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众人并没有再说军事上的事情,就仿佛好友重聚一般,谈天说地。
其中,最为豪爽的居然不是王德用,而是公孙无垢。
几次想要在众人面前表演三口一坛酒,都是被张俭及时拦了下来。
不是不相信公孙无垢的酒量,毕竟年纪大了,这酒对身体可不好,再说了,接下来都是要紧事,可不能耽误了刘轩的安排。
刘轩看着眼前开怀畅饮的众人,想起明日就要离开军营,心中突然有些不舍起来。
他霍然起身,对着众人说道:“与我一起,出去敬将士们一杯。”
“好,正有此意!”
王德用晃晃悠悠的起身,拎起一坛酒就往外走去。
其他人也没有意见。
帐外的将士们,见主帐的几位将军出来,立马起身相迎。
“见过将军,见过元帅!”
震天的声音响彻整个军营,就连汉城中的百姓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动吵醒,以为是有什么情况发生。
但想到城外可是驻扎着整整百万的宋军,也便不再担心。
想要出城查看是不可能的了,再说真有战事发生的人,会有专门的传讯人通知大伙。
因此,百姓们也没把这当回事。
而此时的军营里,灯火通明,几乎照亮了整个外城。
“将士们,辛苦啦!”
刘轩手中举起一碗酒,高呼道。
众士兵望向眼前的刘轩,眼中透露着一股狂热。
那是一种敬仰,甚至可以说是信仰。
是眼前这个少年带领着宋军无往不利,乃至现在攻下辽国上京,临潢府。
他们心中对刘轩,无一不是敬佩。
“元帅千岁!”
“元帅千岁!”
“元帅千岁!”
只有呐喊才能彰显他们对刘轩的尊崇。
刘轩身后公孙无垢和耶律宗真都是心惊不已。
特别是公孙无垢,他没有亲眼见过宋军的作战能力,但是现在,只单单听见宋军将士的呐喊就能感受到,这支军队的凝聚力。
不能说是凝聚力,应该是军魂。
随着士兵们的呐喊,公孙无垢隐隐能够感受到,一股磅礴的威压扑面而来。
甚至在他的眼中,甚至仿佛出现幻觉一般,在半空出现了一条金色巨龙,盘旋在军营上空。
不只是公孙无垢,就连岳飞等人也有这般感觉,王德用更是酒都醒了,惊喜地看着刘轩的背影,直呼牛逼。
难道元帅在将士们的心中已经有如此威望了吗?
耶律宗真双眉紧蹙,他有些讶异地看向刘轩,心中不禁疑惑起来。
这刘轩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能将军队的军魂凝练到这般程度。
在辽国,他也只见过自己的父皇能够如此。
可这刘轩不过一个元帅,居然有着堪比天子的气势。
这让得耶律宗真对刘轩更加好奇,口中喃喃自语道:“你会成长到何等地步?”
何为军魂?
军魂,是肩负着保家卫国的重任和使命;军魂,是心系人民群众的安危与和平,军魂,是随时准备牺牲自己,为国捐躯的英雄气概,军魂,是永远冲锋在前,用血肉之躯筑成的不朽长城军魂,军魂能够极大的提升一直军队的战斗水平。
但是在古代还有一种说法,那就是,军魂是一国军队的根本,也只有一国之主才有能力,凝聚军魂。
天子,受命于天,有天道庇护,其所拥簇的军队也会被天道施以军魂护佑。
何况是金龙军魂。
虽说有些玄幻,但那隐隐的压迫感却是真实存在的。
此时的公孙无垢和耶律宗真心中庆幸,当初做了一个明智的选择。
看来接下来的作战计划,会毫无阻碍。
迷信的思想,让得众人对刘轩的敬仰,更上一楼。
看着眼前声势浩大的呐喊,刘轩自觉有些扰民了,毕竟已经是晚上。他立马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停下。
呐喊声瞬间停止。
“莫要弄出此等响动,叨扰到城中百姓,敬你们一杯!”
说着,刘轩将手中的一碗酒尽数喝下。
“敬元帅!”
将士们一同饮下。
“继续,你们继续!”
“谢元帅!”
士兵们都是席地而坐,最多也就是铺了一层麻布。
毕竟如此多的人,若是每几人都安排一张桌子,那得何等的数量,这军营也摆不下。
但是他们并没有因此而缺少了兴致。
许久,时间来到了后半夜,酒也喝得差不多了。
岳飞下令,犒赏宴结束,回营睡觉,虽说这酒的度数不高,但将士们还是喝得东倒西歪,有的更是席地而睡。
幸好今日的气温并不是很低,在篝火旁并没有感到寒冷。
刘轩也是喝得头昏脑涨,在赵敏的搀扶下回到了马车上。
就在两人要上马车的时候,一道声音从背后传来。
“等等。”
刘轩微眯着双眼,扭头看去,发现居然是耶律宗真。
耶律宗真快步跑来,站定在刘轩和赵敏面前。
赵敏看了刘轩一眼,刘轩点了点头,示意她先上马车。
“你也喝了不少,不早些回去歇息?”
刘轩对着耶律宗真说道。
耶律宗真笑了笑,回道:“你可莫要看轻了我漠北汉子,这点酒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说着,耶律宗真直勾勾地望着刘轩,没有再次开口。
刘轩被耶律宗真看得直发毛,心中不禁往歪处想。
这小子不会是个弯的吧?
想着他不禁浑身一抖,没好气地说道:“有事就说,这么看着我干嘛?”
耶律宗真看见刘轩脸上揶揄的表情,当即明白过来,脸颊一红。
“莫要想歪了,我只是听闻你明日就要回宋国,特意来向你告别。”
随即,他轻声叹息。
刘轩知道,耶律宗真现在已经无家可回了,心中也是感慨万千,不禁问道:“往后你有何打算?”
耶律宗真抬头看了看月亮,摇了摇头。
“你们汉人总说月是故乡明,可我现身处家乡,确有一种离国久已的感觉,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不过,我明日便会离开,或许带着弟弟妹妹买一处庄园,从此隐居,又或者等着宋国天子封赏,作一个清闲王爷。”
刘轩从耶律宗真的话里听出了一些别的味道,不解地问道:“咱们之前约好,让你做个逍遥王爷或是一州节度使,你不想要了吗?”
耶律宗真看了一眼刘轩,眼中却是早已被泪水噙满。
“当初,我是为我父皇求的,可现在父皇母后皆以不在,我要这些已经没用了。”
此时,刘轩才想明白,原来当初所求的富贵一生,封疆大吏是为耶律隆绪。
不过就连刘轩也没有想到,耶律隆绪居然会选择自尽,何况耶律宗真。
“我没有好好劝降父皇,事到如今,我已别无所求。刘轩。”
说着,耶律宗真正神,脸上的表情不再是凄哀,而是严肃地看着刘轩。
“你可记得答应过我什么?”
刘轩一怔,立马想起之前耶律宗真的托付,点了点头。
“吾弟若是做错了什么,求你放他一马。如果你当我是朋友的话。”
“好,我保证,会放他一马。”
听到刘轩的保证,耶律宗真重重地拍了拍刘轩的肩膀,语气微沉地说道:“祝你一路顺风。”
说完,转身就走。
刘轩叹了一口气,对着那道背影喊道:“有任何事,都可以来开封寻我!”
那背影只是挥了挥手,没有言语地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