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殿阁之内,灯火亮如白昼。
身着道袍的嘉靖轻靠在龙椅之上细细的打量着走入殿中的众人。
方一入宫,众人便感觉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罪臣拜见陛下。”
高拱、张居正说着,便夹着宁玦跪了下去。
“卧槽,平时怎么没看出你俩有这么大劲儿?!”
“我劲儿很大吗?”高拱低声喃喃道。
嘴上这么说,高拱的额头上却是渗出了丝丝细汗。
显然跟张居正一样,高拱也已然慌了神。
众人行礼,嘉靖却迟迟没有开口。
朱载壡只得又带着众人再次喊道:“儿臣拜见陛下!”
“闹够了知道回来了?!我大明的江南半壁,都已然被尔等祸害成甚模样了?!”
“强夺大印,朕让尔等去东宫,就是让尔等去教太子谋反的吗?!”
听到“谋反”这两个字。
高拱、张居正两人心中的那根弦,彻底绷不住了。
朱载壡低头道:“儿臣有罪……”
不待朱载壡说完,高拱脖露青筋的反驳道:“陛下!臣等实是不知,臣等何罪啊!”
高拱这一嗓子,连宁玦都给喊懵了。
“咚!”的一声传来,嘉靖手中的铜锤便捶在了铜磬之上。
“你高肃卿还要何罪?!谋逆够不够?!”
高拱激动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臣实在是不明白,江南百姓卖儿鬻女换的一日温饱,江南虽生板荡,但确实有人因此过上好日子了啊!”
嘉靖随手捡起一摞奏本砸在了高拱面前。
“你说的好日子,便是金陵犹饿死数千饥民吗?!”
就在高拱驳斥嘉靖时,张居正亦是一把从宁玦的手中夺过了朝笏,朝着朱希忠低吼道:“成公,得罪了!”
朱希忠一脸迷惘的抬起头。
“啥?”
还没等朱希忠回过神来,张居正手中的朝笏便径自朝着朱希忠脖颈上敲了下去。
朱希忠眼睛一翻,径自昏了过去。
看到这两人的反应,宁玦这才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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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老子的活!
不是说好了不动手的吗?!
嘉靖震惊的看着被张居正打晕的朱希忠。
“张居正!你当着朕的面袭击成国……”
不待嘉靖说完,便已然意识到了张居正的意图。
如果这几个人联起手来发疯想刺王杀驾,那么朱希忠注定将会左右结果的存在。
“你们想刺驾!来人!!”
不待嘉靖喊完,黄锦跟张佐两人便已然护在了嘉靖面前。
宁玦重新从张居正手中夺回朝笏,朝着龙椅上的嘉靖便是一声大喝:“擒贼先擒王!”
“你放肆!”
混在人群中的袁炜径自起身朝着宁玦扑了过来。
却不料被宁玦一脚踹翻开来。
“滚蛋!你才几品?!”
不得不承认,宁玦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事都办到这一步了,再不回去就说不过去了!
宁玦径自朝着嘉靖扑了过去。
张佐带着两个殿阁内的小太监便朝着宁玦扑了过来。
“宁克终!你疯了,你看看你自己在干嘛!”
“老子脑子清醒的很!都滚远点!”
只有嘉靖在龙椅上厉声怒道:“你们管他作甚,护朕出去啊!陆炳在殿外作甚呢?!还不进来救驾?!”
见宁玦受困,每人在袁炜身上踹了一脚的张居正跟高拱亦是赶忙扑了过来。
如若只有宁玦一个人发难。
这几个太监也就把宁玦给按住了。
但有了张居正跟高拱的加入,胜利的天平很快便朝着宁玦这边倾斜了过来。
终究是身上少了些东西。
——
殿外的陆炳跟朱希孝此时正有些好奇的朝着殿阁内探着头。
“大都督,这里面好像挺热闹。”
“毕竟是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了,今晚咱们不一定真的杀人,陛下许是能手软。”
“那这里面闹腾啥呢?我咋听这动静像是有人把君父的铜磬当铜锣敲呢?”
