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善对贺兰图说:……听着,无论他们对图坤做了什么,你们都要继续去做手上的事。你们清楚知道,以图坤身上的伤,根本不可能悄无声息地带他离开。除非世子遇到了什么无暇顾及的麻烦。如果我们能对世子这么做,也不至于眼睁睁看着狼群闯进这里----”
贺兰图突然停了下来。卫善顿感不妙,而与此同时,图坤再次发出几乎是颤音的骂声。贺兰图从内袋里拿出秘宝,又看了看周围的尸狼,她的表情变得冷静下来,无声呼出一口气,就像终于在一连串的死局中找到了一劳永逸的解决办法。
……听到陈晔刚刚说的了吗?”
卫善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警告道:郑溪也做了相同的事,但是失败了。狼群成群结队地冲了进来,他能捡回一条命是因为运气。”她看着贺兰图,现在看看四周,狼群已经失控了,周围训练者正盯着你的一举一动,他们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像牧羊人一样把狼群赶出客栈。更何况你手上只有曲谱部分残页。如果这其中出了差错----”
我知道我们都会死。”贺兰图说,龙潭镖局想要对抗狼王,他们认为只要杀了狼王,事情就会平息……但问题就在于此,这件事有很大的风险,他们一时没办法解决。如果他们失败又或是继续和狼群耗下去的话,我们就只能等待。”她看向湖泊周围,我们没有时间了。”
陈晔和其他几个住客试图把狼群引向最外|围的那些训练者附近,但湖泊周围几乎没有供他们跑动的空地,到处都是需要攀爬的断木,左侧还横着宽阔的湖泊。如果他们往另一侧跑,就极有可能把狼群引到龙潭镖局那里。他们对此无能为力。
分散在四周的训练者渐渐走近。贺兰图微微低头,看着左手的短剑,她看起来更像是想要挡住什么情绪。她说:……图坤是我的表哥,我们一起长大,我生命中的每一件事都有他的参与,甚至是和陈晔他们……我不该把他牵扯进来……但一切都晚了。”
卫善想要说什么,但最后什么也没说。
贺兰图说:我知道我们需要做什么选择,我也知道表哥做了相同的选择……我以为我能做到……但你,但你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他在你面前受尽折磨后死去。他是因为我才……”她没再说下去,我们绝对坚持不了多久,至少坚持不到少主能成功杀了狼王……我们必须这么做,这就是我亲自过来的……”
贺兰图深吸了一口气,抬起骨笛----
图坤更惨烈的叫声再次传来。
尸狼倒下了两头,他们也为此牺牲了一位住客。湖泊外侧的训练者开始向陈晔跑去,其中几人掀开袖袍,袖箭瞄准了贺兰图和卫善。就在他们扣动扳扣的瞬间,突然收臂侧身,躲开了飞来的银针。短箭改变方向,擦着贺兰图的肩膀掠过。
贺兰图下意识抬头,但比起最外围和训练者交手的几个守卫,她先一步看到了宴离淮。他从侧方走来,手中还拎着一把带血却异常锋利的剑。他越过其中一具被烧焦的尸体,看上去平静得有些无聊,就像是被催赶着出来,不得不替某位住客解决麻烦的客栈老板。
他同样也在看着贺兰图,另一只手撩开了腰间的针袋。
我可以向你保证,”宴离淮的话听起来毫无威胁之意,我阻止你这么做,其实是在救你和图坤的命。”
我如果不这么做,表哥一定会死。”贺兰图说,而在接下来等待龙潭镖局除掉狼王的过程中,世子会派几十个像这样的训练者过来,趁我们不备时杀了我们。”
宴离淮瞥了眼客楼三楼的位置,如果我是宴知洲的话,倘若真有几十个训练者供我调遣,我就不会只派出这几个人了。我完全可以让他们在你因为图坤的处境感到惊慌失措的时候,就出手解决麻烦。你知道有个词怎么说……夜长梦多。”他朝一侧心不在焉地偏了偏头,指的就是现在这么个情况。”
你们也没有足够的人了。”贺兰图始终没有放弃秘宝的意思,小少主或许能成功杀了狼王,但还需要多久?我们已经没时间了。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世子就会派更多的人来除掉我们,直到他拿到秘宝为止。”
她稍稍往后退,转头看向附近与狼群血战的住客,……那些训练者可以像现在这样,在我们不备的时候悄悄埋伏在附近,利用狼群来袭击我们。世子在上面看着一切,他就像站在树林外最高处的那个人,能清楚看到我们的所有行动。他可以精确地找出我们的劣势,然后下达命令,而我们却只能一味地抵抗狼群和逃跑。”
卫善仍旧紧攥着她的手腕,她顿了顿,说:大家或许能解决掉这一批训练者,但下一次就没这么好运了。”
宴离淮了然地点点头,你想用秘宝去逼着宴知洲停手----最起码要他停止伤害图坤。可一旦你吹奏的笛声突然中断,它们就会比现在更加狂躁。你知道你根本没办法承担这么做的后果,你甚至连全部曲谱的三分之一都没找到。”
贺兰图想要后退,却被卫善攥住了手腕。
宴离淮说:还有,你认为这能救得了图坤?不,你威胁宴知洲之后的第一个代价,就是亲眼看着他把图坤折磨得面目全非。这是他送你的回礼。就像他看不得你把他的宝贝狼群弄得一团糟一样,他也不会让你好过。但他知道你的弱点,你只想让图坤活着,你知道他会对他用些什么酷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