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姨娘已经不想说话了,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痴痴的看着地面。
王氏问不出来,便问那嬷嬷:“怎么回事?”
嬷嬷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将事情缘由一一说给王氏。
王氏听了,也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与萍姨娘说:“就因为这个,你就动手打哥儿,太不像话了!”
不管王氏说什么,萍姨娘始终不说话。
林安珩说:“疯了就疯了,反正也是迟早的事……拖出去!”
下人上前将软在地上的萍姨娘又架了起来,这会萍姨娘也不挣扎了。
王氏倒是好心,叮嘱下人:“小心点,别弄伤了。”然后又假惺惺的转头劝林安珩,“老爷,她打了迎哥儿确实不对,但也不用将她送出府去吧?毕竟……还有竹姐儿呢,姐儿还这么小,怎么能离了母亲?您消消气,教训教训就是了。”
王氏手抚上林安珩胸口,为他顺了顺气。
林芷烟也装模作样的跟着王氏一起劝道:“是啊,竹姐儿还小,需要母亲照顾,大哥,你要是把萍姨娘送出去,竹姐儿怎么办?”
林安珩哼声道:“离了生母,未必不是件好事……以后,就把竹姐儿养你屋里,有你教导,我放心。”
王氏一听,心里咯噔一下!
她有一万个不愿意。
她连迎哥儿都不想养,更别说竹姐儿了……若竹姐儿生得好看些,倒还勉勉强强能养在身边,待竹姐儿长大,将来为她寻个能对林家有帮助的夫君,也算‘用得其所’,可姐儿生得黑不溜秋,相貌丑陋,将来婚姻之事,怕也只能将就,于她而言,于夫君和林家而言,一点帮助都没有。
如此,养在身边有何用?
反正膈应得很!
王氏虽然百般嫌弃,可面上又不能表现出现,嘴角抽抽道:“老爷别说气话,萍姨娘把姐儿养得好好的,哪能说送我屋里就送我屋里的……就算我真想养姐儿,如今我也力不从心了。”她说着,摸了摸自已隆起的肚子。
林安珩看了眼她的肚子,眼神犹豫了下,片刻后仍道:“有奶娘和下人照看,不用费你心神。”
王氏:“……”
林安珩已经没了耐性,给下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赶紧将萍姨娘带走。
省得再在面前碍眼了。
下人架着萍姨娘离开,竹姐儿哭着要追,被嬷嬷拉着。
“娘,娘……”
“姐儿!”萍姨娘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任由下人将自已架走了,只嘴里一边喊着,“姐儿,姐儿……老爷,你好狠的心啊……”
声音渐远,直到再也听不见。
竹姐儿嚎啕大哭,一张黑黑的小脸憋得更黑了。
林安珩看着女儿,严厉呵斥道:“不准哭!”
竹姐儿被父亲那一声呵斥吓得当即收了声,还没从母亲离开的悲痛中缓过劲来,便被父亲吓得满眼恐惧,浑身发颤。
林安珩说:“以后你就跟着夫人,再不要惦记你娘。”
竹姐儿强抿着嘴,不敢哭出声。
王氏暗暗白了竹姐儿一眼,心想:往后要对着这么个丫头,也是倒了八辈子霉。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老爷,何必呢。”
“就这么决定了,谁也不准来劝!”林安珩心意已决,接着转身看向迎哥儿,朝远处吼道,“照看少爷的奶娘人呢?!”
话音刚落,迎哥儿的奶娘就带着人急急忙忙、满头大汗的跑了来,上气不接下气道:“老爷。”
林安珩怒道:“你们是怎么看着少爷的?!让他一个人跑这里来。”
奶娘低着头,看都不敢看林安珩的眼睛:“本来是在院子里的,一不留神,哥儿就自已出来了,我们也是好一阵找。”奶娘看哥儿不见了,带着人在府里到处找,还去了后花园,接着便有人来说,哥儿去了夫人院里,在外面不小心撞了竹姐儿,挨了萍姨娘的打,正好被老爷看到了,说要把萍姨娘送出去……奶娘一听,吓得赶紧往这边过来。
林安珩训了那奶娘几句,让他们把哥儿带回去上药,又问起薛姨娘。
奶娘说:“姨娘一早出门了。”
林安珩知道薛姨娘定是出门打马吊去了,他也不气,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接着就让奶娘把迎哥儿带走了。
可王氏心里却很不舒服。
萍姨娘只是打了迎哥儿一巴掌,就被老爷送出府去了,薛姨娘成天到晚的在外面打马吊,也不看着迎哥儿,老爷却是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
多少是有点偏袒了!
林安珩还有公务在身,懒得再处理竹姐儿的事了,便交给王氏,然后自已取了东西就急匆匆的回衙门了。
王氏不得不将竹姐儿领进屋里。
竹姐儿哭得眼睛通红,肩膀一颤一颤的。
王氏眼底露出几分嫌弃,可表面上又不能显露出来,还得装作一副心疼的样子,拉着竹姐儿的小手说:“好了姐儿,别哭了,夫人知道你舍不得你娘,但现在你父亲正在气头上,谁也劝不住,你先暂时在我这里住着,等你父亲气消了,我再找你父亲去说,让他把你娘接回来。”
竹姐儿哽咽的问:“真的吗?我娘还会回来吗?”
“会的会的,你爹只是气得厉害,才把你娘送走,等等就好了……所以这段时间,你乖乖在我这,可要听话才是。”
“嗯!”竹姐儿眨了眨眼,又问,“夫人,我真的不是爹的女儿吗?”
“傻孩子,怎么问这种话。”
“我听到他们说,我和我爹长得不像,所以我不是我爹亲生的。”
“哪个嚼舌根的乱说?要让我知道了,定拔了她舌头!”王氏心里冷笑,摸着姐儿的脑袋安慰道,“你不是你爹亲生的,难道是别人亲生的?下人们胡说的话,你这丫头怎么就听进去了?”
一旁的林芷烟跟着道:“是啊,都是他们胡说的,竹姐儿,你可听不得!”
竹姐儿的视线在王氏和林芷烟身上游移,她张了张嘴,到底没说话……其实她心里都明白,夫人和姑姑,是在安慰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