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追求效率的优秀员工,许翰云有点满意又不满意现在的情况。
他现在算是彻底住在蒋宅养老了,每天接受蒋亭渊的投喂,他倒是也注意许翰云的精神需求,时不时拿些要闻同他吵吵架。
许翰云很不合时宜的想:蒋亭渊养殖是专业的。
虽然蒋亭渊很少同他讨论如今朝堂上许家的事,但这么大的变动,就算是许翰云哪也不去,也能从下人最近的只言片语中了解不少,他的名字好像在外边也传的很多,从蒋宅附近安插的不少御前使和蒋亭渊的态度就能看出一二了。
“小二,出来干个活呗。”
256这次倒是没像上次那样接触不良了,很快就回答了:“您先说说?”
“帮我查查最近京城里和我有关的事情呗,蒋亭渊又不说。”
“嗯……很抱歉,我虽然是辅助系统,但因为您的囚犯身份,没有权限获得该帮助。”
许翰云:……
十分钟后,256哭唧唧的回答了:“沧州的案子基本查完了,许家遭到了重创,可您的父亲还没有被撤职,但也很危险了。”
“还有许怡丰和方瑜联合了京中的文人和翰林院的同届生,联合为你上书鸣冤。但是看起来好像不太乐观……”
“还有就是许怡丰两日后就要去雁州了……”
许翰云很是惊讶:“所以……蒋亭渊没把我和他的事宣扬出去?那他之前……驴我”
“还有许怡丰要走这么大的事,他都不告诉我。*”
256好奇的问:“您说了什么啊?怎么消音了。”
许翰云呵呵一笑:“提前问候他新年快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真是十分令人信服。
因此蒋亭渊今日回来就看到一个阴着脸的许大人,他先放下了手里提着的油纸包,坐在他旁边慢慢的拆开包裹。
蒋亭渊见他仍是敛眉看书,一眼也不瞧这边,心里一下子就有数了,这次生的气比较大,不容易哄。
“你最爱的桂花糕,最近渐渐的入冬了,吃一点可是少一点的,许大人都不肯怜惜怜惜?”
许翰云冷哼一声,喝了一口茶,先是瞥了一眼桂花糕,再是瞥了一眼蒋亭渊。
“你没有什么要和我解释的?”
蒋亭渊先是思考了一下,半夜揩油被发现的概率,而后显出一脸迷惑的样子。
许翰云暗自磨了磨牙,深吸了一口气,冷声说道:“听风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
蒋亭渊眼神冷了一瞬,心里暗暗盘算起都有可能是谁说的,嘴上还是淡定的安抚他。
“许怡丰虽说远调,但官职反倒是升了一升,且他性情一向是不与京城的官场相和,倒也是好事。”
许翰云一时气急,根本没注意到蒋亭渊的避重就轻和转移话题。
“听风说是升官,可他远调的是雁州!自早年我朝失了雁北十三城,那里一直便不甚安宁,他一介书生,无甚武艺,你倒说是好……唔……”
蒋亭渊淡定的捏起一块桂花糕塞进许翰云的嘴里,堵住了他的话头。
许翰云不得不嚼个两下,桂花甜甜的香气便骤然在嘴里绽开,可味道却不甜腻,别有一番淡雅的甜味,软糯却倒是一点也不粘牙,个头不算大,一口塞进嘴里倒是一点不噎人。
这个味道许翰云熟悉的很,算是从小吃到大的,他还记得第一次从老太君那吃到,一瞬间的惊艳感,不过那时候好像还有一个人……是谁来着?
蒋亭渊在一旁给他倒茶,语气虽然平淡,但怎么听都像是有点醋味:“听风,听风,你叫的倒是亲热,倒是还从未听你叫我的字。”
许翰云喝了一口茶,似乎是觉得自己是有些使小性子的嫌疑,先软下了语气瞟了几眼蒋亭渊。
“子…子亭……我这也是担心他。”
蒋亭渊完全没料到许翰云竟然先服软了下来,一时间瞪着眼睛看他,一把拽住了许翰云的手腕。
“你……再说一遍?”
