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基地一楼挤挤挨挨,刚被李陵也从幻影区里掏出来的少年们如同蝗虫过境，
先是啃掉了克拉克紧急烤出来的一盘盘烤肉，
随后又开始啃生的配菜。
蝙蝠侠坐在桌子边安静地看着他们,钢蓝色的瞳孔里波光闪动,他静静坐在那儿,如同被旧影抛弃的昨日——
李陵也拍了他一巴掌，还往他嘴里塞了一块刚烤出来的热乎地瓜：“别装深沉了,快点来吃,再不吃没了。”
提姆惊恐地看着这个据说是布鲁斯同位体捡的大逆不道小鸟，然后他更加惊恐地发现……
布鲁斯竟然真的在捏着烤地瓜慢慢咬着吃！
提姆：“……？”
他无意识地怼了怼星火，在桌子底下指了指布鲁斯。
星火耸了耸肩,向厨房递了一个眼神示意他。
……厨房里，超人的同位体正在苦哈哈地看着咕嘟咕嘟的锅子，仿佛那不是一只他单手就可以捏变形的小锅子,而是一只需要严阵以待的毁灭日。
提姆悄悄揉了揉眼睛,他几l乎以为这就是曾经普普通通的某天。
没有毁灭大都会的核-爆炸、没有猩红政权,他刚从蝙蝠洞出来,即将和朋友们开启一段新的冒险。
李陵也顺手塞给提姆一头烤蒜，跑去厨房视察克拉克的菌子大业进展。用烤肉油煎得香喷喷的蘑菇片在锅里跳舞，边边角角都带着诱人的金黄色焦痕。
克拉克用筷子喂了她一片：“熟了吗？”
李陵也嚼嚼嚼,然后笃定道：“熟了！”
半分钟后炝炒菌子新鲜出锅，除了身上有伤的康纳,在场各位都吃了点。
布鲁斯老爷对此种其貌不雅的焦黑色菌类不感兴趣,所以把他的那小碟给了李陵也。
李陵也开心地通通都嚼了。
吃完饭后蝙蝠侠因带新被捞出来的少年们做身体检查而先行离开，李陵也正用筷子扎着面包块吃，她偷偷和克拉克聊天：“你猜布鲁斯会不会偷偷掉小珍珠？”
克拉克把刷得干干净净的烤盘放回架子上，甩了甩手上的泡沫,笑着说：“布鲁斯不是美人鱼。”
李陵也吃完面包块又戳了一只小番茄吃，她嘟囔道：“好想灾灭啊，不知道他有没有因为太欠揍被拆掉。”
好吧，主要是怕他们世界的提姆因灾灭嘴太碎而黑化，半夜抄着扳手摸进车库无情拆之。
“但是杰森。”李陵也沉思了一下：“我没想到杰森就算死掉那么久胸肌依旧很大。”
“难道那个池子还能增肌吗？”她露出了后悔的表情：“早知道我也跳进去试试，或者之后我们能不能拿个水桶捞点带走啊。”
克拉克震惊地看着她，被这连吃带拿的无耻行径给震惊到了：“池水离开池子就会失活吧？”
“那为什么不能干脆把整个池子都挖走？”土匪剑修发出了不能理解的声音。
“不过你说得很对，端碗和端锅效果真的不太一样
。”李陵也话音一转：“你看，
锅里跳舞的小羊像不像？”
克拉克：“？？？”
他一低头，
看见刚刚刷得干干净净的平底锅里正在流淌着五颜六色的七彩波光，一条美人鱼从锅里探出头来，对着他噗嘟噗嘟掉眼泪，眼泪变成了满地小珍珠。
克拉克吓得差点把手里的洗碗棉丢出去——他看着李陵也伸手要去锅里捞东西，她嘴里还在念念有词：“抓一只小羊回家……”
“别！”克拉克急促地喊道：“美人鱼离开水会死的！”
李陵也疑惑地看着他：“哪里有美人鱼？美人鱼不是两栖动物吗？”
她推开克拉克向平底锅伸手：“今天我一定要得到这个小羊！”
布鲁斯冲进厨房：“戴安娜说——”
他沉默了。
面前的李陵也正在对着空荡荡的平底锅抓抓抓；克拉克则正难过地蹲在空无一物的地上捡什么东西。
感觉两个人的精神状态岌岌可危，除非他们童心大发，正在表演舞台剧。
“小也。”布鲁斯努力保持镇定：“你在干什么？”
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可怕的魔法入侵了蝙蝠侠基地——刚刚在外面，戴安娜突然说战神阿瑞斯带来了战争的启示，他派能征善战的马人下达了战书！
