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一问守门的仆人:“敢问这里面作祟的是什么?”
“据说啊……”守门的仆人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压低音量神秘兮兮地说,“是个孩子,婴灵。我们家老爷啊,是大大小小的道士和尚都请过一个遍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啊,没点真本事,趁早赶紧走,已经死了不少人了。”
“你要这么说,那我们倒要看看是多厉害的婴灵。”银月姬的好奇心和好胜心被调动到了最高点。
“你知道什么是婴灵吗?”元一听她这话还以为她了解。
谁知银月姬果断摇头:“不知道啊。”
元一微微浅笑,向她解释:“婴灵是女子怀孕过程中受到各种影响,从而导致胎死腹中,或者刚出生没过多久就夭折的婴儿的灵魂。这些婴灵无法正常降世,身上带着怨气,如果他的父母亲人没有为他进行超度等仪式,心中怨恨肆意增长,徘徊人世,久而久之怨气越来越盛,会纠缠伤害父母亲长等。”
他这话让守门的仆人抱紧了自己瑟瑟发抖,看着满屋子的黄符才稍稍安心。
银月姬不以为然:“不就是个小孩嘛。”
“哎,可不敢这样说。”守门的仆人赶快拦住银月姬,压低声音说,“多少能人异士都没能抓住他,可别逞一时口舌之快,他来找你,你就惨了!”
“是不可掉以轻心。”元一微微点头同意守门仆人的话,对银月姬说,“冥界向来守卫森严,不喜与这世间生人有什么牵扯瓜葛,任何一个死去的魂魄在人间滞留都是他们的疏忽,阴差们会全力捉拿滞留人间的魂魄。这婴灵可以在这里躲开阴差作祟这样久,看样子能力不低,不容小觑。”
“冥界?”银月姬又听到一个新奇的词,好奇地问,“那是什么样的地方?你去过吗?”
“那是世间生灵死后会去的地方,在那里会审视每个人活着的一生,然后接受审判,决定受刑与投胎,受多久的刑,投怎样的胎,要看你这一生种下多少因。”元一说完顿了顿,“这样的地方,我自然是没去过的。”
守门的仆人看元一这看起来年纪不大的道士,说起话来头头是道,心中不免对他认真起来,不过看他身边跟着的女子倒是不怎么聪明的样子,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人家又没死过,怎么会去过。”
“你!”银月姬见这个凡人居然敢这样说自己,不服气地正要理论几句,元一拦住了她。
他对守门的仆人说:“大叔,可否让我们见一见王老爷和他的夫人们。”
这守门的仆人其实就是为了带这些前来捉鬼的人去见王老爷的,只是那些他都看出来不靠谱的,自然是不会带他们去见的。
不过这道士看样子有两把刷子,那仆人便站起来往外走,边走边说:“你们跟我来吧。”
元一和银月姬跟着仆人走过一条街道,拐了个弯,来到了一处干净的宅院门口,这大门紧闭的宅院与刚刚的王宅相比较起来,明显小了很多,而且正门上贴了许多的黄符,正中央还悬挂了一面八卦镜。
仆人上去敲了三下门,低声说:“是我,带人回来见老爷。”
他话音刚落,大门就开了一道缝,里面有个男人看了看敲门的人还有他身后的元一和银月姬,才把门打开的稍微大了一些,让出空间让他们进去。
他们走进去以后,发现整个院子都十分安静,仿佛没有人住一样,绕过影壁墙便看到了正厅,正厅的房檐上悬挂着一把桃木剑。
一位神情严肃的老妇人从厅里走出来,向元一行礼后说:“道长里面请。”
银月姬跟着他们一起来到了一间厢房,那老妇人留在了门口没进去。
他们刚进去就闻到一股子难闻的味道,仿佛各种香料毫无章法的混合在一起,还带着一些烧焦的味道。
安静得可怕的厢房中,一道布帘子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老爷,这是今天来的道长。”守门的仆人恭恭敬敬地对着帘子后面的人说。
“道长前来辛苦了。”一个带着些沧桑和透着虚弱的男声响起,“请坐,看茶。”
“不用了。”元一眯起眼睛看到布帘子后面的人面色苍白,形容枯槁,看起来精神十分不好的样子,“我们想了解一下关于那婴灵具体的故事。”
“那孩子……”王老爷深深叹了口气,“他是小五的孩子,没能活下来,五个多月的时候流产了,当时没在意,后来出了许多奇怪的事情之后,我们已经将他好好安葬了,也请大师超度了,可家里还是接二连三的出事,甚至已经没办法住人,我的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咳咳咳!”
