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姜家
姜淮苦笑,这小丫头心是真的大,也想得开,这样很好。
“萧书生来借马车,就说了你不少好话,果然如他所说,你是个机灵的。”
姜淮对林月纱非常满意,坚信自己没看错人。
“姜老爷,您是说我大哥夸我了?”
林月纱简直不敢置信,借个马车,没事提起她做啥?而且继兄虽然是个冤大头的好老人,却不怎么爱说大话,何况是对姜老爷吹嘘。
“是啊。”
姜淮笑眯眯地,一脸和蔼。村里丫头那么多,若不是萧书生提到小丫头,族长根本想不起来林月纱。
林月纱没继续问,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儿。她拍拍头,怀疑自己想多了,她那继兄是个特别好的老好人,为人正直纯善,不可能有这样的心眼。
马车内,谈话还在继续。
“姜老爷,宝珠小姐为啥不爱说话啊。”
对于姜家的情况,林月纱很好奇。既然她的任务是潜移默化地改变姜宝珠的性格,得找对点才好下手。
姜老爷对女儿太好了。在这个重男轻女的朝代,能如此重视女儿,这本身就让林月纱很有好感。
“唉。”
说起这件事,姜淮叹口气。
他是外乡人,祖上在南边,当年老家闹水患,田间地头都被水淹没,屋子和田地都没了。
别人都往京城去,偏偏他一路靠着野菜,从南边来到北地,姜宝珠,也是他娘子在北地生的。
这一路上吃喝不好,导致姜宝珠也是营养跟不上。那时候他又想赚钱置办产业,给别人跑腿,去蛮子那边收皮毛。
“蛮子不讲道理,做生意全看心情,有多少人为此丢了性命。”
虽然是皮毛买卖,却是刀尖上舔血的生意。
林月纱听了姜淮的心酸创业史,津津有味,但是她始终没明白,这和姜宝珠自闭有啥关系。
“我常常不在家,也不能陪着宝珠。就在她七岁那年,偷偷藏在装布料瓷器的车内,我却未曾发觉,把她带到了蛮子的地盘。”
那会儿,他要用手头的一批东西,和蛮子换皮毛。
蛮荒之地不缺上等皮毛,若是有那极品的,就算是京都的贵人们,也得争抢一番。
那个时候,他一心赚银子,想在北地站稳脚跟。
姜淮连连叹气,这也是他最最遗憾的,早发现女儿在货车上,就不至于发生后面的事。
姜淮和蛮子走货,已经平顺了一年多,他也渐渐地放松了警惕。
谁知道,偏生就那次出事了,路上遇见蛮子来抢夺,他们根本不想交换,而是想要抢走东西。
姜淮身边的几个伙计全部丧命,其中一人被蛮子砍掉了脑袋,而脑袋,正好成抛物线,掉到马车上,落在小小的姜宝珠面前。
后来一番波折,好不容易得救了,但是姜宝珠受惊吓好一阵子,而后变得越发沉默。
“宝珠不是傻了,她还能说话,只是很少。”
现在,姜宝珠比林月纱稍微大上两岁,一个月能说上两三句话都是好的。
林月纱明白了,这应该是心里受过创伤后引发的自闭,大概是没安全感还是别的。
只不过她不是专业人士,也不晓得如何和姜宝珠沟通,只能试试看。
不爱说话总比刁蛮大小姐作妖好,林月纱如此安慰自己。
等到姜家,天已经擦黑了。
姜淮带着林月纱见了他的夫人,许氏说话柔和,看起来性子很好,只是眉宇间,有一丝愁苦。
“月纱啊,你今儿就在宝珠院子的厢房住下吧。”
许氏安排家里的一个婆子给林月纱收拾屋子铺床。早已过了晚饭的点,后厨给她做了一碗热汤面,汤是清淡的鸡汤,味道也很好。
因为姜家都是从南方来的,口味比较清淡,只有姜宝珠出生在北地,更喜欢重口味咸辣的吃食。
等林月纱用了晚饭,回到院子,她暂住的厢房已经收拾好了。
正房的屋檐下,挂着两个大红的灯笼,映衬着白雪,发出橙黄色的光晕。
林月纱搓搓手,只感觉不那么冷了。
“林小姐,奴婢叫小喜,是在院子里伺候的。”
厢房内,跑出来一个十岁左右的小丫头,蹦蹦跳跳,看着性子有些跳脱,眼带好奇地看着林月纱。
“小喜,可当不得小姐,叫我月纱或者林姐姐都行。”
林月纱摆摆手,她虽然没签契,却拿着姜家的月钱,本质还是为姜宝珠服务,和下人没啥区别。
“那好吧,林姐姐。”
小喜乐滋滋地点点头,她家小姐虽然不言不语,却分外的好伺候,从不挑下人的毛病。
院子里只有她一个丫鬟,还有打扫院子的哑婆。
“小姐半夜几乎不叫人的,林姐姐你可以放心地睡觉。”
忙活儿了一会儿,夜已深了,小喜打了个呵欠,和林月纱摆摆手离开。
姜家是南边的人,很是讲究,院子里有专门的茶水间和小厨房,一晚都不缺热水。
有钱人家就是不同,林月纱走进门,顿时感觉到一阵扑面而来的热乎气,她的脚下是热热的青砖,青砖上铺着蛮子那边正宗的羊毛毯。
“没有火炕啊!”
林月纱发现,虽然厢房是一间屋子,却也是个套间。进门是待客的小厅,中间隔着一扇大屏风,内里才是寝房。
南方人不习惯睡北地的热炕头,又硬还容易上火。
姜家保留了南边的习惯,在地下埋了烟道,还有一面火墙,可比家里烧炕要暖和的多了。
“有钱就是好!”
林月纱连连感叹,明明在现代她也算个成功人士,偏生到这里被打回原形,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古色古香的大床,紫色的幔帐,松软带着清香味的被褥,这一切都是崭新的。
林月纱脱鞋上床,在床上滚了好几圈,她闭着眼思考人生,更加坚定了赚钱的信念。
有银子,就能把家里的土房子翻盖,地下埋烟道,冬日里也睡得舒舒服服,不必担心火炕太凉冻醒,也不用担心烧得太热烫屁股。
迷迷糊糊中,林月纱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