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顺着元一的目光看了过去,看到正与花媱说笑的银月姬,心中也已了然。
这一顿饭吃得是各怀心思。
银月姬吃过了化酒丹,此刻多饮几杯也不会醉,倒是元一居然有些微微脸红。
酒足饭饱后,将军亲自送他们出帐篷,还不忘对花媱叮嘱:“媱儿,照顾好两位贵客。”
“嗯。”花媱点点头,有些不放心地看着将军说,“将军今日多饮了几杯酒,还是早些休息的好。”
“无妨,替你高兴。”将军眼含笑意地悄悄捏了捏花媱的手。
花媱立刻心虚地看向银月姬,发现她只顾着看着元一,便回头对将军微微一笑。
一旁的银月姬看着脸色微红的元一,映着月光,就像第一次见面时他脸红的样子。
“元一,你没事吧?”银月姬轻声问。
元一面无表情地摇摇头:“没事。”
“花媱。”银月姬转身对花媱说,“我们快走吧,我看得让元一好好休息休息才行。”
花媱听到银月姬的声音立刻松开将军的手,眼神有些慌乱:“好,好,走。”
“去吧。”将军摆摆手让他们离开,目光一直停留在他们三个人身上。
元一一言不发地走着,垂着眼眸盯着前面的路,甚至有些呆呆的感觉。
此刻的银月姬注意力全在花媱身上,她挎着花媱的胳膊,看了看四周,小声说:“花媱,你快给我从实招来!”
“我给你招来什么啊。”花媱推着银月姬的手想与她拉开距离。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银月姬却是紧紧地抱着花媱的胳膊,眯起眼睛坏笑,“你跟将军……唔!”
花媱立刻捂住银月姬的嘴巴,看了看四周,拖着她快速走进自己的帐篷里,心虚地喘着粗气:“你别乱说话啊。”
“唔唔唔唔唔。”银月姬被花媱捂着嘴巴,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她。
“想让我松开你?”花媱听明白银月姬的意思了,与她讲条件,“松开你也行,不许喊叫,不许乱说话。”
“唔唔。”银月姬点点头。
花媱这才松开她,注意到不太正常的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元一,对银月姬说:“要不你先照顾道长休息?”
银月姬从未见过元一这样,她点点头,但手指指着花媱说:“你可别想逃走。”
“这是我的地盘,我哪也不去,你先去照顾道长,待会再说。”花媱挥手给帐篷设了个结界,转身往桌旁走去。
对,元一现在喝醉了,先把他安顿好,再去找花媱也不迟。
银月姬站在元一前面,饶有兴趣地走在他旁边逗他:“元一,你喝醉了?”
元一还是面无表情地说:“没有。”
“真的没有吗?”银月姬挑眉凑近元一,突然好想捏一捏他的脸啊。
元一垂眸瞧了一眼银月姬快速撇开不看她,略带些赌气的模样说:“没有。”
“好,好,没有没有。”银月姬忍不住想笑,扶着他的手臂带他往床边走去说,“来,元一,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去找花媱聊天,你自己乖乖的啊。”
元一让坐下就听见银月姬说这些,在他的脑海中,自动把银月姬的话理解成:“我不管你了,我要去找花媱,你自己一个人待着吧。”
“不许走。”元一带着些醉醺醺的怒气拉着银月姬的手腕说,“那也不许去!”
“我不走,我就在这。”银月姬拍了拍元一的手臂表示安抚,可她太想知道花媱和将军的事情了。
她扶着元一的肩膀让他躺下,轻声哄着说:“你乖乖休息,我不走。”
元一虽然顺从地躺下了,可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银月姬,手还牢牢地握着她的手腕放在胸口不撒开。
“元一,你先松开我。”银月姬挣扎着想要让元一松手,可他越握着特紧。
这可如何是好?
要不也给他吃一颗化酒丹?
银月姬想着,便问元一:“元一,你那个解酒的丹药还有吗?”
