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宋徽宗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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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磨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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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福这话虽然突兀,但她想一想就明白了。

她十二三岁到的兴元府,什么事不在曹福眼中呢?她每一天都排得满满当当,就为拉扯起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她攒下了三千个训练有素的士兵,还有两千余的预备兵,虽然放眼大宋算不得什么,但在帝姬当中,她绝对已经是惊世骇俗的那一个。

相公们过去拿灵应军当成官家与帝姬修仙修疯了的一桩玩笑,太原之战后就不会了。灵应军有了名声,她有了名声,那他们就势必要指手画脚,想方设法,将一个具有战斗力和野心的皇室女性扼死在摇篮里。

与此同时,金人又很可能在她身上打些坏主意:一个正常的武将挡在他们面前,他们需要物理消灭;一个超级名将挡在他们面前,他们需要找坏笋来“莫须有”;但一位公主挡在他们面前,他们只要派个使者过来求亲即可——所有的人都知道,她是个未婚的年轻公主!

大宋的坏笋和金国的坏笋一拍即合,大宋可以留下她的技术,但卖掉她这个人,金人可以铲除掉她这个后患,根据她的姿色决定她到底是去洗衣服,还是伺候夫主。

她坐在书桌前,握着信纸的手指泛着苍白的色泽,静了一会儿。

如果真有那一天,她有什么可以反抗的筹码呢?

她的灵应军是很忠诚的,但目前她手上只有三千兵,实际上他们去堵了个忻口,只堵一天就有百余人的伤亡,现在只剩下两千九百个灵应军士兵了。

而大宋在纸面上有五十多万禁军,她还没把各地的厢军义勇算上。当然,禁军历来有阙额积弊,她爹爹实际可能也只有三四十万禁军罢了。

但三十万对两千九,这依然是一个可怕的数字——她也不能把战争损耗算进去,因为如果这么一算,她还得将女真人的军队也算进她需要对抗的数据里。

放眼举世皆敌。

靠两千九百人想横扫大宋加女真是不可能的,那又不是两千九百个阿斯塔特修士,所以她必须继续韬光养晦,躲在爹爹、九哥、或者童贯身后。

如果她订婚了——而且是同真定曹家订婚,形势就又不一样了。

曹家是她的母家,开国的勋贵,几十年前又出了一位杀伐决断的太皇太后,这就保着曹家一路尊荣。曹二十五郎的祖父曹诱,当年与他的兄长曹评同日拜为节度使,号称“立双节堂于家,戚里荣之”,算是盛极一时,即使到现在也不曾露了败相。

这样的人家要脸,曹福一定是想,若能与曹家定了亲,她受到威胁时,自然也有了退路。

只不过曹福也想不到,不管曹家要不要脸,她便宜爹爹逼急了是不要脸的,老婆孩子一起送出去呢。

想到这里,信纸就被她用力地捏出了指痕,一旁正指挥几个小宫女收拾衣物的佩兰就走了过来。

“帝姬?”

她勉强笑了笑,“无事,只是曹翁来信,我很想灵应宫了。”

佩兰看看她的脸色,便笑道,“天寒地冻,路上也艰难,待宗翁领兵来援时,各路兵马必定也都到了,咱们在这过个年,正好就能回去了。”

帝姬抬起头看了看她这个贴身女官,心绪似乎渐渐静了许多。

一切还要落到战局上,她想,太原不陷落,完颜宗望是很难孤军深入的。

再想想曹家会给她带来的风险。

……似乎没什么风险。

她压根没考虑过曹家上下会对她有什么影响。

不提灵应军,就说童贯现在和她绑在一起,她想要曹家如何,找童太师帮忙就是,童贯的话也说得很清楚明白了——除了大位他不乐意沾边,其他的小忙都好说。

当然,她有更简单的办法来试一试曹家适不适合当这个幌子。

比如说现在着手写封信。

“岁末将至,”帝姬抽出一张纸铺开,忽然问道,“城中可热闹些吗?”

城中自然是有热闹的,大户人家有南下避祸的,小百姓却不能在这样天寒地冻时逃难。再加上知府张孝纯是个清廉爱民名声好的,名声不好的童公公又带来了一万多的精兵,市井间门凑一起议论纷纷,愁眉苦脸的人有,但也有许多人很有信心。

他们说,有德音族姬在,这城就陷不了!

族姬那是一般石头吗?那是官家亲封的贵女,秦岭的龙脉里吸足了日月精气,玉皇观受了罗天大醮的香火,为了她,神宗皇帝也要亲自托梦出来见一面!

