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宇临回房后一直坐在灯下发呆,他凝眸望着桌上跳动的烛火,心事重重。
不知为何,这次徐修越回来,他总感觉人变了许多,与他,也再不似从前那般亲近。
思绪游离间,房门被敲响。
“进。”他坐直身体,收心回神。
绪影很快进屋,转身关门将屋外风雪阻隔于外。
“参见殿下。”绪影躬身行礼,手中还拿了一幅画。
“找人打听清楚了?”
“是,这便是凤鸣国宸王的画像。”绪影双手恭敬将手中的画递过去。
娄宇临伸手接过,并未立刻打开,他五指微蜷,人一时有些无措。
“殿下。”见娄宇临愣神,绪影忙出声唤他。
娄宇临回过神,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后才慢慢打开画卷。
当看清画上之人俊朗非凡的面容时,娄宇临眸色渐深,他捏画卷的手,也不自觉紧了几分。
仔细观察着娄宇临的神色,绪影朝画中人瞥了一眼,便提醒道:“殿下,今日那自称徐念宸的护卫,根本就是宸王段风宸。”
“徐念宸。”娄宇临再次咀嚼这个名字,眼里心里均升腾起一股无名怒火,“他这么伤害修越,竟还敢来!”
话落,娄宇临便一把将画摔在地上。
瞧着动怒的娄宇临,绪影怔了那么一瞬,他家殿下,甚少发脾气。
不过最后,他还是开口说道:“殿下,属下认为将军并不痛恨宸王,此前在王府他们二人便已有了肌肤之亲,今日将军甚至还亲自下厨给对方做菜,这二人之间分明有情,您为了他出言顶撞陛下根本就不值……”
“住口!”娄宇临眼中瞬间拉满血丝,他抬眸看向绪影的眼神带了几分寒意,“此前修越他身不由己,今后不许再提,这事,切不能让旁人知晓!”
绪影眸中神色黯淡下来,他躬身道:“属下知错,定当谨记。”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徐修越就从徐府出发去了军营。
他临走前交代管事让人陪孙福全去城中逛逛,买些特产给两人,而后便将人打发回去。
他去营里练兵,大概要住半月才回,让两人不必等他同他告别,直接启程回凤鸣即可。
徐修越就是想刻意避开段风宸,见着人,他的计划总会被打乱。
眼不见为净,躲开了日后不见,总能将人彻底踢出自己的世界。
徐修越骑马半日就到了,下午雪停了,他就开始练兵。
天气严寒外加现在边境太平,营里的士兵们都较往常要松散些。
练兵结束后他便带了两个亲近的小兵跑到附近的庄稼地里摸田螺。
田螺冬日要冬眠,他顺着水田里那一排排出气孔去摸,一摸一个准。
没一会儿,三人就摸了满满一大桶。
“将军,这是要给我们开小灶改善伙食吗?”回去的路上,两小兵热情询问。
“是啊,给你们弄个好吃的。”徐修越裤腿挽得老高,方才出了一身汗,现下赤脚走回去,竟也不觉得冷。
其中一人好奇地问:“是什么,炒田螺?”
“不是,那多没意思,本将军给你们弄一个有灵魂的螺蛳粉。”
“螺蛳粉是什么?”二人异口同声,两脸懵逼。
“就是……”徐修越尝试着组织了一下语言,他发现没法解释,最后便道:“待会儿你们就知道了,总之就是人间美味。”
“好啊好啊。”两人乐呵呵,满眼期待。
三人回到军营,还不等徐修越开始动手做他的螺蛳粉,就有将士来报。
“将军,抓到一个擅闯军营的,现已被关押,等待将军发落。”
徐修越让其他两人把螺丝拿去伙房处理,他则正了神色道:“查清身份,若是他国细作,直接杀了,若是附近百姓误闯,警告一番放了。”
那将士一时有些为难,“可他说他是来找将军您的。”
“找我?”徐修越一时疑惑,略一思忖反应过来便问:“人在哪?带我去。”
“将军请。”
徐修越衣服都没赶得上换就跟着一起过去。
“将军,就关在那个营帐。”那将士指着其中一个营帐,外面,还把守着四个人。
“知道了,我自己进去,你下去吧。”徐修越说完便提步过去直接撩开帘帐进去。
他才抬眼,便见段风宸被五花大绑捆在十字木桩上。
徐修越看清眼前人,眉头拧得都能夹死一只苍蝇。
段风宸也回望过来,见徐修越这打扮时面色沉了沉。
他裤腿挽得老高,赤脚站着,衣袍上还蹭了许多泥巴。
“我真服了,你怎么阴魂不散的!”徐修越上前两步,看着眼前人,气得肝疼。
“你去做什么了?”段风宸从上到下将人打量一番,略显不悦,“穿成这样,你不冷?”
“你管我冷不冷。”徐修越说着就上前去解他的绳子,一边动作一边开口,“你自己也是行兵打仗的,擅闯军营什么罪你不知道?我现在放了你,赶紧滚回你的凤鸣去。”
“徐将军这是要徇私?”段风宸瞧着他的动作,问了个欠抽的问题。
徐修越白了他一眼,将解下的绳子扔在地上,气不顺道:“你的身份若是被旁人知道不免要被拿来做文章,你这么大把年纪了心里没点数,少给我添乱,赶紧带着福伯回去。”
“我不走。”段风宸看着眼前人,眸中坚定。
“你当真有病是不是?”徐修越拳头梆硬,“你现在怎么这般死皮赖脸,跟个赖皮狗似的!”
段风宸不恼,只淡声开口,“你蛊毒快发作了。”
徐修越双臂环胸看着他,“那又怎样,我有药,不需要你。”
“我知道,可我必须亲眼看到那药有效才行。”
“你……”骂人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出不了口,徐修越瞧着他,心口又烫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