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宋徽宗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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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马奇诺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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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使进汴京的消息非常低调,几乎没什么人知道。

当然就算被汴京百姓知道,百姓们也不会群情激奋地将金使从马车上揪出来打个半死。

相反大家会很乐意去围观一下,津津有味地欣赏金使的马车,想象一下金使的表情:大宋收复了河北!大宋打了一个大胜仗!现在大宋又一次伟大了!

他们当然知道太原以北的州县都交到了金人手里,说不定也知道真定以北还有城池依旧在小规模拉锯战中,还有,还有,当初被太上皇收复,因此那般引以为傲的燕云依旧牢牢掌控在金人手中。

但汴京的百姓们已经不再惧怕了。

西边的太原,东边的真定,都已经回到了大宋手中,这两个重镇可以互相支援,只要它们不失,只要河北屏障尚在,汴京就又可以回到那个“时光昼永,气序清和”的岁月里,榴花纷纷地落下,枝头的鸟儿倒是叽叽喳喳地开始求爱。百姓们就说,这时候清风楼的酒最好,配上青杏樱桃,李子林檎,再来两三样小菜,讲一讲河北战场上那些慷慨激昂的故事,讲得声情并茂,击节赞叹。

金使的马车就穿行在纷纷的落花,与满城清冽甘甜的酒香中。

完颜银术可是送进京了,他来汴京,一来要讨要俘虏,二来是聊聊宋金关系——看看满城志得意满的百姓,这趟任务似乎一点也不容易。

但左瀛让随从将车帘卷起,就这么闲适地看了一路的繁华风景,直到朝廷为他布置的官舍中。

金使进城的消息自然瞒不过相公们,李纲进了两次宫。

“金贼伤我民,占我土,”钦宗说道,“若不能尽复失地,朕岂有颜面见祖宗耶?他既至城中,朕不能逐他出城,令他在那候着就是,何时贼酋慑于大宋天威之下,返还故土,朕再见他!”

李纲听了,眉毛就挑起来,很是有些惊喜,怀疑是不是列祖列宗上身了,突然之间官家就这么支棱起来了。但一出了宫,吴敏就对李纲说:“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元中可是得了什么信?”李纲问。

“康王托人辗转求到我这里,”吴敏说,“不为他自己,只求照拂帝姬。”

李纲奇道,“这是什么道理?帝姬与宗泽在河北有功无过,旁人岂有置喙的道理?”

他这位好友就不说话了,李纲仔细想想,忽然就想通了,也不说话了。

旁人置不置喙他们说不准,官家那个摇摇晃晃水袋似的脑子,还有耿南仲那个鼠辈——尤其是耿南仲,他与帝姬结了那么大的仇,帝姬会放过他吗?不能够啊!

那他必然是不能放过帝姬了。

相公们出了宫,耿南仲就从官家椅子后面的阴影里钻出来了。

“官家今日言如金石凿凿,真圣君也!”

官家那张白皙细致,却因为圆润而显得有些模糊的脸上,展开了一个欣喜与心疼交加的神情,“金使之事,就要多多劳卿了。”

耿南仲躬身,“臣为国为君,敢不尽心竭力?”

金使的官舍在客省的角落里,看着很不起眼,有几棵石榴树在院外,引得蝴蝶纷飞,行人驻足。

耿南仲穿过外表破旧的门廊,毫不意外地看到这小院子里精致雅洁的一切布置,就像透过官家那冷峻愤怒的外表,看到了里面孱弱摇摆的心思。

官家刚听到捷报时高兴过,幻想过,他要领军击退金寇,先收复故土,而后是燕云,再然后要打得金人屈膝,牵着一头小羊来投降。

他就着这些幻想好好地吃喝了一顿,在皇后冷脸下又转头去寻了三五个更乖巧柔顺的妃嫔来,在醉醺醺中听过她们的赞美称颂后,做了一夜的好梦。

第二天清晨的阳光落在床帐上时,官家就清醒了。

他连他爹都打不过,他还想打金人呢?不错,他妹似乎是个厉害的,可他也不一定打得过他妹啊!他妹可能爱九哥,可能爱太上皇,独独是不爱他的,那要是他妹真就立了大功,他赏她什么?赏她个小斧子吗?

一鸟在手,胜过众鸟在林,这道理官家是明白的,宁可丢了雁门忻州和河间,也比被人从御座上赶下去要好。

想清楚了这一点,再想清楚不管他怎么同金人媾和,前线都有人给他兜底后,官家就吩咐下去,给金使一个漂亮的小院子了。

院子很漂亮,里面的一切器皿也都很精致,就连厨子都是特地送过来的,做菜兢兢业业,一道道摆得跟艺术画似的美味佳肴呈上来,只有耿南仲还端在那。

“我大宋非蛮夷地,”他说,“两国交兵,官家却仍待尊使以诚,不知尊使羞愧否?”

