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宫远徵跟着宫尚角去了角宫。
宫远徵满脸的愤怒,心中更是不服,咽不下那口气。
而宫尚角脸色阴沉,对他怒吼:“你别说是一口气,今天就是一把涂了毒的刀子,你也得把它咽下去。不甘心,就要长记性,没有十足的把握,就别鲁莽行事,也别轻信他人。”
宫远徵怔愣的看向他,眼眶发红:“哥,你怎么了?
宫尚角平复了一下情绪,声音软和了几分:“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宫远徵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那本医案,让你想起了泠夫人和朗弟弟……”
“你先下去!”
宫尚角再次暴怒大吼。
委屈
宫远徵看着宫尚角,眼眶挤满了泪水,随后一滴眼泪流下来滑到下巴,他不再多说,而是起身捡起短刀走出去。
出门碰见了上官浅。
他不让上官浅进去,并且拦下了上官浅。
上官浅没有打算离开,而是询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宫远徵如实把事情的经过告诉她,她站在门口偷偷注视着里面拿着一块老虎刺绣的宫尚角。
宫远徵一直注视着她。
她问:“你怎么还没走?”
宫远徵一向对她说话硬气,此刻却有些底气不足,语气中多了一丝孩子气的委屈:“这里是我家,我为什么要走?”
上官浅询问那块老虎刺绣。
宫远徵告诉她,那是宫尚角亲弟弟的。
上官浅又问:“就是刚才徵公子提起的‘朗弟弟’。”
宫远徵知道,刚刚自己被哥哥吼,这个上官浅又在外面趴墙角偷听,他不悦的挑眉:“你怎么每次都能听到我们说话?没事儿就趴墙角,是吗?”
上官浅无愧,反而数落他一番:“你应该问问你自己是不是来角宫有点太勤快了,你自己的徵宫不舒服吗?我找我未来的夫君天经地义,倒是你,天天缠着你哥。马上就要成年了,赶紧娶个媳妇儿吧。”
宫远徵被噎了一下:“少管我。”
上官浅忽然轻笑一声:“话说,南姑娘挺适合的,听说,南姑娘甘愿为你以身试药,整整试药了六天呢,想想都觉得折磨,对你可真是真心实意,情真意切……”
宫远徵羞愤得脸红,他瞪着她:“你趴墙角趴到我徵宫去了?”
上官浅又笑:“谁不知道啊,还用得着去趴墙角?这么好的姑娘,你有时间不好好陪着她看星星看月亮,老是来角宫打扰我跟你哥哥干嘛?”
她又冲他笑盈盈说:“徵公子要是有什么情感问题,倒是可以来角宫问问我。”
宫远徵一听,又气又恼,但是不知如何回怼,只能转移话题:“你管好你自己,少去缠着我哥,他现在心情不好,别去问他勾起他的伤心事。”
上官浅借机询问:“什么伤心事?”
宫远徵回:“哥哥曾经有个亲弟弟……疼爱的弟弟……”
上官浅给他胸口补了一刀:“角公子最疼爱的不就是你吗?”
宫远徵乖戾的脸上闪过一丝脆弱和悲伤:“在哥哥心中,没有人比得上朗弟弟。”
他又告诉上官浅,在十年前朗弟弟与泠夫人被无锋杀害。
傍晚,昏暗的天色从四周笼罩过来。
南飞吟已经回到了徵宫,她在宫远徵房间门口等了很久,只要一想起远徵弟弟被宫尚角吼的落眼泪,她的心就跟着痛。
而且,远徵弟弟还误以为自己在宫尚角心目中比不上朗弟弟。
她远远地就看见宫远徵孤寂的身影缓慢走来,便提起裙子迎上去,笑着问:“徵公子你回来了啊?我已经从医馆搬回来了,没有提前得到你的同意,真是抱歉,对了,你用晚膳了吗?”
宫远徵不置一词,继续朝着前面走。
南飞吟瞧着他的神色比想象中的更悲痛,便不再多话,而是默默地跟在身后。
到了房门口。
宫远徵打开房门,停下脚步,皱眉:“怎么?你想跟进去?”
南飞吟郎朗一笑:“好啊。”
说完,从他身子旁边挤进去。
宫远徵:“……”
这是南飞吟第一次进宫远徵的房间,布置倒是很独特,除了各种医药材,还有温箱里面的出云重连,以及堆放许多孩童玩的小玩意儿。
“你出去。”
宫远徵上前拦住打算打量房间的南飞吟。
南飞吟收回视线,眼神真诚温柔的看着宫远徵:“我想陪你说说话。”
“不需要。”
宫远徵冷声拒绝。
“你哭了?”
南飞吟指着他眼角的泪。
宫远徵迅速别过脸,刚想继续驱赶,南飞吟却突然踮起脚尖,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块柔软的手帕,轻柔小心的擦拭着他眼角的泪:“乖,别哭,姐姐会心疼的。”
他失神了好几秒,回过神一把抓住南飞吟的手腕,俊秀略苍白的脸上满是凶狠,直直盯着南飞吟,“你不要自称姐姐,还有,我没哭。”
一滴眼泪又从眼睛滑落。
南飞吟这次没喊疼,她任由他用力抓住纤细的手腕,对视着他的黑眸,柔声道:“那你骂我吧,多骂几句,说不定你心里就舒服了,有怒有气不要憋在心里。”
她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眼神清澈,神色温软。
宫远徵先是一愣,随后不屑道:“谁说我心里有怒有气?”