族姬就放在三清观的门口,一路上累死多少牛马都成了她贵气的一部分,每天都有小百姓过去上柱香,供点什么,再虔诚地磕个头。

灵应军的觉悟高低这就显出来了,有人在门口站岗时,好声好气地劝那些供奉族姬的百姓莫浪费钱;有人在门口站岗时,不仅不劝,还要从案前偷一个果子来吃;有人吃饱了换岗下来还不满足,直接就在同门师兄脚边摆一个小摊,卖些族姬的周边灵符。

被李世辅见到了,抡拳头梆梆就是两拳。

小道士就回营哭去了,别人就埋怨他,“你要卖灵符也便宜些!就你那一张百钱的价,你也配!又不交张知府的税,擎等着被李指使打!”

李世辅给摆摊骗钱的小道士打跑了,就心情愉快地走进三清观里。

各地的小朋友过年时都有点新鲜玩意儿,太原也有,这里的特产是布老虎,用各色碎布缝出来,憨态可掬,虽不名贵,但颇有风味。

这东西是他身边两个党项都头淘来的,准备跟着童太师大撒币发的奖金一起装包裹里,运回家去让老婆孩子开心开心,刚从石岭关回来的李世辅见了,就伸手抢来了几个最好看的,一点也不在乎小娃子的心情。

交到帝姬手上,帝姬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很有些爱不释手。

“真可爱!”她说。

“只看个新鲜罢了。”李世辅就不自觉挺挺胸。

“跟信一起送去京城正好。”她将布老虎递给了佩兰。

少年就竖了一下耳朵,很想问问是送到京城的宝箓宫,还是送给帝姬的哪位妹妹?

但帝姬笑眯眯地点点头,就是没说下文。

“石岭关如何了?”

“王总管治军有方,”李世辅说,“我见了也有些自愧不如。”

“有空跟着他学一学就好了,”她说,“只是咱们眼下没空。”

光是石岭关堵不住金人。

尽管石岭关两边山上都修了不少营寨,尤其是西边的山上,起了一座大营,而后又费力将道路用火堆化开,挖了不少坑,但这些能阻女真人的辎重车马,阻不了他们翻山越岭。

所以她必须做好准备,清晨哪天醒来时,女真人兵临城下。

太原城是修缮加固过了的,但这还不够。张孝纯和她都没有一位相父,因此也没养成躺平的性格,张孝纯是加紧排查过整个太原的户口,尤其是北面过来的汉儿,都被不客气地往南送走了,力求不再出现二五仔。

而她还有一些更重要的任务。

“石岭有王禀,咱们是不必管了,但王善当初路过这里,画了地图给我,这些日子又进一步完善了些,”她说,“我看两侧山中也颇有些可走的山路,咱们若是稍有疏漏,哪一日邓艾就要直挺挺打到城下了。”

李世辅就使劲挠挠头,在脑海里检索了一下邓艾是何许人也,然后恍然大悟,“帝姬可有山势形图在手?我好将他们分作数队,日夜三班,八方巡查。”

帝姬拿出了她修改后的山势形图。

上了颜色,因此有点古怪,给李世辅看蒙了。

“这些……”他指着不同颜色的山头,很是迷惑,“这颜色作何解?”

“它们高低不同。”她简明扼要地解释了一句。

少年眯起眼睛,将鼻子凑近了仔细地看半天,抬起头时脸色就很严肃了。

“此图只当在帝姬手中,”他说,“若是童太师与张相公看一看也就罢了,却不可为他们所得!”

“我想到了,所以也不给他们瞧。”

“灵应军须用此图辨认山形,得带在身上,”他说,“但也决计不能带在身上,为敌所获。”

自相矛盾,两个人就有些为难,在那硬想了半天。

直到王善来了,解决了这个小问题。

“再制一张,”他说,“裁成小块,都头只要记一条路,也只要给他一座山就是,金人纵翻山越岭,难道他们的冲车云梯也能翻山越岭带来不成?到底还要从石岭关下手。”

完颜粘罕骑马跑上了石岭关外的一片小山坡,皱眉远远地看。

山两旁有营寨,路上有无数尸体,赤条条,冷冰冰,每一具都像是对叛徒最刻薄而不留情的嘲讽。

直到石岭关下吊着兄弟俩吹了几日,已经有些风干变色,不很新鲜的人头。

“我们女真人待人有诚有信,说出的话要做到才是,”完颜活女叹了一口气,“贺知州,你令我们低了菩萨太子一头啊!”

西路军在这苦哈哈地打完忻口打石岭,等打完一定还得打个太原。

东路军就不一样了!

要知道,菩萨太子招降的那个郭药师,人家那个叛徒当的,那叫一个地道!

扶上马,送一程,恨不能一路送到汴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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