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意伯夫人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一时间也不知怎么办,便只能拉着上官氏安抚着:“别怕,不是咱们做的,板子打的再结实,她也招不出什么东西来。”
可这样的安抚却让上官氏的颤抖越发厉害。
看林妈妈被按了上去,繁漪莹莹看了上官氏一眼,含笑微微道:“打吧!也让林妈妈尝尝慎刑司里老嬷嬷打板子的手段。这待遇不是人人都有的,好好体会体会。”
姜柔是来小住的,身边自是带足了人。
她是皇太后娘娘的外孙女,自然身边伺候的照顾的都是宫里出来的人精,硬的软的,手段哪里是宫外的人可以比的。
慎刑司的嬷嬷与镇抚司的郎君,在百官眼里那可是同一个级别的活阎王,刑部的郎官见了都要抖三抖呢!
林妈妈惊叫不住,上官氏颤抖不歇。
太夫人抬手拿了福妈妈手里的团扇,慢慢扑着:“佛寺里用刑,终究不大好。”
繁漪笑意宛然:“祖母放心,孙媳省得。这杖型叫西施点水。即便打到筋骨皆断,也不会见血的。”
啊!
有个出身显贵的朋友就是沾光,不然今日要审这林妈妈还真是要费一番功夫了。
奉若的嘴角也不由抽了抽。
能和她家主子能玩到一出去的果然也不是什么善茬,这样的话说出口竟然还说的还一副敬畏又温柔的模样:“……”阿弥陀佛!人不可貌相。
上官氏咬牙咬的重,小巧下巴上的肌肉有些抽搐:“若是审不出来,还望琰大奶奶也能笑着给我上官家一个交代!”
奉若漫不经心的听着板子落在单薄衣料上的声音,余音空空的湮灭在渐缓的雨势里,可林妈妈的惨叫声却是直冲天际,连惊雷阵阵也掩盖不住。
她似乎觉得很悦耳,嘴角弯的很是圆满:“我们姑奶奶可不需要同你们任何人交代,今日是我这个女官在惩罚一个对我不敬、还伤了我的贱婢而已。怎么、上官姑娘忘了?”
上官氏一窒,一口气梗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生疼!
然而一个贪财的婆子,又是上官氏的乳母,十多年里受人尊重,还有小丫头伺候,还没享受够呢,自然是怕死的。
林妈妈的痛哭流涕被雨水冲刷,臀部火辣辣的痛着,渐渐有些失去知觉,不过十一个板子下去,便之撑不住的要招了:“招,奴婢都招,别打了别打了!”
上官氏蹭的站起来,面上不可置信又失望的神色几乎堆筑起来,眼神死死盯着林妈妈,有难掩的威胁,口中道:“妈妈你到底做了什么啊!不是你的做,却是万万认不得的!你得念着咱们几家惯来的往来,认了旁人的错,你叫咱们以后如何面对姜姑娘啊!”
雨水打在伤处,痛的头皮发麻,隔着雨帘,林妈妈看到上官氏的目光,一口被板子打散的气狠狠一凛,惊惧与后怕相互拉扯。
毕竟一大家子人的身契还都捏在上官家手里啊!
可这宫里的刑罚委实太厉害了,她苦出身又是做奴婢的,不是没挨过打,却从未想过几个板子就能叫人生不如死。
苏九卿暼了上官氏一眼,目光又落在奉若身上,冷笑道:“看看这种刁钻奴婢,有罪还不肯认,那就继续打,筋骨皆断还不见血,本世子还没见识过,今日正好开开眼。”
奉若一笑,点了点头:“没事,继续打,回头去佛菩萨面前好好忏悔一下。”
连连念了几声佛,好不认真的叹了一声,“唉,可别自己下了重手,还连累了家里被佛菩萨惩罚。永世不得超生这种事,旁的地方佛祖管不到,眼皮子底下的罪孽,想来他老人家还是管一管的!”
林妈妈如何听不懂其中的威胁。
不招,凭着清光县主同慕氏的关系,让她们全家都死绝了也不过世捏死一直蚂蚁的动作。
方才那个银面具的人,就是那样无声无息的出现,又如鬼魅一般消失!
