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然良久后,花青虞道:“你若是渴死饿死,岂非便宜了你?我会每半月来一次,就算是我无暇过来,你也大可不必担心会没水没饭,我就算是有天大的事,也一定会派人送水粮过来。”
陆沉嗤道:“那我可真得感谢你,竟对我如此关怀备至。”
花青虞笑道:“实在是舍不得你早死,当然,如果你忍受不住这种煎熬,撞墙自杀,我也无可奈何。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像你一样,将人的尸体挂在闹市受万人唾骂,就让你在这间冰冷孤寂的牢房中依旧长眠吧,如果你现在幡然悔悟,决定对我下跪求饶,我虽不会放你出去,但还是能够大发慈悲,答应将你的尸身送到你亲人手里。”
陆沉哈哈笑道:“你对想要陆某下跪求饶还真是念念不忘啊,只可惜,陆某素来吃软不吃硬,你越想折辱陆某,陆某的骨头就越硬!”
花青虞叹道:“真是不识好人心,我给你机会,是你不知珍惜,那就休怪我冷漠无情了。”
铁锁打开,花青虞拎着一个篮子站在门口,笑道:“这土城几要荒无,也没什么像样的饭楼酒肆,这点东西,你就凑合吃吧。记住,每半月我才来一次,莫要大快朵颐,不知节省,否则若是在我没来之前,你便将东西吃的干净,你可就要饿肚子了。”
陆沉皮笑肉不笑,一把接过篮子,掀开盖在上面的白布,只见里面只有三个水囊,和一堆窝头……
“呵。”陆沉强忍着怒气,盯着虞箐冷冷道:“你也忒大方了,就不怕给这么多吃食,将我撑死?”
花青虞故作惊讶道:“我还以为不够,你竟是觉得多了,那我再拿走一些。”
说着竟真的便要伸手去夺篮子。
陆沉等得就是这一刻,束手待毙,从来不是他的风格。
唯有主动出击,才能谋出一丝生路!
就在花青虞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篮子的那一刹那,陆沉面色顿时变得一狠,内力顷刻间运至满盈,全部灌聚于右掌之中,猛然欺身上前一步,往花青虞头顶狠狠拍落!
这一掌倘若拍实了,哪怕花青虞武功盖世,怕也是要香消玉殒。
可花青虞岂能没有防备?
她早就知道陆沉决计不会束手待毙,无时无刻不处以谨慎,况且武功练到像她这样的地步,即便无须刻意提防,面临危险也有着超乎寻常的反应力。
陆沉右掌刚落,她就已飘然后撤一步,然后素手如电,在陆沉的胸口一按,陆沉顿时便被击飞出去,直将墙壁撞的土渣脱落,才噗通跌落在地。
陆沉坐在地上没多久,突然“哇”的一口鲜血喷出来。
花青虞笑道:“小变态,你不乖哦。”
陆沉强笑道:“下回再让老子瞧出破绽,你就没这么好运了。”
花青虞摇头道:“看来你还是对自己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你只不过是一只蚍蜉,苟延残喘才是你的宿命,你该做的,应该是认命。逆天而行,只会是自取灭亡,区区蚍蜉,也妄想逆天改命么。”
听她好大的口气,竟自比天命,陆沉毫不掩饰的鄙夷道:“真是恬不知耻,武功高些罢了,竟也敢如此抬高自己。我在你面前,若是蚍蜉,那你在赵玄黄面前呢?怕是连蝼蚁都不如!你也就是仗着武功高强,才能在陆某面前耀武扬威,倘若换个阵地,陆某非将你打个落花流水不可!”
花青虞咯咯笑道:“知道你诡计多端,所以小女子并不打算换个战场与你对垒,仗着武功欺负你,不是很好吗?”
陆沉冷冷一哼,只觉胸口疼痛难当,每说一字都如撕心裂肺,额头都不禁沁满了汗珠。
花青虞见状,随手丢出一颗药丸在地上。
陆沉瞥了一眼,不动声色。
花青虞叹道:“何必如此要强呢,你若规规矩矩,又岂能受这等皮肉之痛,看的奴家委实心疼不已。这颗‘真灵丹’,对于你的伤势恢复有莫大裨益,快快服下吧。”
这女人一身的毒药,陆沉可不信地上这颗丹药会是什么治疗伤势的灵丹妙药,就算真的是,陆沉也不屑去捡。
刚让人一掌差点没将肺子给拍出家,下一刻便要去捡人家施舍的丹药,那不是狗吗?
这女人行羞辱之事委实驾轻就熟,陆沉不由心中愠怒,但自知此刻却是难以撄其锋芒,只能日后若有机会,再一雪前耻了。
“小娘皮,你的废话未免也太多了,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赶紧走,好不容易能在这么个清闲地方好好静心养神,老子还要独自享受呢,就不送你了。”
陆沉下了逐客令,竟将这里当成了自家宅院,强忍着胸口的疼痛,躺在地面上,悠哉悠哉的翘起二郎腿。
花青虞嫣然一笑道:“既然你有如此雅兴,那小女子就不打扰你了。”
陆沉讥讽道:“瞧你虽长得年轻,可年纪怕是得有三十多了,却张口小女子,闭口小女子,恁的不知羞耻。”
花青虞笑容在脸上搁不住了,顿时变得阴寒起来。
陆沉摆手催促道:“赶快走,别在这儿跟木头桩子似的杵着,老子看的心烦。”
花青虞冰冷的看着陆沉,直到又是变得笑靥如花,说道:“那奴家就不打扰你了,希望下次再见你的时候,你还能像现在这样。”
牢门猛然关闭,随着铁链“哗啦啦的响声,大锁被紧紧阖上!
嗙!
紧跟着,外面的铁门也被关上,黑暗瞬间来临,再也无一丝颜色。
黑暗中,陆沉嘴角泛起一丝不屑的笑意,随即开始盘膝打坐起来。
花青虞那一掌委实打的不轻,他已然受了内伤。
地上那颗丹药他是绝对不敢吃的,只能寄希望于能通过以内功修复体内伤势。
无边的黑暗,就像是化解不开的浓墨。
时间仿佛都如凝固了一般,沉寂之下,只能听到陆沉的呼吸声。
这种环境下,恐怕任何人都得渐渐发疯。
可陆沉却是安之若素,压根就不以为然。
要知道,他前世在病床上躺了数年。
身不能动,口不能言。
而眼下,这里除了黑点,难道还能比前世在病床上还要更让他难以忍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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