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星偏头贴近宴离淮,忽然低声问:我们能再重生一次吗?”
宴离淮挑起一边眉。
不能吧?毕竟我们也不是神仙,天上的馅饼吃不了第二次。”叶星靠在椅背上,看着眼前手忙脚乱的场面,淡淡地说:你想多了,我没心急。我说过了,那天晚上就算你问我真正目的,我也会如实告诉你的,我没打算将这事带进我的墓碑底下,它不值得。”
你知道当我听到那三个字时,觉得最震惊的是什么吗?”
叶星拍拍宴离淮的胳膊,缓缓起身。在与宴离淮擦肩而过时,自身后按住他的肩膀,俯身轻声说:我最震惊的,其实是世子千辛万苦想要找的东西,竟然在你手里。”
快来人!夫人昏过去了!”
大少爷,夫人流血了!”
……去找大夫!妈的,随队跟来的大夫呢,快叫他过来----”
房门忽然被人推开,匆忙紧促的脚步声清晰响起。图坤大喊:你们是老板的手下吧,快来看看她……”
叶星抬眸扫了眼人群,语调异常的沉静:把别人耍得团团转,很有意思吧?宴离淮。”
外面暴雷轰隆劈下,屋内瞬间亮如白昼,所有人慌乱焦灼的身影犹如一幅定格的画卷,紧接着,如幕布般的黑暗再次吞没四周,只剩下恐惧的喘|息声。
宴离淮猛地起身,然而身后只有一片沉进黑暗的阴影。
----快让让!”
走廊上,青年推开人群,捧着药箱跌跌撞撞往尽头跑去。他跑得那么急,周边的人被他撞得踉跄后退,一时引来无数谩骂抱怨。
快让让!十万火急----哎呦……”
叶星刚走过拐角,迎面就见一青年朝自己撞来,她下意识侧身,这青年一个脚滑,直接坐在了地上。
没事吧?”叶星捡起滚落在地的药箱,递给他。
嘶,没事没事……小少主?”
叶星挑了挑眉,才注意到他是几天前那个弃剑逃跑,结果被狼反扑在身下的青年。
叶星当时在绿洲和贺兰图谈事时,碰巧遇到过他一次。当时她以为这青年早就毒发身亡了,没想到这人不仅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甚至压根就没被狼咬。他身上的血都是别人的,伤口也只是些轻微擦伤。
青年捧着药箱起身,焦急到额头浮起一圈冷汗,大喘气道:少、少主,我家小姐出事了,我得赶紧去送药。”
叶星侧过身,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睛。
----内鬼究竟是谁,重要么?
乌洛部是南阳王妃的母族,乌洛部的秘宝就在宴离淮的手里。而宴离淮呢?他其实早就知道了宴知洲派这群人来到客栈的真正目的,但他仍要扮演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受害者,旁观着他们这群棋子在棋盘里厮杀互斗。
这是宴离淮和宴知洲的战争。
从年少起便是这样,他们尔虞我诈、互相算计。可每到针锋相对时,却要把她强行扔到中间,逼她做出选择。
----她的选择,重要么?
叶星厌倦地闭了闭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眼时,眼底晦暗冰冷的情绪尽数消散,只剩下风浪过后的平静。
她逆着人群下了楼,走向后门。
后门旁边是个杂物间,里面堆满了废弃的桌椅小几,朽木混杂着茅草的味道在空气中飘荡,沉暗昏黄的天色让这里显得更加孤寂。
叶星靠坐在桌边,抬头望着窗户,让自己放空思绪,不去想任何令人烦躁的事。
她其实很喜欢这样一个人待着,极其静谧的环境下,连时间都失去了作用。她不用再去想世子指派给她的那些九死一生的任务,也不用再去思考接下来的棋该怎么走,才能在这旋涡之中全身而退。
可惜,外面沙暴肆虐,这地方也没那么安静。
身后脚步声传来,叶星微微偏头,余光瞥向那道身影,贺兰图怎么样了?”
她受惊见了红,我已经让卫善去帮忙了。”宴离淮说:卫善这段时间一直留在贺兰图身边帮她调理身体,应该不会有事的。”
叶星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宴离淮走到叶星身旁,倚坐在桌边,递给她一壶酒,我从没想过用它去算计你。”
叶星面无表情扫他一眼,没接,你猜猜,你在我这里的可信度还剩多少?”
宴离淮抬起双手,真的。我没打算扮演受害者耍你们,那东西虽然在我这里,但我根本不知道怎么用它,更不知道宴知洲为什么会突然盯上它,所以我也在调查这件事。”
叶星道:那你应该知道,那个‘骨’的意思究竟是什么吧?”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宴离淮实话说:可能是那东西的名字。”
叶星一点也不信,你连这东西的叫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拿到手的?既然世子和乌洛部达成了交易,那就说明乌洛部那群人压根不知道秘宝在你手----”她话音猝止,紧接着,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侧头看他:这东西是你偷来的?”
怎么能叫偷呢?”宴离淮说:这东西本来就是我阿娘的,他们乌洛部霸占这东西十几年,我如今也只是让它物归原主罢了。”
叶星张了张口,可话到嘴边,又生生憋回去了。
有什么想问的?”宴离淮将酒壶放到两人中间,对她说:尽管问。我都会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