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大摇大摆来到教室。
只有家入硝子一个人。
她单手撑脸, 在打哈欠,黑眼圈重得像八百年没睡过觉了。注意到五条悟吊儿郎当地走进来,拉开座椅时故意发出刺耳的动静, 坐下之后就跟屁股挨揍了似的怎么坐都不舒服扭来扭去地凹造型, 并且还非常故意地发出咀嚼食物的声音。
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清楚,如果没让猫猫的炫耀欲得到满足,今天是不得安生的。
家入硝子面无表情:“哇哦,你居然买到了这个土豆饼?是在食堂买的吗?好厉害。”
五条悟得意:“姑且算是吧~不过硝子你是买不到的。”
“咦, 为什么?”
“最强限定。”五条悟推了推墨镜, 非常大方地揪下来一小块土豆饼喂家入硝子嘴边,“不过呢, 我比杰那小气鬼可大方多啦,请你吃。”
“哇哦, 谢谢你,最友爱同窗的五条同学。”家入硝子神色不变地咀嚼。
唔……
意外的很好吃。
真的是在食堂买的吗?总感觉有点猫腻呢。
察觉到家入硝子还想吃,五条悟将剩余的土豆饼直接全塞嘴里了,腮帮子鼓鼓囊囊地冲家入硝子做挑衅的鬼脸。
啧,幼稚鬼。
“介意我吸烟吗?”家入硝子忽视掉咕噜噜叫的肚子和五条悟大声说‘介意’的声音,点燃香烟,吸起来。
烟雾缭绕下,她想到了夏油杰。
那家伙近段时间情绪一直很低落, 真的只是苦夏那么简单吗?啊真麻烦,早知道就不应该跟这两个家伙过多接触, 虽然知道他们很强, 不会轻易死掉。但还是有点……
在意分别啊。
…………
我打开冰箱。
清点里面的食材。
经历了今天早上和中午,冰箱里做土豆饼的原料已经全部消耗光了。应该是考虑到食材的新鲜度问题,夏油杰离开六天, 储存在冰箱里的食材原本是足够我吃十天的。但现如今……多了个人。
我摸一下肚子。
最终决定,今晚不吃饭了。
离开厨房,我注意到客厅的墙上挂着的时钟,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借着窗外的月光,我打量起手上的粉色胸衣。
这是昨天晚上晾晒在阳台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却被撕坏了。除了这件之外,我就只剩下一件胸衣了,也就是我身上穿着的这件。
我很想找针线缝补一下,但很可惜。
我今天帮忙整理夏油杰房间的时候,并没有发现针线。想想也是,毕竟是男生,怎么可能会在寝室存放这种东西。
我将胸衣折叠整齐,收好。
拿了衣服去浴室。
我洗好澡之后,顺带将脏衣服洗干净,犹豫了几次,还是将胸衣也洗掉了。现在是夏天,衣服干得很快,大概率明早就干透了。今晚不穿……应该也没什么,反正夏油杰不在寝室。
我没有穿胸衣,套上白色睡裙,胸前空嗖嗖的感觉令我很不适应。
我做了好一会的心理建设,才红着脸拉开浴室门。
但出乎意料的。
刚拉开浴室门,我就在黑暗中与瘫在沙发上的白发少年湿漉漉的蓝眼睛对上了。我整个人都僵住了。他见到我,倒是一秒时间就摆出了不满的表情,噘着嘴,抱怨:“你洗澡好慢啊,我等了好久。”
我赶忙拿装湿衣服的盆挡在胸前,并后退了好几步。
“反应干嘛这么大。”他下巴枕在胳膊上,歪着脑袋看我,像十五六岁的女佣在撒娇般,“刚才做了好久的任务,我肚子好饿,你快去给我做饭,我不想吃土豆饼了,你给我做点甜食吧。”
“……”我垂头,咬住下唇思索几秒,最终还是弧度很轻微的点了下头。
见我点头,他满意非常地欢呼一声。
我先是去阳台晾衣服。
为了避免被其他人发现,我只有晚上可以晾衣服,如果今晚不晾的话,明天……我也没有内衣穿了。