金使听了,就微笑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兄弟尚有阋墙之时,两国乃兄弟之邦,你我既食君禄,当尽力令兄弟重归于好才是。”

这话有点不要脸,就算是耿南仲来听也很不要脸,他就脸一沉,刚准备说些什么,金使又说话了:“况且赵忠献不是有言,‘攘外必先安内’?我今怀诚意而来,尊驾何必拒我于千里?”

耿南仲说:“我大宋有何内患,要贵使出言?”

“大臣专权,是内患否?”

屋子里一片寂静,左瀛夹起一个鱼肉丸子,慢慢地咀嚼,看着恬淡极了。

“官家君临天下,”耿南仲说,“纵有一二之臣,官家也是开诚心,布公道,再无芥蒂的。”

“只是究竟不能助长此风。”左瀛替他把话说完。

这人就像是心里长了一面镜子,将耿南仲照得明晃晃亮堂堂的,套路话就再讲不下去了。

“此皆我朝内之事,”他语气冷淡道,“与金国何干?”

“若无大金,”左瀛笑道,“他仍在蛮夷之地收钱,如何能登堂入室,当起相公来?”

耿南仲的拳头在袖子里握了又握,就像看到一块油饼扔在面前的老鼠,明明油饼后面还有根细线,可那饼真是太香了。

“贬李纲易,只是朝议麻烦,你有何计?”

“你排挤他走,自然不好看,”左瀛奇道,“你手中有人质,如何不能送他去养老?”

“人质?”

这位金使就阴冷地笑了一声,“正在河北。”

耿南仲一瞬间恍然,再看金使的目光就更不同了。

种师道廉颇老矣,贬他回终南山去继续当打窝仙人不需要什么技巧,但贬李纲就麻烦,人家危急关头挺身而出,知人善任,举荐了宗泽,又请帝姬往河北,果然收复失地,眼下是如日中天,大宋上下心中的救世主,你现在送他去吃荔枝是断然没理由的,调他去当个宣抚使,名义上总领兵马,听起来好像很体面,但大家都不是傻子,不至于看不出你赶他出京的意图。

那言官带头,太学生们其后,再加一群汴京市民,大家就要闹了,你上朝下朝千万小心点,被套麻袋打死别怪大家。

但左瀛提出了一个新鲜的点子:他要是个真爱国爱君的,你看我们大金是现成的威胁,你说你要将河北这群人都调走,李纲不就急了吗!

别说李纲出手拦着,朝真帝姬是你们官家的妹妹,灵应军是白鹿灵应宫的护军,他李纲有什么资格管哪?

一石二鸟,拿朝真帝姬给李纲添堵。

真是个小机灵鬼!

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了:出了这么好主意的人是个金人,光感谢不够,人家凭什么白费力气给你出谋划策呢?

况且这样一个明明可以装得纯良恭谦的人,赤裸裸将他的心机和阴狠给你看,你怎么可能不警醒呢?

耿南仲都想明白了,就叹了一口气,“尊使有此大才,可惜明珠却落在了沟渠之中啊,若能归宋,为相为宰,众人皆要避君一头啊!”

金使就也跟着叹一口气,说道,“尊驾这样看重我,若两国兵戈重启,真教我痛杀呀,好在咱们非敌是友,心中更有是非明断,孰人是敌,孰人是友,尊驾为帝师,自然比我更加明白。”

耿南仲伸出手去,拍了拍他的手,“你若真愿两国干戈玉帛,当言无不尽才是。”

左瀛就握住了他的手,“我还有一计,可保万年太平。”

金使在汴京还没有回国,但汴京的诏书飞出来了,一路就跑到了滏阳城中。

这一日李世辅总算得了休沐,在邯郸城里搜罗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比如什么中空装了粗沙,头部可以转动的木头棒棒人,比如什么布白兔,瓷公鸡,反正就是卷上一堆跑回了滏阳城。

帝姬手上的痂总算开始剥落,正好两只手很痒,就在那一边听李世辅讲些邯郸城中的琐事,一边拿了白兔搓手。

佩兰偷偷地从佩囊里掏出一卷红线。

王穿云看了之后很犹豫,“我都是个大姑娘了,不玩这个了。”

佩兰就瞪了她一眼:“出去一趟,回来还是笨!”

又是个一切都很好的下午,所有人都在享受这难得的时光,诏书就是这时候到的。

风尘仆仆的内官跑进来,第一句就是恭喜!

双喜临门!

第一喜是喜在帝姬受了封赏,从此就是蜀国长帝姬了!官家将兴元府的几个县都给了帝姬当封邑,这么丰厚,足见帝姬拒敌之功,简在帝心,可喜可贺呀!

有人听着就悄悄皱眉,觉得帝姬功在河北,封在蜀地,多少有点怪异。

但帝姬一点也没表现出来,她笑吟吟地领了诏书,然后问:“第二喜呢?”

内官眉飞色舞,“相公们合议,要在中山、真定、大名府之间,修一个延绵百里的要塞!从此金人不能南下,帝姬再无忧矣!”

河北,大平原,大要塞?几百里的要塞?

赵鹿鸣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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