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沈之明闻言似乎明白了什么,恍然地点了点头,低声说:火油一旦被点燃,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青雄寨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能会去点燃那东西。”
话虽如此,但这几乎不可能做到。”另一人说:以那些住客和青雄寨的零散人手,怎么可能在训练者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接近主楼和绿洲,时刻观察着客栈内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沈玉看向他。
远处的撞击声还在继续。那人转头看向主楼,快速地说:绿洲究竟如何先不说,我们清楚主楼每个楼层都分派了训练者在窗边驻守,专门监视楼外附近的情况,几乎没人能逃过这道防线而接近主楼。青雄寨和北漠商队那帮人偏偏又对主楼的驻守分布的情况一概不明,连如何进入主楼的法子都是小少主提醒他们的。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在清楚观察主楼内部时局的前提下,不被那些训练者发现?”
叶星沉思了一下,望着绿洲方向那面高耸朦胧的墙影,说:还记得这片尸堆接连炸燃后不久,绿洲那边又出现了一声炸响吗?”
沈之明点点头,我们当时只以为世子他们又碰上了什么埋伏。不过少主现在说起这个……”他想到了什么,又看了眼那处烧焦的尸堆,道:北漠商队那些人既然有能力去布置出这种连环炸燃的陷阱,应该不会再浪费单桶火油去搞些无关紧要的小陷阱。既造不成什么伤亡,又会打草惊蛇,让那些训练者更加警惕周围。”
没错。而且,那火油只炸燃了一次,这之后绿洲就再也没有过任何动静。无论是我们自认为理应过来支援北漠商队的住客,还是世子,他们全都没有出现。”叶星沉吟着说:如果我没想错的话,那一声炸燃其实是个威胁,一个让世子不得不短暂妥协的威胁。”
沈玉听懂了少主的话,……他们在绿洲那面墙附近安置了火油。”
所有人不由将目光投向远处的绿洲。天色依旧灰暗,泛黄的雾覆盖了周围一切景象,既虚无又模糊。最远处,足有两层楼那么高的墙体轮廓耸立在沙雾中,挡住了外面的一切,看起来像是在地狱里才会出现的牢笼。而距离院墙不算远的绿洲客楼已经被沙雾掩埋了小半,只剩下几盏微弱的红光在点点闪烁。
……的确,这就解释得通了。火油是唯一能牵制得了世子的方法。一旦狼群闯入客栈,这一切就没有意义了。所以世子才会迟迟没有回到主楼。但他们是如何在关键时刻只引燃一桶火油的?”
沈之明低声分析道:客栈的院墙和每栋客楼之间有一段距离,如今天气恶劣,就算他们掌握绿洲内的所有情况,但想要派人去院墙附近来回传递消息也极耗时间。而楼内局势瞬息万变,万一他们威胁世子不及时,在传递‘只点燃一桶火油’的消息之前,世子就解决了楼内的那些人的话,该怎么办……”
他不经意间抬起头,目光望向那闪烁的笼光,了然般顿了一下,看向少主,难道……”
没错,信号。”叶星抬手挡着烈风,望向远处的笼光,说:他们在楼内时刻警惕着世子的一举一动,当他们意识到自己很有可能会死在世子的手中时,他们当中就会有人在窗边利用某种烛光或者其他方式,给外界传递信号,让外面的人引爆火油,从而用这张底牌来牵制世子。”
就像狼烟一样。”沈玉说,如果他们依靠窗边传递消息的话,我们大致可以根据方位推断出火油的位置,也不需要再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了。”
身边人朝绿洲偏了偏头,我们现在就过去?”
不。”沈之明看了眼少主,说:……他们既然有传递信号这么方便的手段,如果真的想引燃火油,我们这会儿恐怕早就成狼群的腹中餐了。那边全部听命于绿洲。世子正好在那边控制着局势,暂时不必担心。我们现在的目的是主楼这里。”
龙潭镖局的其他人问:……那这是不是也就意味着,主楼内部或许也有一个可以向院墙传递信号的人……是那个陈晔吗?”
不,不可能是他。”沈之明摇了摇头,陈晔在客栈局面还没出现任何失控的征兆之前,就被那些训练者关起来了,而北漠商队的这场计划是在青雄寨叛变世子之后才临时想出来的,时间对不上。”
……也对。”那人喃喃说。
北漠商队那些人再怎么料事如神,也不可能算到青雄寨这个仇敌日后会彻底背叛世子,与他们合作。就算他们料到了,刻意往主楼内安插眼线用来传递信号这个方法,也显得太过得不偿失。要知道,那个时候训练者严防死守着整座客栈,根本没有任何人能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离开绿洲进到主楼。
更何况,炸毁院墙只是到了万不得已时才会用的底牌。
而且,王府的训练者从那些人靠近主楼时,就开始派人严密监视外面的情况。如果‘眼线’能向院墙那边的队伍传达某种类似狼烟一样的信号,那么那群训练者必然会在这之前就发现墙边的异常。”叶星说:北漠商队不会冒这个风险去赌训练者恰好站在某个视线的死角,挡住了院墙队伍。”
一直站在旁边的沉洛瞧着她,……我猜,你接下来会说,但与绿洲不同,主楼并不需要内部有‘眼线’来传递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