晾好衣服。
悟少爷已经在打游戏了。
他没像昨晚穿着休闲服,而是规规矩矩穿着东京校的学生制服。不过……跟直哉少爷相比,倒也不是特别规矩,他制服最上面的那颗纽扣没有扣,大刺刺敞开着,随着他低头打游戏的动作,我甚至能看见他制服里面穿的黑色内衬。如果是直哉少爷的话,不管什么天、穿多厚多紧的衣服,他都一定要将纽扣扣到最顶端,严严实实的。
我没再看,垂眼进了厨房。
已经没有做土豆饼的食材了,不过好在悟少爷这次也不想吃土豆饼。
在剩余的食材里,我挑选出糯米、小豆。清洗,煮沸去皮,放入砂糖制作成豆馅。
这个糕点的名字叫什么我不清楚,禅院家的厨房经常做来给少爷小姐们吃,应该是很上等的点心。直哉少爷对我有好脸色那段时间,曾喂我吃过不少次,不像苹果糖那样甜到腻人,是很细腻的口感。
但制作起来很麻烦,尤其是装饰花样,尤为费心。
夏油杰寝室的厨房用具不多,这更加增大了制作难度。
我做了很久。
直到在客厅打游戏的悟少爷游魂似的飘进来,挨着我吐魂:“怎么还没做好~~你的速度好慢啊~~我好饿啊~~~”
我一僵。
下意识就借着抬高胳膊的动作,遮掩胸前。
“咦,你在做这个啊。”悟少爷似乎对我正在做的点心十分熟悉,伸出手指戳一戳做好的那一个,“可以吃了吗?这个。”
我点点头。
他拿起一个,双手抱着啃,一如那天夜里将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一边吃,他一边歪着脑袋打量我的脸,像猫咪观察人类一样,半晌,白色的睫毛轻眨了一下,很直接:“你长得好工口啊。”
我愣住,有点不理解。
“你不知道工口是什么意思吗?”他一脸惊奇地凑近我一点,用一种天然的正经、似乎是真的很认真地在帮我解释的语气冲我说,“工口的意思就是很色呀,例如那种涩情漫画,涩情游戏,www.youxs.org,工口游戏。至于说你长得很工口,就是说你长的很涩情的意思。你看起来就像那种被欺负了很久的小可怜,一旦被保护了就会紧紧跟着对方吧?那种狗狗系,不管怎么打骂都不会离开主人、主人想要什么都会给的类型。呜哇这么说起来,你我记得你哭的时候也超~涩情的,所以你能再哭哭看吗?”
我的身体越来越僵,最后只得尴尬地继续朝他笑,甚至有点往后缩,想跟他拉开一点距离。
虽然目前跟悟少爷相处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但他好像只记得我是……变态…变态追求者这件事?对于我是直哉少爷的女佣,以及直哉少爷一直在东京找我这件事,他好像不是很清楚,因为一直没提。用来威胁我给他做饭的理由,如果是拿直哉少爷的话,会更方便更快捷,但他并没有。
所以……
要么是不记得我是直哉少爷的女佣这件事,要么就是他压根没关注直哉少爷那边有什么动向。
我更倾向于后者。
但不管是哪种,我的生命目前都并没有真的因悟少爷而受到威胁。所以,对于悟少爷,我要做的只是尽量满足他的需求,从而避免他大刺刺地宣扬出去,让高专其他人发现。
“不哭就算了嘛,好小气……”
我依旧是朝他笑笑。
他眨眨眼,还想继续说些什么,我埋下头去,专心处理食材,一副不想继续做回应的态度。
他撅起嘴,有点不满意,但也没说什么。像来时那样游魂般飘回了客厅,不多时就传来了打游戏的动静。
我垂头,继续处理食材。
等过去半个小时。
我用食材一共做了七个点心,由于考虑到自己接下来几天,所以我悄悄留下一个点心存放到冰箱里,只拿了六个出去给悟少爷吃。
他看到我,立马噘起嘴,几乎要能挂住茶壶,但吃了点心之后,倒是好一点了。还有好心情戳着我的胳膊问我,“你会打游戏嘛?”