许翰云轻咳了一声:“咳……子亭。”而后趁着他还没说什么,就学着他刚才的样子捻了一块塞进蒋亭渊的嘴里。
“反正,我要去送送他,你不让我出门,不能见许怡丰和方瑜,不让我出现,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蒋亭渊一直盯着许翰云一开一合的嘴巴,也不知道听了多少。
“我这几天想了一下,左右我也算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了,过几日你便对外报了丧,只是老太君那边还请你多多留意,她年岁大了。我们这样,总归是耽误你的……”
蒋亭渊失了耐心,刚咽下去,就拽过许翰云,以吻封缄,这是一个包含着秋日的清甜的吻,舌尖一触即分相互交换了带着香气的津液,许翰云不住的往后躲,蒋亭渊一直紧紧的追着,一吻结束,两个人的唇都像是刷了一层釉,许翰云更是飞红了脸颊眼尾,喘着粗气。
“你当我那日是同你开玩笑?梅远,我是觉得我们两是该做一世夫妻的。我知道你的顾虑很多,你也并非全然不乐意……”
许翰云敏感的意识到蒋亭渊有什么事没说,可他此时正思考着该如何回答他。
许翰云看着蒋亭渊藏着深情的眼眸,一时间犹疑了一刻,可他随后便回了神,他总归是囚犯325,不是许翰云。可他又真是蒋亭渊吗
他的记忆可以被抹去,情感可以被篡改,那该如何证明他的心动、悸动都是他真实的感觉呢……
许翰云攥紧了蒋亭渊的黑色外袍,在他的怀抱里低下头,很久没有说话。
“子亭……你说的对,我也并非全然不乐意,可我不相信……不相信你,最重要的是不相信我自己,我不知道对你的情意几分,不知道我能不能为你抵挡世人百般议论……就算是这样……”
蒋亭渊像是松了一口气,眉梢眼角满满的都是全然满足的笑意,藏在眼窝里的眼眸满满的只有一个仰着脸看着他的许翰云。
“足够……足够了,这便够了。有你这句话,我死也不会把你放开。”
事实证明,心情大悦的蒋亭渊格外的好说话,连忙都把许翰云的种种要求答应了下来。只不过,许翰云自己也清楚,他现在不能出去,哪一方的人马都不会让他好看。
可明显得了承诺的蒋指挥使也愈发的厚脸皮了起来,手脚也更不老实起来,虽然在许翰云眼里只是最近不老实。
许翰云现在都不能在蒋亭渊面前脱个外袍,解着解着扣子,蒋指挥使大人就要上手指导指导,就是手很不干净的要往许大人的衣襟里伸,而脸皮薄的许大人训斥了也没什么作用。
好容易折腾就了寝,人模狗样的蒋大人看着身旁的全京城少女的梦中情人,又有点蠢蠢欲动了。
许翰云在蒋亭渊靠过来的瞬间就睁开了眼,昏黄的灯光下,许翰云的脸庞被晕染得眉眼精致如画,青丝纠缠着披散下来,在看向蒋亭渊的一瞬间眼里映出如豆灯火,显得静谧又隽永。
“怎么不睡呢?”
