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书瑶平时也及其小心,就怕磕着碰着留下什么疤痕。要知晓,女子若是留疤,日后是不好寻夫家的!
可妹妹既然知晓此钗乃东宫之物,却佯装不知,同我拉扯,还将我弄伤,难道……难道你这些年学的规矩,竟还不如我一个乡野丫头?”
说罢,李书瑶红着眼睛想要起身。
谁料,手刚撑着地便重重跌落了回去。
“啊!我的脚!”
李书瑶哭得梨花带雨,三言两语就将蔺含烟置于水深火热的地位。
谋害一个未出嫁的女子,这罪名,足够将蔺含烟压得这辈子都抬不起头。
可她偏就一言不发,冷眼看着李书瑶演戏。
她倒要看看,李书瑶能表演到何种地步。
又或者说,要刻意遗忘她额头上的伤多久。
“纵然书瑶是个乡野女子,可在家中也是备受宠爱,从未做过什么重活,可今日……
依依,妹妹,稚真郡主!你到底要将我逼到何种地步!”
李书瑶嚎啕大哭,好些人都面露不忍。
蔺含烟更是气笑了。
“你在家中备受宠爱?你口中的这个家,是你远在海东的老家,还是我们蔺家?
若本郡主没记错,前年本郡主去海东老家,可是你带着本郡主去爬了那最高的象山,本郡主累的气喘吁吁,你却一点事儿都没有。
若本郡主没记错的话,你当初来京都投奔,说的可是家中继母处处针对你,什么脏活累活都给你做,你实在忍受不了了才来的?”
蔺含烟冷笑,心中鄙夷万分。
父亲曾说,李书瑶在海东老家受了苦,或在心中留下阴影,勒令家中任何人不许提起她的家事。
这一吩咐,竟让李书瑶以为蔺府上下是羞于提起此事?
既然李书瑶不要脸,那她今日便将她里里外外都剥干净了让众人好好瞧瞧!
“再者,你说你怕身上留下疤痕,字字内涵本郡主伤了你,更是连站都站不起来。
那本郡主倒想问问你,你这全身完好无损,疤痕从哪里来?
你那脚踝洁白如玉,又是伤了何处令你连站立都如此困难?”
蔺含烟字字诛心,直将李书瑶说的哑口无言。
见她满脸慌张,欲要反驳,蔺含烟又开口了。
“更甚至,你竟说本郡主的教养不如你一个乡野丫头?你这话真是让本郡主贻笑大方!
你可别忘了,本郡主的母亲是当朝长公主,母亲身边的嬷嬷更是经过了严格的宫规教导出来的!
藐视宫规,污蔑郡主,你可知你犯下的罪,将你打上五十大板都不足以平息!”
蔺含烟冷着脸,一字一句将话中轻重道出,全然不似从前那般蛮横不讲理的模样。
就连李书瑶也在慌张中怀疑,蔺含烟莫非是知道了什么,否则今日为何这般针对于她!
一连串说了这么些话,蔺含烟只觉一阵头晕目眩。
她脸色发白,身子有些摇晃,巧若见状连忙将其搀扶。
她满脸忧心的拿着手绢清理着蔺含烟脸上的血迹。
“郡主,您还是快坐下歇歇吧!若是额头的伤因此留下后遗症,往后免不了会头疼的!”
巧若此话一出,众人才恍然看见蔺含烟额头上大大的血窟窿。
一道道红痕随着脸颊落下,触目惊心。
“早知后院这般热闹,我便早些过来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让原本有些恍惚的蔺含烟瞬间清醒了过来。
这个声音,前世一直萦绕在她耳旁,可她从未认真看过声音的主人。
她紧紧抓着巧若的手,佯装若无其事的回头。
只见少年着一身墨色长袍,走路带风,腰间带着她赠与他的银色锦囊,一下一下的碰撞在他的大腿上。
他那双黝黑的眼眸幽深似海,旁若无人的直视自己,眉间带着一抹戾气,眼波流转中带着一丝担忧。
只那一刻她便笑了。
她知道,他是听说她有事,这才急忙赶来,大抵是想要为她出头。
细细回想,前世似乎也有这样的画面,可那时她不曾接受他的好意,一心只为太子说话,后落得个满城笑话的境地。
更将满门逼入了深渊。
“徐奉霄,你怎么又来了?”她轻声问。
重来一世,又见到你,真好。
徐奉霄眉间的戾气顿时消散不少,“听说你受欺负了,特意来看看当今世上除我以外,还有谁能欺你。
不曾想,你竟这般狼狈。”
话落,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疼惜。
蔺含烟心中一动,又来了,又来了,这熟悉的感觉。
每次她有事,徐奉霄都是一副满不在乎,却又比谁都担心她的模样。
她忍着笑意,眉头一皱,“你既是来帮我的便少说风凉话,你在外行军打仗这么些年,总会些基础的包扎,见本郡主受了伤,还不快来帮本郡主处理伤口,若是留下疤痕,本郡主可是要告你状的!”
徐奉霄一愣,当即便笑了起来,还真从怀里掏出了基础的伤药。
两人旁若无人,看得李书瑶心中直冒酸水。
“就算依依妹妹是郡主!也不可不讲公平二字!趁着骁骑将军也在此,不如让将军讲讲,这世上是否该有公平一说!”
正巧徐奉霄已经上完了药,听到这话,便将包扎的事儿交给了巧若。
他转身,凛冽的目光直射李书瑶。
半晌,他才勾唇一笑,“世间当有公平二字。”
李书瑶心中一喜,想来骁骑将军也不是那般是非不分的站在蔺含烟那头的!
如此,她看蔺含烟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她心中默默盘算着蔺含烟的下场,全然没注意徐奉霄脚背一勾,一枚石子落于手中。
“既然你这般想要公平,那本将军便给你公平!”
话落,手中的石子破空般飞向李书瑶,在同蔺含烟额头伤处同样的位置凿开了一处血洞。
“啊!!我的额头!好痛!!救命,救命啊!”
李书瑶捂着头在地上翻来覆去的哀嚎,片刻,鲜红的血迹流满一脸。
这时,一张手绢塞进了徐奉霄方才捏过石子的手心,女娇娥关怀的声音响起。
“擦擦,莫要脏了你的手。”
不等徐奉霄偷笑,一道明黄色的身影便走了进来。
“李小姐在京城无依无靠,表妹怎么不好生照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