“应该不能吧?”
守在殿外的缇卫压根就没往这个方向想,毕竟朱载壡连造反都连条人命都没闹出来。
很快宁玦便从黄锦等人的围困中挣脱了出来。
只是脱身的宁玦这才看到嘉靖已然在张佐的护持下朝着门口跑了过去。
“陛下往何处去?!”
“叫人来砍你们脑袋!一帮疯……”不待嘉靖骂完。
面前原本敞着的大门“砰!”的一声关紧。
只见朱载壡跪倒在门口,高声道:“父皇!新法虽不是十全十美,却是我大明之出路啊!眼下停了新法,才是真正的使百姓倒悬啊!”
“你若是还认朕这个爹!现在就把门打开!陆炳!你在外面等着给朕收尸呢吗?!陆炳?!”
听到嘉靖站在门口喊得这一句,陆炳这才带着一众缇卫扑了过来。
“护驾!护驾!”
就在陆炳带人破门而入的那一刹。
宁玦终于找到机会扑到了嘉靖身旁。
“都别动!”
发现宁玦已然劫持住嘉靖的众人均是一怔。
“朱厚熜!”
听到宁玦口中的这三个字,嘉靖一时间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宁玦是在叫谁。
好一会之后才想起来这是自己的名字。
“宁克终,太子在金陵,就是受你蛊惑谋逆的吧?”
“我?如果只有我,我还犯得着跟你废话吗?!”
说罢宁玦便一脚朝着嘉靖的屁股上踹了过去。
“进去!”
就在宁玦那一脚落在嘉靖身上的那一刻,高拱、张居正、朱载壡全都愣在了原地,黄锦跟张佐两人则是爆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宁克终!你放了陛下,有事朝我们这些当奴婢的来!”
“闭嘴,老子嫌吵!你们也配?你们几品啊?!”
嘉靖看着宁玦不由得点了点头。
“都别轻举妄动!”
宁玦逼着嘉靖朝着后殿退去,宁玦则是喘着粗气看着嘉靖低吼着。
“自嘉靖元年,呸,自正德十六年起,你就自比汉文帝,你自己掂量掂量,你配跟汉文帝比吗?”
“江南百姓,一亩地一年不过五石粮,地主要拿走二石半,剩下二石半,还要供养你去斋醮修殿,一年要种二十亩地才能养活朝野上下自你开始的这满朝文武大小几千只蠹虫。”
黄锦旋即张口大骂道:“宁克终!你放肆!君父日夜为百姓操劳,不得一息安寝的时候你在哪……”
不待黄锦说完,嘉靖便直接打断了黄锦的话。
“黄锦,让他说!”
而后嘉靖便摆出了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挺直了腰板站在宁玦面前。
“说……”
不待嘉靖把13装完宁玦便又是一脚踹到了嘉靖身上。
“你装你大爷呢?!”
“当年太祖高皇帝都不好意思自诩君父,你一口一个君父,你自己说的这些个“君父”有哪一句不是在提醒大明百姓是虽有君,而无父?”
道袍上挂了两个大脚印的嘉靖愤愤的看向宁玦开口怒道:“那你们呢?你们便救了百姓了?”
“江南闹了一通,饿死的人便少了?朕在位三十余年,比诸武宗、孝宗之时如何?!宪宗皇帝留下的家业,不是败在了朕的手上!”嘉靖气愤的一拂道袍。
即便是败家,嘉靖败的终究是自己攒下的家业。
这才是嘉靖这么多年修道斋醮的底气。
“敲剥天下之骨髓,离散天下之子女,以奉你一人之淫乐视为当然,曰此我产业之花息?你可知晓,当今天下之大害,你一人耳!”
“天下人不直你这昏君久矣!”