他带着些倦意的轻声呢喃出声,一向是清冷的声音难得软了下来,蒋亭渊忍不住环住他的腰一把把他拉入怀里,许翰云脑子有了几分清明,有些紧张的看向蒋亭渊的眼眸。
他的眼眸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存眷恋,但分明多了些克制的欲望,背着光的暧昧光线让他的五官显得很深邃,无声的欲望翻腾着。
“睡不着,怕你跑了,还怕明天你就变卦了。”
蒋亭渊低哑着声音说着,晚上似乎都让人变得不像自己,平日那个蒋指挥使何曾有这样孩子气的表现。
许翰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瞥了蒋亭渊一眼,又闭上了眼睛准备入睡。
可蒋大人明显是个不会体恤人的,又慢慢凑过去从许翰云的额头一路温柔又慎重的啄吻而下,先是额头,而后是眼眸,两人的气息似乎都轻了起来,小心翼翼的像是为了不打破这份暧昧,也像是克制着不会点燃什么。
他的唇畔最后停在了他的下巴,蒋亭渊暗自慢慢收拢手臂,眼眸里晦暗的欲色一闪而过,低头重重的吮吻上许翰云的锁骨,等许翰云睁开眼睛要逃已然来不及了。
蒋亭渊翻身将许翰云压住,手轻易的就解开亵衣的带子,从下摆里不老实的钻了进去,感受许翰云的肌肤温度,慢慢撩开衣衫。
许翰云真是服了,可他也只能在他的玩弄之下,费力的颤栗着。
突然登徒子蒋大人从小腿内侧一路高歌猛进的分开前进,很明显占领了许大人的要领之地,仅仅是一个动作就让许大人是进退不得,只能飞红着眼尾,张开嘴小声闷哼出声。
很可惜,等到许大人被登徒子玩弄到失神之时,登徒子还没有停下,他抓住了许大人那双漂亮又骨肉匀亭的手,那双握着笔杆子的手此时却是要被迫替登徒子拿些东西,还屈辱的承受着他的一声一声急切的暧昧呼喊。
“梅远,梅远……叫我。”
许大人脑子晕晕乎乎的被翻了个面,而后就感觉到背后的蒋大人,似乎是将什么东西放进了,许翰云纤长的腿上,来了个夹子。
登徒子的手还不甚老实,许大人只好喘着气喊着:“子亭……子亭……”可怜见的,语气都带上了泣音。不过他没看到,蒋亭渊抚摸到他皮肉上的那道烙疤时,转瞬而过的狠厉眼神。
昏暗暧昧的光跟随纱帐一晃一晃,无边的春色和旖旎让床榻咯吱声都合理了起来。
第二日,很明显蒋大人休息的不错,许大人倒是看起来心情不大好,早上一醒了就黑了脸,还背了过去,看来是打定主意不想看这个登徒子一眼。
蒋亭渊倒是郎笑了一声,边系上外袍盘扣,边低下头去吻许翰云晕红的眼角。
“滚滚滚!”
昨天很好说话的蒋亭渊算是答应了他,今晚带他去见许怡丰和方瑜一面,只是这样出门还要偷偷摸摸让他很不爽就是了,不过蒋亭渊也不太爽,许翰云目前还不太明白到底他在别扭个什么。
好容易挨到了点,许翰云早早的准备了停当,连黑斗篷都先系好了。蒋亭渊自然是脸都垮了下来,许翰云权当他没看见。
“现在走吗?”许翰云快走几步,看向按着雁鸣刀阔步走过来的蒋亭渊。
蒋亭渊背过手去微微低下头看许翰云,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就那么直直的看着。
许翰云见他没有反应,皱起眉头疑惑地回望他,满脑门的问号。
蒋亭渊又低下了些,两个人的气息一呼一吸间暧昧的纠缠在一起,许翰云脸腾的红了,但还是不明白他发什么疯。
蒋亭渊猛得撞上他的唇瓣,柔软濡湿的舌尖舔过他的下唇,许翰云这下子连后脖颈都红了起来。
“许大人贵为才子,领悟能力也不过如此?”蒋亭渊一向拉平的嘴角此时得意的高高翘起来,人模狗样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可怜梅远公子“你……我……”了半天最后只能憋屈的训斥他:“不知所谓!”
