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为民吓了一跳。
“何中叔,你这是干什么!”
他又气又无奈,只得把媳妇孩子拉到一边去,省的被他跪到了,要折寿的。
“为民啊,叔知道你来是干什么的,叔也知道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家这几个孩子,但是我也实在是没法子了,我总不能把他打死吧?
我已经把他绑起来再锁上了,谁知道那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松了,我家那老婆子送饭的时候又忘记把门给锁上了,只插了插销,他力气大,一下子就把插销给掰坏了,跑了出去。
这种事我们也不想的,他也被打的头破血流了,现在还在屋里躺着,起不来,给他开门他都出不来了。你说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我家又穷成这个样子,想给你赔钱都没有办法。
你能不能看在大家同一个队的份上,就放过我们一回,广飞他还和你是小学同学,我记得你俩以前感情不错。要是你实在是气不过,要不你把家里这只鸡带走吧,这是我们家唯一值钱的东西了。”
何中跪在地上,老泪纵横的道。
他指了指鸡窝,那边也仅仅只有一只鸡而已。
“爹!那可是家里最后一只鸡了!你把鸡给了他,那我们怎么办!这只鸡还在下蛋,我肚子里的孩子就靠这只鸡补补了,不然生出来得多瘦!不是你想让我给你们家生个孙子的吗!我不同意,我不同意!
我命苦啊呜呜呜呜。”
何中的儿媳妇,也就是何广飞他媳妇儿,立马坐在地上哭天抹泪,嚎的十里开外都能听见。
严为民一见这种情况就头疼。
何广飞今年也有三十一岁了,他是10岁的时候疯的,那时候刚上三年级,本来就是一个皮实的半大孩子,健康的不行。可是突然有一天就不对了,他去外面玩回来,当天晚上就发了高烧。
第二天人醒了就开始疯了。
那个时候年纪小,还容易制的住,没把他这样关起来,还能让他出来透气,但是自从年龄大了,身材越长越高壮,那就不容易压制的住了。
在他十六岁的时候,他第一次开始重伤人,当时也是挠的人家的脸,抠了一大块肉出来,人家脸上现在还有一个大坑呢。后来就是咬人,那牙印深的,好像狗咬的似的。
于是大家就传他得的是疯狗病,更不敢接近他了。他爹娘只能把他关的更紧,就连放风时间也没有了。
原以为等时间长了,他还能好起来,可是现在他越来越疯了,每次跑出来都会造成一个大灾难。不过距离上次跑出来已经是一年前了,每次都是在大家渐渐把这个人遗忘的时候,他又跑出来捣乱。
何中夫妻俩就这一个儿子,疯了能怎么办,想生又生不出来,只能养着这个儿子。家里这么穷也有给他看病,赔钱的缘故,反正现在就是穷的家徒四壁,除了那只鸡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了。
说来是有两只鸡的,每家每户可以也只能养两只鸡,但是他们年纪也越来越大了,觉得这样不是回事,于是夫妻俩合计了一下,给何广飞找了一个媳妇,那只鸡就是他媳妇的彩礼。
何广飞他媳妇叫丁彩真,丁彩真家更穷,一天都不一定能吃上一顿,而且她长的也特别一般,还又矮又瘦,她家里还担心她嫁不出去。
虽说何广飞疯了,但是只要能生下孩子来,何中夫妻俩肯定不能饿着她和孩子,于是一合计,丁彩真也就嫁过来了,才嫁过来三个多月,就怀上孩子了。
丁彩真这辈子都没有吃上过鸡蛋,也就这次怀孕了才能吃上鸡蛋,现在连鸡带蛋全没了,她怎么能不哭!
“我命苦啊,我的孩子生出来可怎么办啊,没吃没喝的呜呜呜呜。”
她也伏在地上痛哭。
何中夫妻俩怕她把肚子里的孩子给哭坏了,连忙过去扶她。
“鸡没了再养,爹再去买小鸡崽回来养!”
“娘也不会亏待你的,孩子你快起来吧呜呜呜。”
三人抱头痛哭,看着格外凄惨。
“这···唉!”
严为民看了看郑秀秀,止不住的摇头叹气。
明明他家才是受害者,偏偏搞的他们家是坏人一样,严为民都不知道是该回去还是该继续下去了。
他到这还一句完整的话没说呢!
就连街坊邻居都出来给何中家说好话了,昨天他们也是要坚决算账的态度,到了今天统统心软了。
“为民,要不就算了吧?小行这孩子脸上也不严重,拿东西擦擦就好了,我家就有擦脸的,效果特别好,你拿回去给孩子擦擦吧。”
“是啊,何中叔他儿媳妇好不容易有的孩子,老两口的希望就全放在这里了,这孩子万一有个问题,你怎么忍心啊?”
“都是一个队的,瞧着也太可怜了,我看不下去了,为民,你一个大男人,又何必为难人家两个老人家,你就这点气度都没有吗?”
大家说着说着又埋怨起严为民不大方不大度了起来。
严为民本来都被何家哭心软了,听见大家说的这些话,心立马又硬了起来。
“我为难他们?那你们知不知道,昨天我家几个孩子要是跑的慢了点,命都能没了?你没看见那个砖头,有我家小行脑袋那么大,他还要把小行从树上拽下来,他都被逼的跳树了!
我这还一句话没说呢,我就十恶不赦了,好话赖话都让你们说了,敢情你们站着说话不嫌腰疼!”
“就是就是!你们要是不害怕的话,那你们就去和他呆在同一个房间就好了,正好他现在受伤了,还躺在床上起不来,你们这么好心,肯定会愿意去照顾他的对不对?”
简幸幸牵着严行的手,稚嫩的声音无比响亮,响亮到在大家的脸上抽了一个耳光。
“什么?你们害怕了?你们这么大的块头,比我大哥高这么多,大这么多也会害怕?那我大哥不是更害怕?羞羞脸,就知道欺负小孩子!”
简幸幸重重的哼了一声,嫩嘟嘟的脸鼓了起来。
一时间,大家鸦雀无声。
丁彩真也停止了哭声,她嗫嚅的动了动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怀上这个孩子也不容易,何广飞疯到连父母都认不出来,就连圆房都是父母绑好了,再让她进去···
途中还对着她又啃又咬的,确实可怕,外人就更不敢进去了。
“听见我女儿说的了吗?你们要是谁敢进去和他住一晚,这次的事情就这么算了,我不会再追究,中叔,你与其求我,我觉得你不如求求这些大善人。”
严为民幸灾乐祸的道,他现在属于是祸水东引了。
果不其然,何中听完,皱巴巴的脸立马舒展了开来,他转向刚刚为他说话的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