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耳领着他的三个弟弟万丈高、钻火底、铁包脖站在消失得仅剩小鱼塘般大的圣母湖上眺望远方的星辰大海,内心生出一股说不出的忧伤。他们自始至终想不明白,一个美丽的圣母湖,怎么说消失就会消失呢?
其实,他们四兄弟久居圣母湖将近千年,长期与世隔绝,终日沉迷于自己的喜好中,已完全忘记万物在时间的流逝中不断发生变化的规律。物转星移、四季交替、时过境迁,无不诉说着万物随着时间的运转而发生变化。
晚风穿梭于星辰大海里。千里耳、万丈高、钻火底、铁包脖并列站在圣母湖上沐浴着晚风,今晚是他们的不眠夜,他们不愿入睡。因为次日清晨,朝气蓬勃的太阳照耀人间大地的那一刻,圣母湖便彻底消失于三界之中。他们久居圣母湖,对圣母湖依依不舍。为了不留下遗憾,他们选择亲眼目送圣母湖消失。
一整夜,他们四兄弟未曾开口说过一句话,就这样静静地站着,双目紧紧地盯着东边那条太阳升来的路。此时,他们多希望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不为别的,只为能够站在圣母湖上多站一会。
时间一点一滴的从指缝间流逝,东边渐渐出现黎明的曙光。铁包脖再也按耐不住的问道:“大哥,黎明的曙光已出现,我们的故乡圣母湖很快就消失,我们该往何处去?”铁包脖打破了宁静的清晨,惹得他二哥万丈高与三哥钻火底忍不住一齐扭头看着他的大哥千里耳。
千里耳没有一下子回答四弟铁包脖的问题,而是深呼了一口气,然后微微扭头扫视三个弟弟,回答说:“二弟,三弟,四弟,大哥斟酌了一个晚上,我们四兄弟最好的归宿是听从陛下的召唤。”
“大哥,为何?”万丈高很是不解,其实他本不想听从陛下的召唤。
“大哥,难道我们就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么?”钻火底反问道。
“大哥……”铁包脖想问些什么,却说不出来,只露出一副紧张的神情。
“弟弟们,你们莫慌,”千里耳安抚三个弟弟说,停顿些许,然后解释说:“你们想想,上次伍公文前辈前来与我们兄弟相聚,说圣母湖在不久的将来会消失。他临别之时,私下偷偷告诉我,圣母湖消失于农历十一月十二日卯正时刻,最后说我们的归宿是人间,而圣母湖消失的今天正是陛下召唤我们出山的日子,冥冥之中,这是定数,不是变数,我们得用心遵循。”说完,千里耳转过头盯着那条越来越光亮的太阳路。
万丈高、钻火底、铁包脖觉得有理,齐声说:“我们愿意追随大哥!”说着,也转过头盯着那条太阳升起来的路看。他们清晰的看见太阳悄悄地钻出地平线,慢慢沿着那条显眼的太阳路向上爬升。
圣母湖果真如同伍公文所说的那样,当太阳照耀人间大地的那一刻,圣母湖立刻消失。此时,千里耳与他三个弟弟还未发现圣母湖已消失,以为还站在圣母湖上。他们太过专心看着太阳沿着太阳路婀娜多姿爬升起来的动作,全然不知圣母湖已烟消云散。待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脚下空空如也。他们不再站在圣母湖上,而是站在云朵上。
“走吧,该死的天数。”千里耳满怀伤感的说,接着引领三个弟弟踩着洁白的云朵向凌霄宝殿的方向走去。
他们四兄弟穿过天山,跃过星河,踩着繁星,跨过白云,继而一跃九万里来到凌霄宝殿跪拜天帝。天帝很热情,亲自将他们四兄弟扶起来,客气说:“旧人如故,不必客气多礼,好说歹说咱们曾经一起南征北战。”
千里耳一听便知天帝为了拉拢他们四兄弟故意这么说,不过他有意识警惕起来,没有当真,天帝与诸神之间哪有什么旧人如故,不必客气可这一说法,纯碎是为了客气而客气罢了。
千里耳弄清天帝的意图,急忙回应说:“感谢陛下念旧情。”
天帝又与千里耳他们四兄弟寒酸片刻之后直接进入主题:“人间儋耳国的王五岭是三界的一个毒瘤,已对天庭形成巨大的威胁,欲要除之,碍于摸不清王五岭藏有何物,鲁莽派兵征讨唯恐伤及无辜百姓,朕委派你们四兄弟下人间摸索王五岭的底细,等时机成熟,在吩咐一员大将领百万天兵前去铲除。”
“遵命,小臣愿前往。”千里耳斩钉截铁回应说。
“好,朕令你们四兄弟即刻动身,摸清王五岭的具体情况,立刻禀报于朕。”天帝直接下达命令说。
“遵命。”千里耳与他三个弟弟齐声回应天帝。
千里耳领着三个弟弟离开凌霄宝殿径直下人间。他们来到人间的第一个地方是距离国王安陵前者陵园不远处的那条小道上。时值寒冬时节,小道两旁的树木已落下最后一片黄叶,阵阵寒风呼啸不停,遍地黄叶被寒风吹得慌不择路,四处飘散。树下的小草清一色泛黄。一群蚂蚁紧紧的靠着小道的边沿齐心合力搬运蚱蜢的尸体。
放眼望去,眼前尽是寒冬的气息。铁包脖问千里耳说:“大哥,我们第一次踏上陌生的人间,举目无亲,我们该何去何从?”