蒋亭渊这会倒是不闹了,接过斗篷披上后,带着许翰云从后门出去。
临近春节,京城早已开了晚市,虽还有不少时日才到时节,但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各家商铺和行脚商人都在街道上摆好摊子,顺天府的捕快也早早的将灯笼挂好了,虽然天边的日光缓缓沉下,但人间的暖光都徐徐的点亮深蓝的天色。
许翰云呵出一口白气,仰头看向朱雀街头上如海的灯海,那些绘着各色花卉草木和美人的白纸灯笼莹莹的发着光,在风的一呼一吸中,涌动出光的微波,耳边还有嬉笑和叫卖声,这是独属于这个时代的浪漫,这也是最动人的人间味。
蒋亭渊抓着他的手,在游人如织的街道上,掩藏在宽大衣袖下是紧握在一起的手。许翰云看向纸灯的时候,眼瞳里满是动人的温柔,藏了他从不道出的温柔和动情,蒋亭渊紧了紧他的手。
这样也好,你对这个世间多眷恋一些,就不会……他心里总是莫名的发慌,有个声音一直在提醒他,身边的人总有一刻会离开,无论他如何做都只能留下回忆。
他突然很想吻一吻他的眼眸……
“子亭……你曾问我要做什么样的臣子……”
蒋亭渊回过神,悄悄的勾起嘴角,想起那时候许翰云的样子。
“我想为官之道我仍是不大懂的……不然也不会到如此田地,但总觉得能为这个盛世做些什么,总是有种很荣幸的感觉……”
蒋亭渊此时却皱起了眉头,他想起少年时的许翰云,总是像个骄傲的小公鸡一样昂着头回答夫子的那些生涩的之乎者也,他的才华泯然众人。蒋亭渊还记得那时候的许翰云背着手仰头说着:“千古贤臣不过尔尔,须看今朝许梅远。”
他一直想要许翰云懂得的道理,他似乎终于是懂了,但他却又心疼起来了。也许他还是适合做那个骄傲的小公鸡许梅远。
“这盛世有你,当是它的福气。”蒋亭渊偷偷捏捏他的指尖,将刚买的糖葫芦递给他。
许翰云白了他一眼:“哟,蒋大人原来是会夸人的啊。”
而后一边嫌弃糖葫芦都是稚子才吃的小零嘴,一边开心的接过吃,最后还不忘补充。
“幼稚,下次不许买了。这次是我不想浪费。”
蒋亭渊难得没斗嘴,很好脾气的说道:“是是是,下次一定不买了。”
许翰云嘴里塞了半个糖球,神色有些犹豫和尴尬,小声咕哝了一句:“那到也不必都不买了……”
体贴的蒋大人权当没听见,只是嘴角都要咧到耳朵了,还轻咳了两声掩饰闷笑声,防止好面子的许大人恼羞成怒。
等到走到了约定好的茶楼,许翰云已经美滋滋的吃完了糖葫芦,淡色的唇瓣上还沾了一点红亮的糖壳,蒋亭渊伸手很自然的帮他擦掉,虽然那个眼神很像是想做点别的。
正巧方瑜从侧门走了进来,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方瑜似乎变得沉稳许多,换做之前,看到这样的事,他早要冲上去揪蒋亭渊的领子了,可现在他冷静了许多。方瑜悄悄的从另一侧上了楼梯,小心没有让他们看见他。
许翰云缓缓抬步上楼梯时正巧从窗户看到不远处的八角小楼,正是那次遇到太子的那个茶楼,贤客楼。
“看什么呢?”蒋亭渊自然也看到了,他很快掩饰了厌恶的眼神,催促着许翰云。
这破楼迟早给它抄了。
许翰云推开门便看到了阔别已久的两位好友,说来奇怪,明明三人都未曾远游,但细算算也许久没有来往。
虽然其中一大半要怪罪于身后那个一脸冷淡的蒋亭渊。
三人一时间相对无言,许翰云一向是喜怒不显于色的,但此时眼眶却有些热意了,更不用说方瑜和许怡丰了,方瑜已经滚下了泪珠,哑着嗓音喊道:“梅远……”
许怡丰也是哽了许久,才说道:“没事就好,看见你全须全尾的,我也放了一半的心了。”
方瑜看向还站在许翰云身后的蒋亭渊,眉头紧皱了起来,朝廷鹰犬!更加让他不喜的是,他那个姿态就像是半抱着梅远。他想起来最近的传言,脸上又黑了几分!
“蒋大人,我们说话,您在恐怕不方便吧。”
方瑜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是那么有敌意。
蒋亭渊却只是不咸不淡的扫了他一眼,那个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蹦跶的小童。
方瑜一直强压住的火气蹭的一下就点燃了,大步走过去伸手拽许翰云的手。蒋亭渊显然比他反应更快,提前拽了他的衣袖,毫不费力的一提一扔,就让方瑜打了一个趔趄。
许翰云赶紧隔开两个人,先是冲一脸不满和嫌弃的蒋亭渊使眼色,然后赶紧安抚方瑜:“行了行了,我们还有很多话要说。”
许怡丰这次倒是没有过来拦住方瑜,也没有过来打圆场,只是眉眼含笑的看着他们。
蒋亭渊神色有些不快,许翰云那边拦住了赶紧凑了过来,小声说道:“麻烦子亭了?不会有事的,你就在偏厅喝茶?”