布鲁斯一愣，当即跳起来准备翻找预案迎敌！
然后他看到戴安娜以一种慈祥的神情微笑着拍了拍空气。
捏着通讯器的布鲁斯罕见地露出了迟疑的表情：“……？”
他猜测戴安娜中了某种幻觉魔法。
……
随即他发现好像所有人都中了幻觉魔法，以至于现在他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才是中了幻觉魔法的那个。
李陵也捧着一团空气兴高采烈地说：“看，小羊！”
克拉克举起捧成窝窝状的手同样兴高采烈地说：“看，珍珠！”
布鲁斯视线一偏，看到了桌子上的残存菜渣，他走过去稍微扒拉了一下，从里面捡出了一根长满爆米花一样花斑的红色蘑菇腿。
布鲁斯：“……”
原来氪星人、陆地神仙、亚马逊半神也会蘑菇中毒吗？？？
作为在场唯一一个没吃毒蘑菇也没中毒的正常人，布鲁斯掏出通讯器打算友情提醒一下他的同位体。
然后他看到他的同位体两分钟之前刚刚发布了一条，充满暴力脏话的、胡言乱语的动态。
完了。
布鲁斯孤独地握着通讯器，觉得自己才是那个被时代抛弃的倒霉蛋。
戴安娜有战斗的快乐，小也有小羊的快乐，克拉克有犯傻的快乐，他的同位体有发疯的快乐。
他什么都没有。
还得调配解毒剂。
反正这点破蘑菇暂时也毒不死氪星人、陆地神仙和亚马逊半神，布鲁斯站在桌案边，举起摄录装置高清地记录下了李陵也和克拉克乱刨空气的每一秒。
后在他的注视里，刚刚抬起视线落在克拉克身上的李陵也表情一怔，同时手里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克拉克你……”
布鲁斯紧张地看着或许是第一个清醒过来的李陵也，眼神中暗含得意和期许。
快迈出那一步吧小也！
清醒过来，和我一起嘲笑他们！
李陵也语气惊喜：“你的胸口怎么有杰森的同款绷带，让我帮你摘下来——”
说完她伸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捏了上去！
布鲁斯：“！！！”
他冲上去一把拽开了正对克拉克胸肌上下其手的恶霸小鸟，然后又反腿一脚踹开了无辜又茫然的氪星人！
大蝙蝠举着他还在伸手挥舞的鸟崽夺门而出，路过戴安娜，发现她还在深情摩挲空气里不知道什么动物。
大蝙蝠表情崩溃：“……”
野生蘑菇从此将被列为韦恩庄园十大禁菜之一。
布鲁斯把小鸟丢进房间里，然后返回实验室开始调配解毒剂。
一直在拆解传送装置的托尼叼着一块速食面包低了低头，从眼镜片上方看了一眼愤怒的老蝙蝠：“怎么，单挑王小姐单方面宣布你被竞争当爹行列除名？”
布鲁斯看了一眼因废寝忘食而躲过一劫的理工科宅男，皮笑肉不笑：“真遗憾你没有享用今天的午餐。”
这样回去之后，他就可以把托尼仿佛嗑嗨了一样对着空气疯狂划拉的视频投放到全美最知名的几l个大屏幕上滚动播放。
“谢了。”托尼小心翼翼地操控机械手把一颗微晶芯片拆解出来，漫不经心道：“我对认识新的小孩没什么兴趣。”
“什么时候回去？”托尼背过身来往柜子上一靠：“我可不信你不担心哥谭。”
“罗宾他们会照顾好她。”布鲁斯正等着分析仪器吐出分析结果，也靠在了一旁：“灯侠应该已经回到了地球，我想正义联盟也能稳步运行……”
“但的确出来得太久，该回去了。”
托尼似乎无话可说，他耸了耸肩：“传送科技也基本到手——但充能问题在我们的宇宙里不太好解决，普通电能无法支撑它的运转，可能得让你们那个飞毛腿来给它充电。”
布鲁斯微微颔首。
“不过，”托尼把速食面包袋子揉成一团丢进废纸箱里，“你们瞭望塔的传送装置之前坏得可真凑巧，竟然还能超越已有的科技水平把故障出到其他宇宙。”