我摇摇头。
“那我教你嘛,我一个人只能玩单人游戏,也太无聊了——”提起单人游戏,他像是提起讨厌的东西般,嫌弃到吐舌。
我不得不接住他递来的游戏手柄。
我只打过一次游戏。
还是跟直哉少爷一起的那次。他将我贬低得一文不值,说我脖子上顶着的根本就是面团,唯一的用处就是脸还有点观赏性。
不出意外。
两把下来,悟少爷浑身上下写满了不敢相信,“你是笨蛋吗?第二关,这还是第二关啊?”
我垂眼盯着游戏手柄,没说话。
反正他已经替我找好了‘我是个哑巴’的理由,我干脆也认了,这样下来,不管发生什么样的情况,都可以不用跟悟少爷交流,我只需要笑笑、点头、摇头就好。
“啊算了——”
他说,“这个游戏需要我们双人合作,打怪的时候有很长的技能空缺时间,需要切换主输出,但基于你很菜这一点呢,前期的小怪就都交给我处理好了,我只交代你一件任务哦,就是在我处理BOSS的时候,你把周围的小怪都清理掉。期间你如果需要帮助,就拍拍我。”
我点头。
游戏重新开局了。
然后很快就因为我的游戏角色死亡而通关失败。
悟少爷气到挠头发,跟猫咪的玩具被夺走般咋咋呼呼的发牢骚:“我不是跟你说了打不过就拍一下我的吗?”
我抬起手,轻轻拍一下他的胳膊。但由于有术式,我并不能真的拍到他,只是拍在那层术式上而已。
“现在拍我还有什么用啊!”
我重新垂下头,继续盯着游戏手柄,发呆。
“……”
我以为这样下来,悟少爷就会对跟我一起打游戏失去兴趣。但他抓了一会乱蓬蓬的白发之后,十分熟练的拉开夏油杰课桌的椅子,趴在课桌上写着什么。
过了会。
他塞给我一叠纸,每张纸上面都写着字。
他推推墨镜,“虽然是哑巴,但胳膊应该没断吧?如果遇到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情,你就举起纸就好了。”
我点点头。
游戏重新开局。
我看自己红色的血条快没了,所以举起纸。——我不认得字,所以是胡乱举的。
悟少爷应该是因为术式的缘故,头都没转,始终紧盯着电视机屏幕,却能准确看到我举起的纸条,朝地面丢了个红色瓶子,我捡起来,血条就瞬间回满了。
游戏继续进行,怪物太多了,我又随便举起一张纸条。
悟少爷朝地面丢了蓝色的瓶子。
我89%的蓝量回满了。
电视机屏幕上,有两个视角,悟少爷那边的视角,人物角色正在躲避非常复杂的技能,同时还要考虑好自己的技能空缺问题,进行输出。
他的血条现在已经下降到百分之三十了,情况很危机。
我犹豫再三,又举起一张纸条。
他急忙操控技能,丢出来一个红色的瓶子。
然后不等我捡起来,我就彻底被怪物淹没,死掉了。——游戏结束。
“啊——!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悟少爷跟白色大猫般发出惨叫,他怀疑我在整他,十分气愤地转过头来,“你干嘛啊!差一点就过关了!那种情况你应该举起这张牌子的吧,告诉我帮你打怪,你为什么要问我要血瓶啊!别告诉我你是个哑巴就算了,连字也不认得!”