铁包脖的话语惹得万丈高、钻火底都把目光聚集在千里耳的身上。透过弟弟们的眼神,千里耳自然知道弟弟们的意思。刚踏上凡人的土地,弟弟们多少有些不习惯,其实千里耳自己也觉得有点不习惯,但他知道他是大哥,他不能在弟弟们面前表现出任何胆怯。他回应三个弟弟说:“我们暂且先进黑石城找个地方落脚,择日寻找时机打探王五岭的情况。”说着,引领他的三个弟弟沿着小道向黑石城的方向走去。
路过国王安陵前者的陵园时,钻火底突然被陵园这个风水宝地吸引住了,他停下脚步观望坐落在陵园里的那座孤坟。这时千里耳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问:“三弟,看什么呢?”
“大哥,眼前这座坟墓不简单呐,”钻火底夸耀道,深呼一口气后,解释说:“大哥刚才不问我看什么就好了,你一问,我的灵光一闪被你打断,你的话语也惊醒了爬行在眼前这座孤坟上的神物。”
千里耳想要说些什么时,铁包脖不惊问道:“这是人间谁人的坟墓?”
“如此这等风水宝地,除了埋葬国王安陵前者之外,人间还有谁人能享受这等福分。”万丈高回答说。
“二哥,果然有眼力。”钻火底夸赞万丈高说。
“三弟,刚刚你说你看见有神物在这座坟墓上爬行?”听弟弟们这么一说,千里耳对眼前这座孤坟很好奇。
“是的,可惜你刚才的话语声惊醒了它们,它们早已跑掉,不过想知道也不难,待我钻进坟墓里,必知爬行在坟墓上的神物是何物。”钻火底说着就想钻进地底下。千里耳见状,急忙拉住他的手臂,呵斥道:“三弟,不可胡来,你一旦钻进去我们哥四个皆在此殒命。”
“大哥,此话怎讲,这么夸张?”钻火底被吓了一大跳。
“此处实而不华,现在正是寒冬时节,本是落叶的季节,陵园里的树叶却异常茂盛,迎风招展,鲜花怒放,杂草翠绿无比,按理说,这等美景应该是鸟儿的栖息地,咋一看什么都没有,如此违反常理的事儿,足以说明此处不简单。”千里耳解释说。
“大哥说得有道理,二哥三哥你们看,那座光秃秃的坟墓上生长一颗紫杉木,目测有七尺高,枝繁叶茂,把坟墓笼罩在其中,犹如一个奴才为一个王者撑伞,遮风挡雨。”铁包脖回应说。
“待我看看。”万丈高说着就施法长高,他那两条腿变得越来越长,身躯也在施法的过程中也变得越来越高,腰间如同蚱蜢的腰围这么细。
万丈高睁大双眼俯视国王陵园的一切,怎料长得太高,根本看不清楚是否有不为人知的蛛丝马迹藏于陵园内。为了看得清晰一些,万丈高施法降低身高,继而弯着细小的腰围伸头俯视陵园,这时他发现陵园内藏有无法破解的咒语,还藏有随时可以割断擅闯陵园的万物身躯的金丝线。
看清眼前的情景,万丈高施法变回七尺高的身躯,然后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要尽快离开。”
千里耳一听,啥也不问,径直领着钻火底、铁包脖与二弟万丈高匆忙向黑石城走去。他知道他不能问其中的缘故,就算问,万丈高也不敢说,有些东西只许意会,不许言说。如果他问其中的缘故,万丈高破例说出来,万丈高就会在说完所看到的东西的瞬间失去法力,这是千里耳极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他们四兄弟化身成平民从东城门进入黑石城之时,夕阳已西下,天边渐渐出现稀疏的启明星,他们迎着寒风穿梭于大街小巷上,他们在寻找落脚的地方。
路过一家名叫灯火的客栈时,铁包脖忍不住挨饿提议说:“我们就进这家吧,再继续找下去,我都快饿死在街头了。”说着就转身走进灯火客栈,千里耳、万丈高、钻火底眼看这家名叫灯火的客栈不错,就随铁包脖一同走进去。在角落里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
店里的小二未等他们四兄弟屁股坐稳,端来茶水询问他们要上牛肉还是肉包子,铁包脖说都要。小二转身而去,眨眼功夫就给他们端来肉包子与牛肉。
正当他们捡起碟子上的包子准备吃时,忽然听见隔壁桌一个老汉说:“王五岭真是邪门,每当路过那里时,都听见王五岭传出怪异的哭声,让人深感害怕。”
“特别是烟雨天的夜晚,哭声更是厉害,起止让人害怕,那哭声简直可以索要人的灵魂,之前听说滑石江边的那个鬼神村让人觉得恐怖,依我看,鬼神村根本不是王五岭的冰山一角。”另一个老汉附和说。
两个老汉的对话使得千里耳、万丈高、钻火底、铁包脖四兄弟顿时没有了食欲,不过他们没有插嘴隔壁桌老汉的对话,只是静心聆听他们说话的声音,想从他们两个老汉的对话中套取一点点关于王五岭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