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童,你来看。”皇上坐在御书房的龙椅上拿着奏报,满面笑容的看着静皇贵妃。
静皇贵妃坐在下首并没有起身过去,而是白了皇上一眼便扭过头去。管谁叫梓童呢?虽然静皇贵妃现在拿着皇后专用的金册金宝,可顶着的还是皇贵妃的位号。
皇上笑呵呵的拿着奏报走下龙椅:“喏。”
静皇贵妃眼皮都没抬一下,就只伸手接过奏报看了起来,皇上连个眼神也没捞着。
“这有什么好高兴的?”静皇贵妃顺手就把奏报扔到了龙书案上。
苗世谨被流放丰州,两名解差押着他一路向丰州走去。
同一个人身穿紫袍、腰横玉带、足蹬朝靴、手拿笏板走向金銮殿的时候和身穿囚衣、腰系麻绳、足套草鞋、手扛长枷走向发配地的时候,无论心情还是精神状态都是完全不同的。
想当初朝房待漏五更寒,到如今披枷戴锁配边关。威赫赫的一代权臣沦落为‘配军’就是眨眼之间的事,苗世谨根本都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儿了。
苗世谨手上的罪恶他自己都数不清,但给他定的罪却是他真的没有做过的‘泄漏考题’。
明摆着的他是被人摆了一道,他却不知道是谁摆了他这一道。
一路走一路想,这就是因果循环吧。自己手上不知弄了多少冤假错案,最后把自己推进深渊的也是冤假错案。
想明白了也好,没想明白也罢,这时候想什么都是没用的了。
苗世谨自从下狱就没受到皇后一丁点的‘关照’,他还在想皇后会不会在丰州为他做些安排,让他少遭点罪。
“我说小心着点。”一名解差小声的提醒伙伴:“你看前面那人大白天的穿着夜行衣,咱们离他远点。”
前面就一条略窄的小路,一个人穿着一身的黑衣还戴着一个黑斗笠背对着他们站在小路中间。
“要不咱们等他走了再走吧。”另一个解差胆子更小。
苗世谨闻言也抬头向前方望去,那人的衣着明显的就是江湖中人穿的夜行衣。
眼前的路只一条,说是小路也不算特别的窄,并行三匹马是没问题的。
“各走各的路,怕什么?咱们这个情况谁会打劫?”苗世谨才不怕呢。
这黑衣人要么是个纯过路的陌生人,那怕他何来?要么就是要劫他,帮他重获自由的贵人,那为什么要躲呢?
两个解差也觉得他说的对,两个解差都握紧了水火棍。如果那个黑衣人是找麻烦的,既然他都现身了,那他们想躲也是躲不掉的。
如果那个黑衣人不找他们的麻烦,他们自然也不会多事,溜边过去就完了。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两个解差的手心里都冒了汗。莫名的恐惧蔓上心头,直觉就告诉自己那个黑衣人有问题。
忽然那个黑衣人转过身来,他脸上蒙着黑纱,他们相距大约四米左右。
两名解差变得异常紧张,那人从头到脚都被黑色的布包裹着,连眼睛都看不到。
只见他身形一转,他们听到一声呜咽,然后那人就不见了。两名解差长出一口气,那个黑衣人让他们感觉太压抑了,他的消失让他们放松得身子都发软。
“欸~”一名解差伸手抓住苗世谨,苗世谨的身子重重的下沉。“你干什么你?你起来啊。”
“至于吓这样吗?你怎么回事?”另一名解差也上前帮忙,忽然发现苗世谨的喉咙处镶嵌着一枚黑色梅花镖。“啊!”
苗世谨流放途中遇刺身亡,两名解差已经向当地官府报了案,并向京中发了密报。
黑色梅花镖,江湖中人人尽知这是往生门的独门暗器。往生门是个极其神秘的组织,专门做些保镖性质和刺杀性质的生意。
看起来就是个江湖门派而已,其实往生门绝不只是简单的一个江湖门派,而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军事力量。
叶孤元弘下江南最大的目的就是铲除往生门,最大的难点就是找不到他们犯罪的证据。
暗中摸索他们的据点是很难的,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哪里。或许街边一个卖炊饼的就是往生门的人,或许坐在府衙内升堂问案的官老爷就是往生门的人。
往生门,他们就像是生活在两个世界里,两种身份任意穿梭。一个转身官变匪,一个转身民变贼。
即使你抓住一个往生门的人杀了,也没人承认他是往生门的人,你杀的就只是个囚犯。
往生门不会为了一个门徒而暴露组织,被杀的人也不会承认自己是往生门的人,因为他们每个人都有家人。
自己死了不要紧,出卖组织就等着被灭门。
叶孤元弘需要一个理由,可以发动官府的力量彻底调查并打击往生门的理由。
叶孤元弘之所以让荣锦冒充自己坐进下江南的銮驾,就是想引往生门出手,结果险些搭上荣锦的性命也没有抓住往生门的把柄,只是把谋害太子的线索指向了苗皇后。
去剿跑马帮为的也是引出往生门,可谁知道往生门会不会在意一个跑马帮呢?如果他们隐伏不出,下一步又该如何?
“苗世谨流放途中被杀,这个理由足够了。弘儿可以在江南大张旗鼓的去查黑色梅花镖了,这岂不是天助弘儿吗?”皇上的皱纹都绽放着丝丝笑意,这一个来月是他二十年来过的最舒心的日子。
“哼,这是天助吗?”静皇贵妃轻叹一声:“这是太子妃助弘儿一臂之力。”
“哦?”皇上是怎么都想不到这件事会跟太子妃扯上关系。“何出此言呢?”
“刑天麟去哪了?”静皇贵妃眉梢微挑,凝视着皇上。
“这个”皇上细想了想,还是不大相信。“苗世谨被流放的时候,太子妃还在天牢里,她怎么能?”
若说苗世谨被捕的消息是三皇子说的倒也说得过去,但苏若水是怎么知道苗世谨被流放了,又怎么会有让刑天麟冒充往生门的人去刺杀的想法?
“你小看那个丫头了。”静皇贵妃捻着佛珠走出了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