我垂头,玩手指。
“……你不会真的不认得字吧?”半晌,他语气逐渐转为狐疑。
我抬头,朝他笑笑。然后继续低头玩手指。
“……”
“……”
空气安静了很久。
“嘛,真麻烦。”许久,一旁的悟少爷嘟囔了句,将我怀里的纸夺走,随便拿出一张,示意我抬头看,“看到这个字了吗?这个字是:救。你一举起这个牌子,我就会帮你清怪了。”
我眨巴一下眼睛。
“救”这个字,原来是长这个样子啊……
他换了一张,“这个字是蓝,蓝条,也可以理解为你的咒力储备,如果蓝条空掉了,你就放不出技能了。缺少蓝条的话,可以举起这个牌子。”
“这个是红字,也就是血条的意思。”他解释,“我的这个角色很特殊,可以把自己的血条蓝条用转化成瓶子的方式分享给队友,你提前举起来,我也好提前计算一下接下来该怎么使用自己剩余的蓝条血条。”
我将这三张纸条上的字,牢牢记在心底。
有一种……抓住了我心中渴望的东西的小小雀跃感,所以在悟少爷问我“懂了吗?”的时候,我难得露出些真心的笑来,朝他点点头。
他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了,“切”了一声转过头去。
我重新接过纸条。
此时,这三张纸条在我眼里,有了些别的意义。
接下来的游戏进展的比较顺利,悟少爷虽然依旧对我很菜这件事很无语,但总的来说没之前发脾气那么频繁了。他越打越上头,墨镜都被他推到了头顶,嘴里叼着棒棒糖,蓝眼睛睁得大大的,死死盯着电视机屏幕,十分专注。
我因为只需要关注自己的血条蓝条,以及会不会被怪物淹没这件事,所以很轻松。还有空闲时间抬头看一眼时钟。
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他到底……什么时候会累?
我回想起他提起单人游戏时的嫌弃来,以及他对夏油杰寝室的熟悉,忽然猜想到,或许他之前的双人游戏都是跟夏油杰一起玩的吧,但不知道什么缘故,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一起玩了。
我的注意力重新回到电视屏幕上。
这局游戏已经接近尾声了,悟少爷操控的角色血条还有百分之三十,但怪物只剩下百分之二了。
悟少爷高昂的情绪越来越浓厚,眼看就要一击击垮怪物。毫无防备的,寝室门忽然被外面的人一把拉开:
“夏油学长!你在啊!我想吃速食面,你帮我煮吧!”
…………
跟七海建人做完任务后,见他又找了之前那样的借口离开,没跟他一起回高专。因为五条学长说七海可能是交到了女朋友,所以这次灰原雄没有那么多问题,而是用一种揶揄的眼神,目送他离开。
回到高专。
他注意到夏油学长和五条学长的寝室灯都是黑着的,原本没怎么在意,就想回自己的寝室煮速食面,但热水壶他记得上次借给了五条学长来着,一直没还给他……
此时此刻,只有对面家入学姐的寝室还亮着灯。
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一连做了那么多的任务,都没顾上吃饭,肚子实在是太饿了。他下楼,准备去对面女寝,路过夏油学长寝室门口的时候,听见了细微的游戏声音。他内心一下子就被巨大的窃喜砸中,要知道夏油学长煮的速食面可是比原包装的好吃一百倍!
所以他想都没想就推开了门:
“夏油学长!你在啊!我想吃速食面,你帮我煮吧!”
可没想到的是,在寝室的不是夏油前辈,而是……
“五条学长?”
五条学长正以奇怪的姿势半站在夏油学长的床边,夏油学长的床上,被被子盖住的地方鼓鼓的,像塞了个等身娃娃。
至于沙发前的电视机里,正播报着游戏失败。
灰原雄有点摸不着头脑,“五条学长你怎么在这,夏油学长呢?”
五条学长咬牙切齿地转过头来,墨镜都气掉了,一双蓝眼睛恶狠狠瞪着他:“你、赔、我、游、戏、进、度——!我好不容易带着菜鸟打到那一关的!你赔我你赔我你快点赔我!”
说着,他就扑过来,扭打他。
灰原雄: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