布鲁斯捏着分析机吐出的报告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他突然开口：“那个传送器严格来说并不属于我们的科技，它是融合了氪星科技与OA星科技的产物。”
“所以偶尔出现意外也很正常。”
“嗯……”托尼挠了挠小胡子，阴阳怪气地嘟囔：“那它可真高级、真会坏。”
布鲁斯没理他，捏着几l支试剂管出去了。
戴安娜和克拉克都很听话，让喝药就但喝药；然而到了李陵也这里，灌药却变
成了一件天方夜谭的事情。
李陵也惊恐地指着他手里的试剂管：“你为什么要喂我喝章鱼？”
布鲁斯低头看了看清澈的药液，完全无法想象在致幻蘑菇中毒者眼里这玩意儿为什么能和章鱼搭上边。
他像努力把药片夹进香肠里骗狗狗吃下去的坏心眼人类一样，举着试剂管努力诱惑：“是的，芥末小章鱼，好吃吗？想来点吗？”
“不想。”李陵也说：“不能吃陌生人给的食物。”
布鲁斯脸瞬间耷拉了下去——好，他成陌生人了。
难道他真的已经被偷偷移出竞争当爹名单了吗？
正在犹豫间，他看到李陵也小心谨慎、自以为不引人注目地挪到了窗户边……
然后她撞碎玻璃飞走了。
布鲁斯：“！！！”
会飞的小鸟扑棱棱飞向了蓝天，扔下茫然的老蝠亲站在满地碎玻璃里发呆：“……”
克拉克小心翼翼地挪了过来——感谢解毒剂和氪星人的超高速新陈代谢，他已经完全清醒，刚刚蹲在地上捡珍珠的弱智行为令他脸色发红。
他绝对不能承认是受了小也问蝙蝠侠会不会掉小珍珠的影响！否则他毫不怀疑布鲁斯会配一管氪石溶液给他灌下去活生生灭口——
但此情此景不说点什么又有点尴尬，于是克拉克决定……
卖掉罪魁祸首。
他平静无波地一把薅掉了活蹦乱跳的葵花鹦鹉身上漂亮的长尾羽：“其实小也已经清醒了。”
克拉克指了指蔚蓝色的天空：“她现在正在天上尖叫。”
惨遭蒙骗的布鲁斯：“……”
我就知道！
愤怒的布鲁斯决定，改为向全美最具影响力的推广屏幕投发李陵也扒拉空气的视频以报此仇！
“要我帮忙去看看她吗？”克拉克诚恳地征求最近仿佛更年期一样捂着鸟崽的大蝙蝠同意：“我可以帮忙去把她劝回来。”
布鲁斯咬着牙点头，然后他的视线落在了克拉克饱满的胸大肌上。
他两只手揪着克拉克的外套两襟，愤怒而用力地把它们揪得更合拢了一些：“……”
克拉克立刻想起了刚刚小也捏捏的那一瞬间——
氪星人飞快地脸红了一下，然后在起飞时偷偷把外套又抖开了一点点。
……
李陵也正把自己埋在云朵里装死。
虽然不知道吃了蘑菇的其他人正在如何努力地与蘑菇斗争，但——
她今天这个脸丢得，估摸着已经可以换个新世界生活了：）
一眨眼，她突然看到了苦主克拉克正冲她飞过来，被熟悉的夹克外套包裹着的熟悉胸肌是如此显眼。
李陵也当场发出小声的怪叫，转身往远处飞去！
克拉克在后面狂追，语气恳切得像要抓小孩炖着吃的巫婆：“小也——”
李陵也尖叫：“你不要过来啊——！！！”
道流星一前一后划过天际，
李陵也不知不觉飞到了宇宙裂隙附近……然后她站住了。
克拉克不明所以，
但也跟着站住了。
“都到这了，我决定顺便去做一件正经事。”李陵也认真说：“所以等我回来，你们可以忘掉这个丢脸瞬间吗？”
克拉克察觉到她是真的很严肃，于是他在担忧中试探着道：“那我可以问一下你要去做什么正经事吗？”
“我要去宇宙流里找回我剩下的半柄剑。”李陵也说：“之前因为没有另一半，它丢掉了；但现在我已经把剩下的半截炼化了，我想去把它找回来。”
的确是很重要的事。
克拉克点点头：“好……那你要现在去吗？”
“是啊。”李陵也双手合十：“希望等我回来你们已经有了新的乐子，希望布鲁斯不记仇——算了我还不如指望他不要分享视频到蝙蝠洞群组……”