“小五是谁啊?”银月姬已经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了,却还是让守门的仆人不满地皱起眉头。
元一微微偏头低声回答她:“应该是这位老爷的第五位姨娘。”
然后他又对着布帘子后面的老爷问:“敢问王老爷,这位五姨娘如今在何处?”
“死了……”王老爷有气无力地说,“她是第一个死的……”
元一听了微微皱眉,面露疑惑,银月姬看他的脸色问:“怎么了?”
“没事。”元一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
“道长所有什么需要准备和帮助的,尽管开口,若能解除我家的困顿,赏金一分不少。”王老爷说完对守门的仆人说,“老傅,你跟着道长,看有什么需要,按要求准备。”
“是,老爷。”被称呼为老傅的仆人弯腰行礼。
“不用准备什么,待到天黑,我们去宅子里瞧瞧便是了。”元一又想起什么问,“对了,那孩子,最开始是死在哪里的?”
“后院有一棵大树,树上挂了个秋千,小五最喜欢玩秋千,就是在那里摔倒后,孩子没了。”王老爷似乎想起什么特别惨痛的画面,闭上眼睛痛苦地说,“请道长务必帮帮我们。”
元一明白后向王老爷告辞,然后他们一起走出了厢房。
走出宅院大门,银月姬狠狠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说:“憋死了,怎么那么安静,怪吓人的。”
一旁的老傅解释说:“有道长告诉我们家老爷,婴灵是小孩子,生性顽皮,最喜欢靠近热闹的地方,所以整个院子上下都安安静静的,生怕把他招惹来。”
“邪邪乎乎。”银月姬撇撇嘴,不过她看元一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就感觉没什么好怕的。
元一个银月姬回到了王宅的这小耳房里等到天黑,老傅一看天色暗了下来,就赶快收拾东西准备走,临走还不忘好心提醒他们:“大门来着,你们自己进去就是了,那什么,别逞强。”
老傅走了以后,银月姬伸了个懒腰,捶了捶肩膀:“坐久了也这么累啊。”
“你怕吗?你若是怕,我自己一个人去。”元一问银月姬。
“怕?”银月姬扬起下巴说,“我可是妖,怎么会怕鬼?少瞧不起我!你信不信你这个凡人还要仰仗我呢!走!”
于是,元一和银月姬一起站在王宅的大门口。
白天还不觉得,这一到了晚上,毫无人气的宅院上下都透着一股子阴气,无名邪风从脚下刮过,凉嗖嗖的,周围的温度都下降了许多。
银月姬看着周围诡异的气氛吞了吞口水,心里有些发憷,往元一身边靠了靠,嘴硬着说:“你离我近点,省得我保护不了你。”
元一挡在银月姬身前,目光灼灼地盯着大门丝毫不畏惧。
“吱呀”一声,大门缓缓自己打开了,似乎在邀请他们进去。
这动静吓得银月姬立刻缩着肩膀拉着元一的袖子,闭上眼睛不敢看。
元一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然后就迈开步子往里走去。
他们刚走进去,大门便自动关上了。
元一警惕地看着四周往里走去,银月姬死死拉着元一的袖子,恨不得整个人黏在他身上。
两个人绕过影壁墙,突然一阵阴风吹过来,夹带着几声孩童的欢笑声。
这声音引得银月姬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时宅院的厢房上莫名都亮起了一盏一盏红灯笼,灯笼中的烛火随风飘摇着,十分诡异恐怖。
孩童的笑声更大了,似乎还夹杂着一些含糊不清的话语:“娘亲……娘亲抱……”
元一感受到银月姬的紧张,小声说:“你若害怕得很,就变成飞鸟躲进我怀里来。”
“谁害怕了!”银月姬眼睛悄悄睁开一条缝,嘴硬着说,“我,我是害怕你害怕,靠近你一些让你有安全感而已。”
“那好吧。”元一索性拉住银月姬的手腕,带着她往里走。
这宅院很大很深,看样子荒废了许久,原本精致的草坪如今荒草丛生,给这四周又增添了一丝萧条。
他们走到王老爷口中的大树下,那里果然挂着一个秋千。
突然这秋千在没有风没有人推动的情况下,自己开始晃动起来,幅度越来越大。
四周变得很安静,安静得元一能听到银月姬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感觉到元一不走了,银月姬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睛,正准备说话,安静的四周突然响起一个孩童的声音:“哈哈哈哈,来呀,陪我玩呀。”
银月姬立刻闭嘴闭眼靠在元一的身后,恨不得把耳朵也闭上。
元一毫无波澜地盯着秋千上若隐若现的一团黑色,冷冷地说:“我给你一次机会,你自己过来,不然,我就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