许翰云偷偷拽了拽蒋亭渊的衣袖,蒋亭渊还是阴着脸没动,许翰云又勾勾他的小指,蒋亭渊捉住了他的手指狠狠的捏了一下,而后背着手进了偏厅。
这么一闹,凝重的气氛反倒是淡了许多,许怡丰这才放下了茶杯,拿着把纸扇敲了敲桌子。
“都坐下吧,今晚可是我的送别宴,我们好好说说话。”
方瑜这才气滚滚的跟着许翰云坐了过来,许怡丰见他们两人的神色间皆是凝重和感伤,便开口道:“行了行了,你们倒是专程来给我耷拉脸色看的?今天我们也不喝茶了,二两黄汤下肚,什么不如意都将它忘个干净罢!”
许翰云也将茶杯推在一边,嘴角勉强挂上笑容:“自当不醉不归。”
方瑜撅着嘴道:“你们这群成天喝茶的书呆子,倒是能喝个几杯?”
虽是那么说着,但还是给他们都倒上了一杯,几个人说着话。这一别,也许便是此生难见,当年的京城四公子,如今境遇竟是各有各的凄凉滋味。
方瑜年纪最小,几杯黄汤下肚,悲从中来,竟是滚下泪来,也不管不顾的说道:“梅远!你莫要担心,早晚我会帮你离开这。我早该知道的!那个蒋亭渊一直就没什么好心!他的名声值几个钱,倒要连累你!”
许怡丰出声制止他:“好了好了,别这样说,梅远尚能安定的在这同你我说话,没少了蒋大人的帮衬。”
许翰云心里却想的是另外的事情,他自问这事没有做错,但看到许怡丰算是间接收到牵连远调,心里就说不上来的难受。他也不说话,只是一杯一杯的喝着酒。
许怡丰何等的心思玲珑:“许翰云。我问你,你入仕途所为何?”
许翰云停下了酒杯,转过头看向许怡丰,他一向是脸上自带了三分风流的笑颜的,可这时他的眉头微微皱着,脸上满是严肃得有些庄重的神色。
“于公,为盛世海清河宴,于私,为名留青史。”许翰云说这句话的时候,满是怀念,这样的话,他们刚入翰林院做待补时,心中总憋着一股气,行事总还有些少年人的冲动和生猛。
他们四人登上了京城最高的怀化塔,他登高远望,看着这盛世繁华的景象,芸芸众生,说出了这句。
许怡丰笑了,轻声说了一句:“那便好了,你没做错任何事。”
许翰云沉沉的吐出一口气,也释然的笑了。方瑜虽然不知道他们说什么,但还是拍拍许翰云的肩膀:“古往今来哪个大才,没有遇到些非议和不公,不必挂怀。”
许翰云倒是好奇了:“你们总说什么传言和非议的,究竟是怎么了。”
许怡丰咳了一声,方瑜则是一拍桌子。“蒋亭渊什么都没说?!呵。”
“现在外边都在编排你和蒋亭渊,倒不说什么文武两星不合了,全成了风月话本了,用词下流不堪。还有的诋毁你以色相从蒋亭渊手里换了一条命。”
许翰云心里默默想:好像没毛病???256听了,只是回了一串省略号,好像真的没毛病???
方瑜见许翰云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心里很是不平。
“若他真的对你十分真心,他不该将你推入如此境地,你如今是门也出不得了。”
许翰云倒是难得的为蒋亭渊说话了。“今日种种,不过是我的选择,如今何种境地又如何能怪罪于他?”
“那他为何不放你自由?!”
“好了,好了,知书,你还是如此鲁莽的样子,叫我如何放心……”许怡丰止住他们的话头,又给许翰云斟上一杯。
许翰云脸上有些落寞之色,他心里倒是想离开,可如今蒋亭渊将这样一份明明白白又赤诚的情感摊在他面前,他又如何能说得出什么,可这样的事……哪有什么未来可言呢?若是两人恩爱两不疑,深情厚谊倒是尚可打算,可就算是他自己心里未必没有怀疑这份感情,无论是蒋亭渊的,还是他自己的。
“梅远再喝罢。”
许翰云自然是点点头,迷迷糊糊的又喝了一杯,三人时不时还说些话,可渐渐的他的头开始重了起来,面前的灯火都骤然放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