“你当真以为天下人不敢反你吗?!你朱家的江山是怎么来的!你可还记得?!”
张居正、高拱等人早已在一旁看傻了。
不得不承认,比起宁玦,他们的思路终究还是狭隘了一点。
宁玦的每一句话都在冲击着他们所能想象的极致。
“你害怕了?”
“朕没害怕!”嘉靖一甩衣袖怒道。
“那你抖什么?我当你不会害怕呢。”
“放屁,朕没抖,朕看倒是你在抖……”
众人很快便回过神来。
宁玦没有抖。
嘉靖也没有抖。
是地在抖。
“宁克终!你僭越犯上,要遭天谴了!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随着地面震动的幅度愈发剧烈“咔嚓”一声脆响传来。
方才破门而入的一扇木门便因门栓松动朝着众人砸了下来,迎头将陆炳砸在了门下。
轰然倒塌的大门吓懵了众人,也吓醒了众人。
殿内的众人也彻底回过神来,这会他们最应该干的事情应当是跑。
宁玦下意识的猛推了一把嘉靖。
“不逃命还在这犟鸡毛?!跑啊!”
只是被宁玦推了一把的嘉靖却站在原地好似吓傻了一般迟迟没有动身。
宫中的宫人跟缇卫当即便逃散了大半。
一如十几年前在卫辉的那场大火一般。
只有黄锦、张佐、朱载壡三人朝着嘉靖跑了过来,最后由朱载壡扛起嘉靖,而后朝着宁玦大喝了一声:“宁师,赶紧走啊!这殿阁要塌了!”
语罢,张佐、黄锦两人便搀扶着父子二人朝着殿外跑去。
被木门砸的一瘸一拐的陆炳朝着朱载壡大喊道:“殿下,这阁若要塌了,庭中也不安全,赶紧到太液池边上去罢!”
而殿中的宁玦也随手丢开了手中的朝笏,步履蹒跚的朝着一旁的朱希忠爬去。
随手捡起个东西想帮着朱希忠遮掩一下,这才发现那板凳只能罩住朱希忠的大脸。
“罢了,老子尽力了,踹了老道士两脚,这殿阁塌不塌的也不妨事了。”
说罢宁玦便径自躺在地上感受起了这场地震。
这还是两世为人的宁玦头一次感觉到地震是什么感觉。
只不过宁玦不知道,这场地震比他们任何一个人想象的都要可怕。
三人一口气蹿到了太液湖边,及至水边,宫中的宫人这才聚了过来。
“臣等救驾来迟,罪等万死,请君父降罪。”
朱载壡背着嘉靖喘着粗气,一扭头这才发现宁玦压根没出来。
“这……”
“这殿阁塌不了,门那是被陆炳撞得,严世蕃还没有那个胆子糊弄朕。”
闻听嘉靖此言,却比地震更让黄锦跟张佐感觉到劫后余生。
嘉靖方才在殿中不挪窝就是在等着看热闹呢。
从自己儿子背上爬下来的嘉靖这才指了指不远处的殿阁开口道:“成国公还在里面晕着呢!”
“陆炳。”
“臣在。”
“先将宁玦、张居正、高拱下诏狱吧。”嘉靖而后略显失望的瞥了一眼躲在角落里的袁炜。
宁玦的那个角度看不清楚,嘉靖却是看的清清楚楚。
殿内这帮人,就是袁炜带头往外跑的。
那叫一个果断。
殿内的朱希忠也硬生生的被这阵地震给颠醒。
紫禁城中景阳钟省大作,全城的民户也旋即掌灯,借着天边的月色,嘉靖隐隐望见在京师的西南方向好似有巨浪翻腾一般。
一股不详的预感萦绕在嘉靖的心头。
京畿,恐怕不是震中。
不多时,一阵马蹄声便在西苑外响起。
严嵩、徐阶二位阁老硬是每人骑了一匹马来了宫中。
“罪臣严嵩/徐阶,救驾来迟还请君父恕罪。”
“震中是何处?”