“那我要跟你一起去。”克拉克上前一步——几l乎是瞬间移动，他眨眼间便出现在李陵也身边隔着衣袖握住了她的手腕，“只是宇宙流，你之前说过，氪星人的身体可以承受裂隙冲击。”
李陵也犹豫了一下。
她不知道会在宇宙流里滞留多久，宇宙流广袤无垠，那半把剑当时往哪飞、飞出去多远，她也并不清楚。
李陵也试图让克拉克放心，但克拉克却坚持要跟着她一起。
“如果你有不舒服一定要及时跟我说。”最后李陵也选择妥协，就当去旅游了，反正宇宙流里风景也挺好：“我们就赶紧回来。”
如果布鲁斯在这儿，大概会把这两个想一出是一出的小孩一人一拳打晕，然后拖回家。
但布鲁斯并不在这。
熊孩子转身就跑，完全忘了还有翘首期盼的家长这回事。
……
两个人一前一后没入缤纷五彩的宇宙流，像沉进一片风景绚烂奇特的大海。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真有种潜入深海一样的感觉，似乎有水压正沉甸甸地压迫着心脏。
他们像两条小鱼，随着浩荡不定的元素波浪沉浮，星星点点的彩色粒子围在他们身边，远远看上去就像沉浸在一副抽象又浪漫的画作里。
克拉克惊叹：“这里好漂亮啊。”
李陵也轻声嗯了一下：“但是也很危险——别乱碰那些奇怪的粒子。”
她随着凭何的方向指引向前游动，途经无数光环各异的宇宙球，克拉克好奇地问：“这个光环代表了什么？”
李陵也挠挠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代表它的健康程度？你看超人霸-权宇宙，它的光环就是灰蒙蒙的。”
“啊！”她惊喜地惊叹：“凭何！”
克拉克也看到了。
因为在绵延的广阔彩辉里，有一个小小的、像是漩涡一样的元素风暴，万千绵延的的螺旋臂中心就簇拥着一支包裹着淡淡金光的剑柄——它没有前半截，只有一把纤长又漂亮的剑柄。
它沉默地钉在远处
然后伸出手掌一握！
它纹丝不动。
李陵也：“？？？”
怎么，想闹离婚吗？
李陵也往额心一抹，一道金光浮现在她双眉之间，仿佛张开了第三只眼睛！
她一声厉喝：“起！”
凭何动了。
刹那间这一片宇宙流都发生了震动，像有人正在吹灭一朵小小的烛花——它颤抖、明灭，然后极速崩塌一样从远处开始，逐渐形成了一片绚烂又可怖的粒子风暴！
李陵也大为震惊——宇宙流居然在试图吞噬凭何？
她说怎么来来回回好几l次了，她居然连一点凭何的气息都感应不到……原来是有内鬼在暗中私藏！
然而那可怕的粒子风暴正在疯狂向他们涌来，克拉克冲上来想挡在她面前——他们绝对来不及再返回两个世界其中随便一个了！
李陵也一咬牙，仅剩的半截凭何发出了震天动地的啸鸣！她信手一挥，凭何即颗便在就近一个世界的宇宙壁垒上砍出了一条裂隙！
粒子风暴尚未抵达，然而周围的宇宙流已经被大面积的坍塌搅得动荡，他们如同在狂潮之中翻滚的两条小鱼，跌跌撞撞地向宇宙裂隙飞去。
克拉克试图把李陵也往他怀里摁，李陵也又试图把克拉克往宇宙裂隙里拽——于是他们就像两条长长的橡皮糖扭在一起，最后在颠簸之中……
他俩头对头磕在了一起。
完全没有任何浪漫因素，就是单纯地头对头。
两个钢铁脑门爆发出了咣当一声巨响。
好听吗？好听就是好头。
能破钢筋铁骨防的，只有同样的钢铁之躯。
李陵也和克拉克面面相觑，然后非常同步地闭上眼，手拉着手被这个世界的裂隙吸了进去。
两颗流星在高速坠落向这个未知宇宙的地球表面。
好在法衣不会被燃烧掉，氪星制服也不会。
希望能降落在一个好地方。李陵也想，北极南极大裂谷还是深海都可以。
可怜的剑修人生已经不能再承受一次丢脸了。
她晕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