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楚国,景阳城,东郊乱葬岗。
夜色寂然,惨白月光随流云变化,忽明忽暗。
一座新坟被野蛮刨开,两个盗墓贼把身穿大红喜服的女尸拽出来,随手扔在一边。七手八脚地在棺材里翻找着值钱的陪葬品……
“你他娘的找错坟了吧!”
“没错儿啊!今儿刚埋的,乱葬岗最西边头一个,埋的是景阳城首富的亲闺女,送丧那伙人的信儿一向是最准的!”
“呸!准个屁!”
胡子一屁股坐在地上,破口大骂:“头一次见这么抠搜的,别说正经的明器,连个方相、纸钱都他娘的没有!穷鬼!”
“堂堂首富对闺女这么寒酸,就不怕她走得不安生,回魂日日到家里闹灾?”魏三跟着附和。
“闹个屁!”
胡子指着女尸冷嘲热讽道:“黑墨泼面,嘴里也塞得严严实实的,就这鬼样儿,怕是连阎王殿都进不去。真他娘地晦气!”
他起身,拍落身上的土:“这锅是支不成了,就拉她寻个冥婚婆家,挣俩苦力钱儿吧。”
说着,两人连扔带踹地把棺材弄回坑里,随便盖了几铲子土,扛起尸体便走。
一转头,竟对上一双幽幽的绿瞳,吓得二人俱是心惊肉跳,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只小狼崽子。
“他娘的!”
胡子大骂一声:“哪里来的畜生,竟也敢挡你胡爷的路!”
大脚狠踩在狼头上,又举起铲子对着狼身狠狠剁了几下,小狼痛极,发出一声极凄厉的嚎叫——
几乎同时。
肩上的女子倏然睁开了眼睛,迷茫转瞬即逝,潋滟的目光变得清灵澄澈,隐含着几分疑惑。
她还活着?
怎么可能。
最后的记忆里,她的脑袋被002割下来,扔下万米悬崖,怎么可能还活着。不等她做多考虑,脑海中急速涌进了大段大段不属于她的记忆……
这具身体的主人名叫江幼,父母为攀附权贵,把15岁的她嫁给年逾六十的老头子做妾。
只因那老头子是知府夫人的亲爹。
当原主听说那老头子有怪癖,宅子后门三五不时就抬出去些被折磨得不成样子的年轻女尸后,吓得几近昏厥,终日哭求不嫁未果,遂心灰意冷,在花轿上吞了砒霜,一命呜呼。
或许是被原主绝望的恨意和怨念所引,她——
一个不甘枉死的王牌特工穿过来了。
她自小无父无母无姓名,被组织收养后经受了数年的严苛训练:
四岁时,她已熟练安装各种枪械子弹;六岁时学会所有格斗暗杀技巧;七岁拥有属于自己的匕首和枪支,同年第一次完成杀人;九岁开始学医用毒;十五岁时已成为世界级医学家,声名鹊起;二十岁便凭借超凡绝伦的天赋成为最年轻的首席特工。
不仅精通各类打斗技巧,更是医毒双绝,以绝对的实力和战绩,轻松摘得国际特工组织排名最靠前的代号。
呵。首席又如何。
她的唇角漫出一丝苦笑,即便身手盖世,到底敌不过险恶人心。
那个同为孤儿,跟她一道受训,同期成为特工,无数任务共同出生入死,刀尖血海里拼出来的并肩战友。
她唯一的朋友、姐妹、亲人——002,毫不犹豫地把霰弹枪口贴上她的胸膛,连开数枪,又拉住她那被无数钢弹洞穿得支离破碎的身体,一刀割下她的头颅……
只为了夺取她的代号,001。
啧。
就一串数字而已,002你是不是傻逼?!
突然。
她的脑海中响起一声尖利又绝望地呐喊:“别放过他们!”
是原主仅剩的意识。
001深吸一口气:“你他妈吓我一跳!”
她的目光狠戾坚定:“江幼,你大可安息,既占了你的身体重活一世,我必会为你复仇,让那些负你辱你之人付出代价!”
似乎感受到为她复仇的决心,原主的意识逐渐消散了。
江幼定定神,发现嘴里被狠狠地塞着东西,整个腮帮子酸疼不已,而身体则被人扛着——
这人刚死,尸身还没凉透,就被惦记上了?
她眉心微蹙,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白皙纤细的右手无声地攀上男人脖子,熟练摸到脊椎第五个棘突,双指发力,猛地一提。
“咯咔。”
熟悉悦耳地脊椎断裂声顿起。
胡子双目瞬间睁大,却已再无生还可能,随着他瘫软倒下,江幼轻松落地,顺手将塞在嘴里的东西拽出来。
竟是一整块红盖头。
“啊啊啊!”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魏三跌坐在地,瞠目结舌的盯着她,颤声道:“你,你你你……”
“嘶!”江幼动动腮帮子,疼得忍不住吸气。
这一声听在魏三耳中仿如恶鬼催命,再也忍不住心中恐惧,尖叫着狂奔而去。
江幼勾唇,就这点胆子还敢做盗门营生,啧。
丰富的野战经验,即便在地形最复杂危险的亚马逊丛林也能轻松辨别方位,她抬眸略瞟一眼,锁定了西边景阳城的位置,抬脚欲走时,却听闻一声细小的呻吟:“呜……”
是那头小狼崽子。
江幼上手便知是肋骨折断,脏器破裂,内出血严重,约莫很快会引起出血性休克,腹膜炎,最后死亡。
“不是姐不救你,实在是手边啥都没有。要不我送你个痛快?”那狼崽子好像听懂了似得,眼里霎时流露出分外哀戚的表情。
啧。
她最看不得狗子可怜巴巴的样儿。
江幼伸手从草丛中捞起几朵花,通通塞进狼嘴里:“紫兰能止血,姐现在带你回城医治,能不能活,就看你的造化了。”
“不过。”
她狡黠一笑:“姐不做赔本买卖,若是从阎王手下抢回你,这条小命儿可就归我了。”
小兽似乎听懂了似的眨眨眼,讨好的舔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