元一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
他有些享受这一刻醉酒的感觉,这个时候自己眼里的银月姬格外好看,不,她每天都很好看。
“点头摇头什么意思啊?”银月姬有些不耐烦了,还是轻声细语地哄着他说,“算了,你闭上眼睛,我不走,我在这里等你睡着。”
醉眼朦胧中,元一借着酒劲执拗地撒娇,平日里不敢说得话,现在也敢说了。
“小月儿,我是你什么人?”元一问。
“你是元一啊。”银月姬说完又摇摇头,“不对,你是我的师父。”
“我不是不让你叫我师父吗?”元一眉头微皱,“我喜欢听你叫我元一。”
“好,元一。”银月姬顺着他的话说,“好元一,快睡觉。”
“我不要。”元一双手握着银月姬的手腕不放,“我睡觉你就走了。”
说这些话的元一让银月姬想起曾经的自己。
曾经自己也是担心元一突然离开抛下自己一个人。
这种感觉银月姬明白,于是她回握元一的手说:“我不走,我哪也不去,留在你身边陪着你。”
“你说的?”元一挑起眉毛问。
“我说啊。”银月姬感觉元一这表情有别的意思。
她还没来得及仔细想,就感觉一个天旋地转。
元一握着她手腕的手一个用力,然后自己一个转身,将银月姬带倒在自己怀里,顺势双臂抱着她。
银月姬整个人被元一圈在怀里,头枕着他的手臂,看着元一近在眼前放大许多的脸,甚至能感受到他近在咫尺的呼吸。
这……
虽然每日都与元一在同一间房间里休息,但都是元一打坐,自己睡床,也没有这样搂抱着躺在一张床上的时候啊!
银月姬此刻感觉自己浑身僵硬不敢动,就连大气都不敢喘,瞪大了眼睛看着已经闭上眼进的元一。
元一闭着眼睛说:“我要亲手抱在怀里才踏实。”
“元一……”银月姬感觉有点太近了,突然心虚的怕元一听到自己如擂鼓一般的心跳声,便轻轻推了推他。
可元一就是不松手,反而抱得更紧了。
银月姬窝在元一的怀里,如此近距离地观察着元一的脸。
元一的眼睛即使闭上了,也很好看,长长的睫毛十分浓密,平日里凝视着他的眼眸,总能得到莫大的安全感。
他的鼻梁现在离银月姬很近,只要她往前挪动一点点就能鼻尖碰鼻尖。
再往下,元一的嘴唇或许因为醉酒的缘故,比平日里看上去更红一些,更饱满一些。
银月姬脑子里不知怎么得就冒出来一个想法:元一的嘴唇软不软?
同在帐篷里的花媱等得都快要睡着了,手支着脑袋都打了几个呵切了。
她听着帐篷里安静许久了,这是睡着了?
花媱本想过去看看,又觉得不合适,想张嘴叫一声银月姬,又担心若是元一睡着了,不久被自己给惊醒了吗。
突然想起银月姬传给自己的法术,刚好可以试一试,她用神识对银月姬说:“银月?”
正在元一怀里神经紧绷的银月姬突然听到花媱的声音吓得一激灵。
她刚想抬起自己的手偷偷摸一摸元一的嘴唇软不软就听见花媱的声音,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然后银月姬僵硬着注意元一的反应,好在他没有反应。
松了口气的银月姬用神识回答:“我,我现在动不了了。”
“动不了?”花媱不明白,挑眉问,“为何动不了?”
“这……”银月姬不知道怎么解释了,难不成说元一抱着我?
“道长抱着你吗?”花媱随即就想明白了,除了这样,如何还能动不了。
银月姬脸色又红起来,莫名的害羞是怎么回事。
“你们经常这样休息吗?”花媱弯起唇角。
“没有没有!”银月姬赶快否认,“他喝醉了而已。他可是我师父。”
最后一句,银月姬仿佛是说给自己听的。
他可是我师父。
“你又不唤他做师父。”花媱换了个姿势躺在垫子上,枕着双手看着帐篷顶,有些想念将军了。
“虽然口头没有唤他师父,可我心里确实是将元一当做师父的啊。”银月姬肯定地说。
“是吗?”花媱再一次感叹这个夜莺还是笨夜莺。
“当然了。”
“哪有你这么对待师父的?”花媱反问,“看你既不侍奉,也不尊敬,此刻还躺在你师父的怀里。”
她越说银月姬脸色越红,脑子里越乱,结巴着说:“这,这是因为元一,我师父……让我这样的,现在,现在是他喝醉了而已。我哪有……”
不过银月姬细细想来,也觉得两人有些不像师徒。
可不像师徒像什么?还有别的答案吗?
银月姬的目光不自觉定格在元一紧闭的双眸上。
还有别的答案吗?
“你仔细想想。”花媱闭上眼睛提醒她,“你对元一真的是师徒之情吗?”
“不是师徒之情,还能是什么……”银月姬这话说得底气都弱了许多。
她有些搞不明白了,从来没有人说过她和元一之间的感情。
她也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不就是师徒之情嘛。
这里面一路上两人相互扶持,相互陪伴,早就已经习惯对方在自己左右。
元一教自己法术,教自己练剑,教自己读书写字。
这不就是师徒之情嘛!
银月姬仿佛找到答案一样点了点头:“师徒之情,当然是师徒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