严嵩脱口而出道:“是京师西南,通政司跟京营已分派八百里加急向西南方向探查,钦天监急奏……此震非同小可又在子夜,朝廷应当及做准备。”
“先去查探。”
突如其来的这场大震,彻底打断了宫禁之中的这场大戏,西苑中的殿阁没塌,高拱、张居正、宁玦被锦衣卫收押。
只有朱希忠捂着后脑勺,在高忠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高公公,怎么回事,你也来金陵了。”
嘉靖朝着高忠摆摆手,高忠没有搀扶朱希忠来嘉靖面前而是搀着朱希忠将其朝成国公府送去。
晋、陕两省布政使司衙门的人正在星夜入京。
而京师派出的探马也在奔赴两省。
出城的探马不知晓宫中发生的这场大戏。
在接到命令之后,便履行自己的职责,直奔京师西南而去,愈是靠近西南,他们看到的景象便愈发触目惊心。
方入山西,他们便看到了不少倒塌的房屋。
及至潼关附近,这些驿卒终于看到了自己毕生难忘的一幕。
倒塌的黄土淤塞了黄河河道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堰塞湖,随着堰塞湖水位的高涨,竟使黄河为之倒流。
自殷商至今,仅此一次。
渭水为之北徙八里有余,亦仅此一次。
探马所过城邑,唯见孑遗之民恸哭号天,莫知所为。
为首的驿丞看着面前的一片废墟不敢置信的问道:“这,是何地?”
“禀提领,是……华州,是华州城……”
“回禀内阁。”
“喏。”
毗邻长安的渭南、蒲州、平阳、华州四州县是此次地震的震中。
四地几乎所有建筑物均被夷为平地,仅潼关城墙残存。
关中人口稠密而地震又是发生在子时,以至于其成为灵长类走出非洲大陆以来对人类造成伤亡最为沉重的一次地震,也极有可能是人类灭绝之前死伤最众的一次地震。
仅在籍之民便震殁八十三万有奇,未登黄册者不可计数。
故南京兵部尚书韩邦奇、故南监祭酒王维桢等六品以上致仕官员便有十余人死于震中。
本是临近年关的京师却不见宫人出宫采买物资,天街之上,日夜都能看到一队队风尘仆仆的探马往返。
整个京师都随之蒙上了一层阴霾。
随着宫中消息的传出街头巷尾的百姓讨论着的无不是这场大灾。
所有人都知道。
对于大明来说,这个年,或许要比任何一个年都要难过了。
——
内阁值庐。
“严阁老,临汾尚且如此,华州能强到哪去……”
说话之人官袍上沾染了不少泥污,显然是刚从震区入京。
只是听着那人的话,值庐中的徐阶、严嵩两人不禁面露难色。
许久之后,严嵩这才开口。
“子升,大同、太原两镇的军粮,两镇将士留足至明年三月的粮秣之后,还能拨出多少?。”
徐阶稍一算账,而后开口道:“能拨六万石有余,可是这粮怕是到不了临汾,这一路上过去,到处都是震区,也不过就是先赈济受灾较轻的县府罢了。”
震是从中心开始震,但赈灾却是只能由轻到重。
都是大明子民,手心手背都是肉,军仓,朝廷的这点粮,压根就运不到最需要粮秣的地方去。
“汝贞,你且在京师住下,给朝廷些时间,让朝廷再想想办法。”
“恩师,徐阁老,我能等,等到明年都没事,可灾民等不得,这不是一二十万人,这是几百万的灾民性命。”
“几百近千万生民日夜翘首以盼,只盼着朝廷能拿出个办法。”
“己溺己饥,二位阁老,慎之啊。”
胡宗宪稽首下拜,失魂落魄的走出了值庐,或许在心中胡宗宪早已料到了这个结果。
但他还是来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百姓不指望着朝廷,压根没有旁的活路。
方一出值庐,内阁中的徐阶、严嵩两人脸上难得的露出了绝望。
此等天灾面前,饶是再高深的权谋也都没了用武之地。
有粮,就是活命。
没粮,就是饿死。
绝无第三种可能。
“严阁老,千钧的担子压过来了,阁部得应对啊。”
片刻沉寂之后,严嵩这才开口道:“前元大德七年,山西洪洞大震,死伤二十余万尚且未闻有如黄河倒流之事。”
徐阶闻言这才开口道:“严阁老,若是小震小灾,这罪己诏下的,这等大灾,万不能令君父罪己啊。”
泰山地震,是东宫不稳。
禁中大火,是天子失德。
但这等死伤逾百万的大灾,真要是感应上了,那老天爷能是什么意思?