招了,家里或许还有活路!
林妈妈一咬牙:“是奴婢自作主张做下的!同我们姑娘没有干系,同任何人都没有干系!”
上官氏缓缓松了气儿,闭了闭眼,坐回了交椅里,面上的悲悯与失望显得那样自然:“妈妈,你太叫我失望了。”
繁漪垂眸微微一笑,长睫在白皙的面上扇起一明一暗的影,指了指廊下:“来,说说,为什么要这么做?”
夏日的雨水是温的,湿黏的风吹在身上,冷的直打寒颤,林妈妈被拖上了走廊,灰白的地板沾了雨水,有了棕灰的水光。
她的颤抖已经不受控制,僵硬着脖颈微微抬了一下,悄悄瞥了眼上官氏冷漠而凌厉的眼神,只盼着她把话说好了,上官氏能看着自己奶她一场的份上,饶了她的家小。
狠狠一闭眼,林妈妈用力挖了沁雯一眼,咬牙道:“为什么?你们怎么不去问问姜姑娘到底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虽有心理准备,乍一听林妈妈凌空而来的指控,沁雯不免有些心虚,终究她与苏九卿之间曾经那样亲密是事实啊!
面色一时间乍青乍白,只咬牙撑住,美眸含怒,冷冷道:“林妈妈这针对来的莫名其妙,我何时得罪你了?”
林妈妈乜了她一眼,冷笑道:“你敢说你同苏世子没有半点牵扯么?你敢说你在慕家的假山林子里没有同他幽会亲热么!世家的姑娘,竟如此不知检点,勾引我们姑娘的未婚夫!没有把你的丑事叫开了已经便宜你了!世子身上会有你的玉佩有什么稀奇的,保不定肚兜都在!”
便是直指她已经**,这样一口咬下来,真是入骨三分,如不是奉若撑住了她,沁雯几乎就要站不住了。
她以为自己可以大篇反驳,到最后却也只是一句:“你欺人太甚!”
繁漪眸色慢慢沉幽下去:“妈妈的话可要想好了说,我家小姑娘虽早年丧父却也不是你一介贱婢可随意攀咬的!你若有证据,今日我姜家便亲手溺了她,若是没证据,咱们便去衙门好好分说分说!”
伯夫人倒吸了口气,仔细来回看着儿子和姜氏的神色,却也半点没有瞧出来二人像是认识的样子。即便儿子如今浪荡风流,确也不可能装的那样像。
看了眼太夫人显而易见阴沉下来的神色,忙喝道:“林妈妈!管住你自己的嘴,这样的话岂是能胡言出口的!你有几条命负得起这个责任!咱们几家自来亲近和睦,由不得你如此心思恶毒的挑拨!”
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收回去也不能了。
林妈妈朝屋子里沁雯的方向啐了一口,以示她的不屑与鄙夷:“若不是那日我无意间听到有人说起,如何晓得世子爷忽然疯魔了一样要同我们姑娘退亲,竟是为了你这个不要脸的女子!就是你,害的我们姑娘如今成了满京里的笑话!”
太夫人紧抿的唇昭示她的不愉,目色流转间若有所思,旋即怒喝:“好个乖张的婆子,什么脏的坏的也敢往我们侯府的姑娘身上栽。今日这话给我说个分明,若是半字攀咬,我自管去你们上官家老太君那里要个说法!”眼眸微微一眯,“你们一家子谁也别想有好下场!”
她是奴,不计谁动动手指都能捏死她们。
林妈妈心下一颤,可事到如今已经没得回头路:“用不着姜太夫人来威吓我!我说的句句是实话!”一副好乳娘的慈爱,虚空着手伸向上官氏,“可怜我们姑娘心善,还在自责是否自己太重视世子的前程,管的太严了,才叫世子变成今日这模样,却不晓得背后还有这样一出腌臜勾搭!”
上官氏心血澎湃,一双眸子莹莹发亮。
闹吧,闹到无法收场,闹到天下皆知,不是真的也变真的。
除非姜沁雯有本事一脖子吊死,否则除了进苏家别无选择。
苏九卿,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装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