“那就是伤心和难受?”
南飞吟回问,又道:“既然是伤心和难受那就更应该说出来啊,千万不要憋在心里,你越压抑自己的情绪,就会越抑郁,慢慢地心里越来越苦闷,越来越难过……”
她滔滔不绝的继续道:“你要把自己的痛苦,悲伤,脆弱,都宣泄出来,让心里的委屈都释放出来,这样才能让自己变得开心起来……”
宫远徵冷哼一声:“即便是说出来,也不是与你说,而且,我不需要说出来。”
“是关于角公子吗?”
南飞吟轻声问。
宫远徵瞳孔不经意间收缩了下,捏着她的手腕更紧了。
南飞吟吃痛的皱了皱眉,开口:“我知道你在乎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角公子,整个宫门里也是你最关心角公子,你哭了,肯定也是因为角公子。”
宫远徵捏着她的手腕力度轻轻放松,被说中了心声,他瘪了瘪嘴:“你好像很了解我一样。”
“你可以理解成,我是你肚子里面的虫。”
南飞吟笑嘻嘻道。
宫远徵莫名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松了他的手腕,嫌弃:“恶心。”
南飞吟甩了甩捏红的手腕,又用手揉了揉,然后又一脸无事道:“那是不是我说中了?徵公子能为角公子落泪,要么就是角公子出事,要么就是角公子凶你啦。”
“我哥哥才不会出事!”
宫远徵迅速否定。
南飞吟笑得一脸得逞:“那就是你被凶啦?”
宫远徵察觉上套,不自在的哼了哼,道:“哥哥只是太难受了,一时失控才凶了我。”
说完,他眼眶更红了。
南飞吟走到桌案旁边坐下来,胳膊撑在桌子上,双手捧着脸:“当然啊,你哥哥就是失控才凶了你,等他情绪稳定肯定会后悔的,而且,你也不用不开心,我小时候,我爸爸妈妈经常吼我凶我,但是,他们还是非常非常爱我啊。”
宫远徵觉得有道理。
南飞吟又继续开口:“而且,我才来宫门多少天啊,不管是从仆人口中听到的,或者从陈伯口中知道的,加上我看见的,我都能感觉到角公子非常非常疼爱你,把你当亲弟弟一样对待。”
她的话故意提醒宫远徵‘朗弟弟’的存在。
宫远徵不知不觉坐在南飞吟对面,轻笑了一声:“我哥哥,有个非常疼爱的亲弟弟。”
南飞吟看着他神色带着脆弱有些怜悯,她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他:“我也听陈伯提起过,但是,你和那个弟弟一样重要,在角公子心里,我觉得,你们不分上下。”
“真的吗?”
宫远徵眼睛一亮,泪光闪闪。
“你自己感觉不出来吗?你要是你,我就相信角公子,相信自己。”
南飞吟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模仿宫远徵傲娇得意的表情,模仿他的语气:“我宫远徵是哥哥非常疼爱的弟弟,我相信哥哥非常疼爱我,我跟朗弟弟不分上下在角公子心目中一样重要。”
宫远徵听着她的话,不禁失声笑起,心情豁然开朗,竟有丝轻快感。
他不由自主的认真凝视着她,看到她脸上的笑容温暖诱人,自己清俊的眉眼少了些戾气多了些柔软。
【提示,目标人物心动值+10】
南飞吟眉眼弯弯看向他的双眸,措不及防的对视,让宫远徵一瞬间有些发窘,忙别过目光,清了清嗓子:“这几天,好些了吗?”
南飞吟暗喜,笑道:“徵公子也知道几天没来看我啊,不过,徵公子的毒药厉害解药也厉害,你看我,都可以活蹦乱跳了。”
她忽然俯身凑上前,声音娇柔:“只是,身上还有些疤痕,要是去不掉,徵公子介意吗?”
宫远徵又被撩的面红耳赤,目光闪烁不定:“跟我有何关系,而且,我的药不会让你留疤痕。”
南飞吟掩嘴笑了笑,打趣道:“你脸好容易红哦。”
宫远徵又哼了哼,目光瞥到她手腕上,略不自在的问:“刚才……疼吗?”
南飞吟举起手腕晃动了几下:“不疼,你才不会用力捏我呢。”
这句话说得宫远徵有些内疚,却又傲娇道:“疼就是疼,装什么装,大不了,下次我轻点。”
“啊?还有下次啊?”
南飞吟可怜的眨巴着眼睛。
宫远徵也不再敢瞧她,而是咳嗽一声:“天色已晚,你伤势未痊愈,还不赶紧回去休息。”
南飞吟笑道:“谢谢徵公子关心呢。”
她又道:“那毒药徵公子可是取了名字?既然是用我来试药的,可不可以让我取一个名字?”
“你?”
宫远徵倒有些意外南飞吟主动提出,别人,不会也不敢。
他还未回答,南飞吟笑意浓浓:“嗯,就叫浪漫不死,怎么样?”
宫远徵嫌弃的皱眉:“这是什么破名字?古怪又别扭真难听……”
这时,如月跑上前,对宫远徵行礼后,又对南飞吟说:“大小姐来找你了,在你房间候着。”
南飞吟急着回去道谢,一边跑一边回头道:“就叫浪漫不死哦,徵公子,听见没。”
宫远徵看着南飞吟逐渐消失的身影,撇撇嘴:“真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