许久之后,严嵩只是语重心长的说了句:“有罪之君,终究是君啊,救不了百姓,咱们还能保君父。”
东南如若无事,朝廷还能支应些许。
可眼下东南被新法搅成了这幅模样,华州又在天下正中。
不下罪己诏,士大夫不去提,自有商人去提。
要么仰仗商人赈灾,要么商人借着天人感应搅的天下大乱。
与其等着被人逼着罪己,不如趁着没人反应过来,赶紧把这罪己诏颁了,先抢个话柄再说旁的。
徐阶鼓足了全身气力后这才开口道:“严阁老,如若真的要救西北生民,咱们外廷,首先得没有掣肘才行啊。”
“咱们内阁,算外廷吗?”
“不算吗?”
内阁之中,严、徐二人陷入沉默。
直到黄锦走入内阁,召二人去无逸殿议事,两人这才回过神来。
——
“……西北苦寒,士大夫多盘土炕,震发之时,震塌土炕被烧死之缙绅不计其数,故南京司马韩邦奇便殒命炕灶之中……”
“西北百姓,又多居土窑穴居……震后窑洞坍塌。”念及至此,严嵩亦不由得叹了口气。
“平凉、降县、庆阳等县,死伤皆在千人以上。”
严嵩念完了手中的奏本,而后便低下了头。
朱载壡不敢置信的问道:“怎的震中各县,只有华州上禀灾况?!难道震中灾情反而轻不成?”
徐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哽咽道:“殿下!”
“震中四县,除华州知州张彩之外,县堂诸官皆以殁于震中,灾情尚需布政使司另派专员核查!”
朱载壡随手翻开几本,便看到了诸多自己打死都没有想到的话。
华州知州杨彩当夜幸免于难,遂召乡绅开仓赈济,华州一州得以幸免,不出两日,邻郡之民无人赈济,只得蜂起为盗,以致有长吏带头,入寇华州。
“那阁部赈灾……”
徐阶低头道:“殿下,京仓没有多少粮秣了,运河封冻漕船止于徐州,需待来年开春最快也要到二月,钱粮方能抵京。”
“还没过年呢!百姓还能撑到来年开春,还二月?!等朝廷的粮到了华州,灾后的第一茬粮都快收下来了!”
听到朱载壡的质问,徐阶跟严嵩均是低头不语。
许久之后,徐阶这才开口道:“眼下已有四十余县上报震灾……钦天监估计,受灾郡县,当在百县以上,余者唯待驿道畅通之后再行上报。”
严嵩、徐阶不约而同的没有提及“罪己诏”的事情。
本就是数九寒天,又是临近年关,朝廷正是青黄不接之时。
华阴、潼关一带又处在陕、晋、豫三省交界之要冲,长江以北除山东、北畿之外全数受灾,福建、两广皆有所感。
这场地震完全超出了大明的赈济能力。
西北近千万的灾民成了最为重要的那个砝码,无时无刻的不在提醒着满朝公卿,大明需要更强大的组织力,更有效的资源调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