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诗仙,还是诗圣,他们如今还是皇权之下,奢望特权名望的俗人。
虽然诗作里面都是傲视王侯的才气,可是真正面对那些达官显贵的时候,还是不免心有戚戚,这也是所谓的心中依旧还有对着等阶制度的敬畏,这种敬畏非是一时间形成。
要想打破自然也非是一时间可以做到。
这种底子里对于皇权高高在上的认可,对于等阶划分的理所当然,就是刻在骨子里,属于在文化,教育,约定俗成当中自然而然的事情。
反倒是周清都这样对于阶层和皇权全然不在乎的,才是真正的异类。
一种怎么掩盖,都无法遮掩的特殊!
这一刻李杜二人才明白为什么周清都是道士,他必须是道士,也只能是道士,否则这个天下可容不下他这样的人物,世俗也必然会对他不断的抨击。
只是听到他这般肆意无忌的评判着当今圣人的功过,两个心中依旧怀着狂傲才气的文人,也隐隐感觉到了一种畅快,一种不同于以往的某种类似于醉意正浓时候的,天地任意的洒然。
“觉得小道所言无甚道理?”
周清都对于李杜二人的态度并无鄙夷,只是单纯问话。
这是注定了两个观念的不同,没什么好计较的,倒是李杜对他的评价似乎并不同意,这就有意思了。
“当今陛下,固然是有些缺陷,却也开创了开元盛世,如今不说家家户户都富裕,可米价平顺。”
“除非是遇到了天灾,否则平民家中都还能有盈余。”
“据我所知,开元十六年,就曾经下诏‘如闻天下诸州,今岁普熟。谷价至贱,必恐伤农。’这在历朝历代也是少有了。”
“圣人何曾有你所言那般心胸狭隘,这般大世也是狭隘之辈可以开创的么?”
似乎是越说越是激动,杜子美神色里也多了几分慷慨。
而李太白也是连连点头,说到其他的还不好说,对于他这等好酒之徒,对于米价可是颇为的了解。
“自开元十三年封禅过后,米斗至十三文,青齐谷斗至五文。自后天下无贵物。两京米斗不至二十文,面三十二文,绢一匹二百一十文。”
“如此的世道,绝不至于是道兄所言之缺陷者能开辟。”
“道兄似乎是对当今圣人有所偏颇了。”
难得可以说上周清都不对的话,李太白也是少有的可以找回场子,面露笑意。
就连那如笔锋般的胡须也多了一丝得意的劲头。
“哈,看来你们眼中的当今陛下还真是个尧舜之君,古之圣皇属也。”
“不过无妨,这本就是见仁见智的事情,两位与小道一齐看看那上官婉儿之墓后,再来分说此事详细吧。”
“千言万语,总归是不如事实嘛...”
周清都见到两人齐齐使劲批判自己的言论,倒也不生恼。
反而是面色依旧平和,眸子里带着一抹旁人看不穿的笑意,唯一就是原本两人跟着他脚步颇为轻快的情况一下消失,好像什么助力消失不见了,只能让两人多耗费了几分体力,跟着这少年道长的脚步不断跋涉。
三人倒是也没废多少的功夫,就翻山越岭不断前行,原本对于月炼之法内蕴藏的呼吸之术,还颇为陌生的李杜二人,经过了这么一场跋山涉水,似乎是渐渐领悟了其中的精髓。
短时间内就改换了自己潜移默化的呼吸方式,以至于走了这么快,这么长一段距离,两人竟然只是觉得浑身发热,稍微有些体力消耗,完全没有大汗淋漓的样子。
就连气力好似也比平时增长了不少。
不过不等两人感觉到自己身体上的变化,来到这靠近咸阳的丘陵之地后,便被眼前的情况惊得有些说不出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