也乐呵呵地掏出了一盒烟，递了一根过去。
“哟，大前门，那我就不客气啦。”这个叫做小李的门卫乐呵呵地接了过去。
这个年代的大前门，还是很有排面的，三毛六一包，甚至被称为干部烟，普通人可不舍得下手买。
一路顺畅，一边走，一大爷一边问：“你那烟，还有没有完整的一盒子了？”
“有的，一大爷，都准备好了。”
一大爷满意地点点头：“看来这些年你小子也学了不少，这就对咯，不要太吝啬。跟刘海中似的，又想当官又不想出钱。回头啊，你给王科长一盒。那人我知道，爱贪点小便宜，你给他一盒，刚好合适。好了，到了，我就不跟你上去了。”
“成，一大爷，麻烦你了，回头请您吃饭。”
“好。”
一大爷见到王守仁懂这些事情，也用不着自己提点了，背着手，乐呵呵地就走了。走了没几步，又拐了回来，把兜里的一盒烟放在了他的口袋里：“以防万一，没用上，就记得还我，这烟，我一个月就只能抽一盒。”
小老头晃晃悠悠的走了。
王守仁笑了笑，上了二楼。
推开门，办公室里就三人，里面还有一个单独的小房间。
“同志，请问你找谁？”一位四十来岁的大妈起身询问。
“同志您好，我是新分配来的中专生，我叫王守仁。”
“奥，我知道你，早听说今年厂里从上头抢了好几个高材生下来，你来得挺早。”
一边说着，一边带着王守仁往一旁的小房间里引。
里面坐着一名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大概率就是一大爷口中的王科长了。见到有人进来，连忙起身接待。大妈给科长介绍；
“王科长，这是新来的中专生，我给你带到了。没事我就先出去了。”
王守仁连忙挺胸抬头，自我介绍：“王科长您好，我是北京八一农业机械学院今年毕业的学生，我叫王守仁，今年二十岁，学的机械专业。”
王科长长得略微有些圆润，一张脸上满是笑意：“机械专业好啊，我们厂就缺这样子的人才。小伙子很有精神嘛！”
这个年代都喜欢抬头挺胸，声音洪亮，为此，王守仁还特地练过。
要把握好洪亮不吵闹的度，其实也不容易。
第一印象很重要。
“嘿嘿。”王守仁露出了一个刚毕业的傻笑，有些傻乎乎地掏出一包烟，递给了王科长。
王科长：……
好家伙，见过贿赂的，没见过这么贿赂的，这怎么接？
他从王守仁的手上接过了烟，又塞了回去：“同志，这可不兴给我送礼啊！”
王守仁立马就急了：“这我……我……我路上捡的……捡的，我不会抽烟。可能谁给拉这儿了，您到时候交给失主就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