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就凭你?也配杀我?!”
“本道爷今天就让你死个明白——那东西是李鹤飖剩下的神识结成的灵胎!”
见到身下之人被他掐得通红的脸上那一双震惊的眸子,漆黑的瞳孔中倒映出两道暗光,他笑得更兴奋了:
“李鹤飖那至阳的功力我消化不了,可你不一样——”
“黎芊音,你这至阴至纯的灵力可正是本道爷所需要的!”
“阴阳结合——今日便炼了你,道爷我若是成了仙,定会分你一个头功!哈哈哈哈哈哈!!!”
说着,年轻道士双手束得更紧了,面上尽是疯癫与贪婪。
黎芊音微张红唇,痛苦地呼吸着,满眼都是囍字的红色,瞬间将她湮没。
“去死吧哈哈哈......”
“啊——”
耳边回荡着男人的狂笑,黎芊音大叫一声,腰间一用力,挺身坐了起来。
“你没事吧!”
她抬头望向声音处——
“李鹤飖......”
房间依旧是破旧道观中的陈设,窗户纸完好无损,被偶尔穿过的风吹出几阵哗啦啦的纸声。
李鹤飖点了盏烛火,桌面上有一层薄薄的灰。
对方伸手探上她的额头。
“做噩梦了吗?”
见她不回答,李鹤飖转身倒了杯水,递到她唇边。
“这道观邪性得很,就连我也刚刚梦到了些不干净的东西,明日一早我们便启程,不在这里呆了。”
她算了算时辰。
过了这么久,居然还是半夜三更。
黎芊音盯着他递过来的茶杯,沉思片刻。
“你那日为什么要让耶律德谨要求与邺朝和亲?且点明了只娶李云窈?”
“嗯?”
李鹤飖挑了下眉,眼中神色暗了几分,随后漫不经心地开口:
“这你还猜不到?自然是叫那李尘进爱而不得心生怨恨,借机离间那中原势力。”
“嗯......原来是这样......”
黎芊音似笑非笑地看过去,盯着他那张俊俏的面孔,眼睛微眯。
“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瞧见她那一副含着几丝歹意的面孔,李鹤飖不禁想笑,一手将茶具放了回去,另一只手摸上她垂在肩侧的长发,来回摩挲。
“刚才做了个梦,还以为你是假的。”
她玉葱般的手指搭在他的手腕处,轻轻捏了捏。
“却不想......”
她倏然扣紧他的尺脉,一只极小的虫子迅速地钻进他的皮肤,直逼心脉!
“你果然是假的。”
感受到左臂活动有些吃力,这李鹤飖另一只手立即朝着她的面门抓了过去,却被她灵巧地躲过,顺势一击——
“呵,死道士,这点雕虫小技,还是留着上街杂耍吧!”
“黎芊音!你在说什么!你疯了!”
李鹤飖捂着心口,嘴角渗出几滴血丝,吃力地闪躲着她招招致命的进攻。
“还要我慢慢跟你解释吗?——你倒是聪明得很,只是和亲一事,却是耶律德谨自己提出来的,你这道士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什么道士?!黎芊音!你醒一醒!我是李鹤飖!”
“是吗?”她冷笑,“那你倒是讲讲,刚才那番回答,你如何自圆其说?”
玄衣男子一怔,他也不知如何说起,刚才脱口而出,竟也如不受控制一般。
“或许是我睡多了,也没想太多。”
“哈哈哈......别装了,你这黑心道士,以为用这障眼法就能在幻境中杀了我将我炼化?!”
黎芊音话一出口,便觉得有些不对。
自己何时变得如此冲动了?!
可不等她多想,那李鹤飖却如变了一个人一般,接着她的话狂笑起来,表情如那红衣道士如出一辙。
他也不多言语,不知从哪摸出来她的长剑,飞身朝她刺过来。
“果然!”
黎芊音在榻上微微一折身躲过迎面而来的利刃,顺手拽过一个枕头,迎着剑风挡过去。
长剑穿枕而过,险些刺到她的眉心。
既然是幻境,那便如同六合迷障一样,唯一真实的,只有眼前这个假的李鹤飖。
既如此,唯有杀了他,才能破了这幻境!
就在对方再次运气一击时,黎芊音扣住无名指,捏了个诀。
瞬间,男人仿佛如万箭穿心般揪住自己心口处的衣服,痛苦地大叫一声,跪在地上,身子猛烈颤抖。
见状,黎芊音继续聚炁念诀,随后足尖一挑,将他手中滑落的长剑带了起来,稳稳地落在手心之中。
“小......小妖女......”
李鹤飖长睫剧烈地抖动着,跪倚在墙边,一边难忍这噬心之痛疯狂地撕扯自己的上衣,露出大片结实白净的肌肉来,一边艰难地喘着粗气,细碎的汗珠从额间渗出,神色挣扎地看向她。
黎芊音原本想抬手刺下去的长剑停滞在半空中。
这称呼,只有李鹤飖才会这么叫她。
他,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看到她有些迟疑,男人深黑的眼中划过笑意。
只是这笑却被黎芊音瞬间捕捉到,一时间更是怒火滔天。
又被骗了!
这一次,黎芊音一手扼住对方的下颚,另一只手反手持剑,毫不留情地割向对方的喉管。
“你......真的要如此吗......”
动手前,她听到男人虚弱的声音。
“等你下了地狱,阎王会同你慢慢解释。”
虽知道是假的,但是亲眼看到李鹤飖死在自己手里,还是有些不太自在。
“唰”得一声,血光四溅。
男人倒地,喷涌而出的鲜血落在自己脸上,一片红色铺天盖地卷土重来,她又回到了那个歪歪扭扭贴着“囍”字的床上。
紧紧掐住自己喉咙的手放松了半分力气,她缓缓眨了眨眼睛,看向对方,却模模糊糊地,看不真切。
“你......真的要如此吗......”
一身红衣道袍的男人,言语中尽露苦色。
“我们如今,竟真的形同陌路到如此地步吗?”
“假的......都是假的......”
她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沙哑着嗓子开口。
“我是真是假,你认不出吗?”
红衣男子弯下身子贴在她耳边低声说。
男人的碎发扫在她的脸上,远看,仿佛一对温情缠绵的恋人,可于她而言却如无数蛊虫从皮肤上爬过。
噬目、噬身、噬骨。
“也罢,自从前尘旧事,我哄你回头,你便至今也不肯信我......”
他叹了口气,抬手抹掉黎芊音眼角挂着的一滴泪。
“也罢......”
红衣道袍的李鹤飖,看她的眼神中,满是悲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