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掌柜说笑了。”
李牧呵呵笑道：“在下无非是想多谋一条销路罢了。”
“公子是想如何合作？”
“大掌柜的商队前往东瀛时，带着在下的商队一同出发即可。”
“公子的意思是...共享航路？”
“正是，不知大掌柜意下如何？”
李牧淡淡道。
他看重的正是前往东瀛的一条成熟的航路。
至于那些鲍鱼海参之类的海货，他还真没放在心上。
“若是这般，公子能给妾身带来什么好处？”
大掌柜饶有兴致道。
“云烟的采购权。”
“公子如此自信这云烟独此一家？”
“当然，就算后面有人仿造也无法窥其精髓。”
李牧的脸上浮现出自信的笑容。
对于自家的云烟，他敢保证没有人能够复制出来。
云烟制作的每道重要工序都分开保密进行，就算是卷烟厂的员工都没法造出来。
“云烟的妙处，大掌柜已经体验过。”
“若是参与售卖，其中的利润恐怕不是这些俵物所能比拟的。”
“公子所给的条件，妾身很是心动。”
“但恐怕是无法答应了。”
“为何？”
李牧有些不解。
他又不跟她抢俵物的生意，无非是想蹭一下航线罢了。
还允诺给她云烟的销售权。
云烟在登莱深受好评，每天都供不应求。
就算是拿去其他地方售卖也一样能够畅销。
这么大的好处摆在眼前，居然也能被拒绝？
“实不相瞒。”
珠帘内的大掌柜幽幽地叹了口气，道：
“大海上最危险的并不是风浪礁石，而是...海盗。”
“每一次出海都可以说是九死一生。”
“妾身不想拖累公子，还请公子见谅。”
李牧闻言，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一个名字。
郑芝龙。
天启七年，闽南发生严重旱灾。
郑芝龙招抚了泉州数万饥民奔赴东番拓荒。
也正是这个时候，郑芝龙迅速发展壮大，手上拥有七百多艘船。
严重威胁到了福建的海防。
再加上明朝实行海禁政策，郑芝龙的身份便成了海盗。
期间劫掠福建及广东数地，使明朝官兵疲于奔命。
崇祯元年，郑芝龙率领十八芝进攻泉州，大破明朝福建舰队，朝野震动。
此后，朝廷便动了招安的心思。
但都被郑芝龙所拒绝。
直到崇祯元年年底，福建巡抚熊文灿再度招安郑芝龙，成为海防游击。
任五虎游击将军，坐镇闽海。
到了这个时候，郑芝龙的实力达到顶峰。
麾下部众三万余人，拥有上千艘船只。
成为东南沿海最大的海上势力。
如果说大掌柜担心的是海盗，那多半跟郑芝龙脱离不了关系。
想到这里，李牧开口道：“大掌柜担心的莫非是郑芝龙？”
“公子所料不差。”
“妾身与郑家势同水火，实在是不想连累公子。”
话还没说完，李牧便开口说道：
“如果我能护住这条航路呢？”
“公子所言当真？”
大掌柜的语气有些惊喜。
“绝无半句虚言。”
李牧淡淡道。
他的海军战船已经装上了舰炮，同时海军士兵也在训练枪法。
还真不怕那些海盗。
“公子该如何证明？”
“到时候便知，恕在下无可奉告。”
“哗啦...”
绚丽的珠帘被人伸手拨开，一道倩影走了出来。
衣着华丽考究，勾勒出窈窕曲线。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脸上有着轻纱笼罩，看不清真实的容貌。
一阵香风袭来，让人神情有些恍惚。
李牧挑了挑眉，笑道：“大掌柜还真是真人不露相。”
“妾身许妍，刚才多有怠慢，还请公子不要介意。”
许妍素手上下握拳，身子微微一低，施了个万福礼。
“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姓李。”
“李公子，请来这边就坐。”
许妍脚步轻盈，来到房间内的一张圆桌前款款落座。
李牧见状，只好起身走了过去。
许妍伸出纤纤玉手，拿起桌上的茶壶，给李牧倒茶。
“这是福建的大红袍，李公子可以试试。”
“多谢。”
李牧点了点头。
“你跟许心素是什么关系？”
李牧冷不防问道。
话音刚落，许妍的倒茶的双手突然间停顿了一下。
“李公子，请品茶！”
李牧点了点头，品尝了一口大红袍。
“香气馥郁，带兰花香。”
“香高而持久，但又有微苦，岩韵明显。”
“没想到李公子对茶也有研究。”
许妍淡淡笑道。
“略懂一二。”
李牧随口说道。
他在登莱抄了那么多富绅的家产。
什么福建大红袍、西湖龙井、洞庭碧螺春之类的名茶不知道有多少。
在府衙办公的时候，都会喝上一些。
久而久之也懂上一些茶道。
“李公子所言之人...乃是家父...”
许妍的声音有些低沉。
难怪
李牧的脸上不动声色。
有资格跟郑芝龙交恶的人不多，许心素算是一位。
他跟郑芝龙一样，亦商亦盗。
在福建也是有名的大海商。
与当时占据东番的荷兰人经常有贸易往来。
在崇祯元年的时候，被郑芝龙在厦门杀死。
“抱歉，还请许小姐莫怪。”
“无妨。”
“家父离世已有三年之久，家族生意每况愈下。”
“若不是商行仍有不少家父昔日好友照拂，恐怕...”
许妍说到这里，有些黯然神伤。
李牧默默地喝着茶，没有说话。
“家父早年与荷兰人联手对付郑芝龙，但收效甚微。”
“商行内不少管事都死在他的手上，就连家父也惨遭毒手...”
“但郑芝龙仍然没有放过我们许家。”
“妾身如此小心谨慎便是这般原因...”
李牧闻言，将手中茶杯轻轻放下。
从身上取出一块玉牌，轻轻放到桌上。
“许小姐，这是我的信物。”
“若是想通了，可以命人拿着玉牌到登州府找我。”
许妍随手拿起桌上的玉牌看了一眼。
上面有个“李”字，雕龙环边，造型精致，是用上好的和田玉打造而成。
许妍深深地看了李牧一眼，螓首轻点：“妾身谢过公子。”
夕阳西下，房间内顿时暗了下来。
李牧随即站起身来：
“天色已晚，在下就不打扰许小姐休息了。”
“告辞！”
说完，便转身推门而去。
许妍刚想开口说点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出口。
在李牧离开房间后，房顶上有几道身影悄然离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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