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后,老树村,一间医馆拔地而起。
其中伙计是个矮小老头,走路都不太利索。
明明一大把年纪,却被某个人呼来喝去,当作是年轻力壮的年轻人使唤。
医馆大夫是个怪人,除老树村本村人,其他人只医疑难杂症。
一些感冒发烧,跌打摔伤,一律不接。
令人奇怪的是,医馆从不缺人,来来往往,尽是壮如牛虎的武者,与雍容华贵的官员,穿金戴银的商人。
“我近来时常莫名头疼,能否请神医出手?”
坐在摇椅上,轻摇蒲扇的人道:“老树,让他滚!”
老树树鬼矮小,才四尺高,身矮气却足,吼道:“听见了吗?大人叫你滚!”
身着官服的官员听了,反而不怒,起身笑道:“多谢神医。”
官员与一众仆人,笑着离开。
李平收了蒲扇,无奈摇头。
官员出去,有一队武者抬着一人冲进医馆。
“大夫,大夫,救人!”
一队武者有七人,两人是先天武者,其余五人是后天武者。
此时,其中一位先天武者被另一位先天武者背在背上,脸色乌青。
“叫你们不要去山林,你们非要去。”
李平摇头,但没有不治。
一粒丹药弹出,精准落在毒素发作之人的嘴里。
旁人连忙取下水壶,喂水,让身中剧毒的人吞下丹药。
“多谢大夫。”
“这是费用。”
先天武者放下银两,与苏醒来的武者退出房间。
“老树,关门。”
“是,大人。”
老树树鬼挪着不熟练的步伐,关上医馆大门。
关上门,老树树鬼总算不用学着人走路,飘在空中。
李平打了个哈欠,走入炼丹房,炼制丹药。
近些日子,他在老树村开医馆,救治病人。
帮助老树村解决各种困难,比如驱除妖兽,斩杀一些小妖怪。
后来,医馆渐渐有了名声。
一些杂事,不再需要李平出手,自会有人代劳。
“再待几年,便走吧。”
回到老树村,李平除祭拜父母以外,要做的事是了却以往的尘事与遗憾。
但在老树村悠然住上几月,李平觉得,其实往日不平的一切,随着时间流逝,终会归于平静。
失去子女的田叔等人,生活依旧在继续。
往日为争夺水源结下的恩怨,现在一看,如往日云烟。
或许,是成了修士,心态更加从容。
时间在救治病人,炼丹,温养剑气,修行中流逝。
老树村的几年,是李平修行得最舒适的几年。
不会逼迫自己,想修行了便修行,想休息了,就休息。
一切随心。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
两年时间,一晃而过。
七百余日,医馆名声越发大,不少武者迁徙而来,定居在老树村外。
老树村逐年扩大,从老树村,变为老树镇。
往日村口位置的老树,变为老树镇,镇中心的景观。
老树村变作老树镇,是一件向前迈步的事。
在老树村正式称为老树镇那一天,刚刚上任的老镇长喜极而亡,撒手而去。
老树村村民为当了不到一天老镇长的老村长,办了喜丧。
老树镇新的镇长叫马忠义,是个不错的官,李平见过。
马忠义来时,拖家带口,全家搬迁到此。
老树镇原本的老村长是本地人选的,德高望重,本村人有矛盾,往那一杵,什么都能谈的和气。
但论起治理,发展村庄的能力,远不如读过圣贤书,切切实实有经验的马忠义。
更别说,现在的老树镇,人数多有十万,不再是那个一百人不到的小村子。
老树镇在马忠义的治理下,发展的未来计划井井有条,发展的现在计划如火如荼。
马忠义在李平的默许下,出资修建老树镇祠堂,引得一帮老树村村民拍手叫好,更维护新来的镇长。
李平安居在坟下的父母被请出,供奉在祠堂。
或许是有祠堂,找到魂归之所,李平熟悉的人,一个个,接二连三去了。
“田婶,节哀。”
相伴近百年的田家夫妇,今日阴阳两隔。
李平牵着田芳的手,安慰田婶。
“你怎么就走了!”
田婶哭喊一声,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人死前,都有一口气。
传闻,这口气,与心底最深处的事关联。
或是好事,或是坏事,或是童年耿耿于怀的回忆,或许是久久未归,挂念的亲人......
一旦事了,消散,无望。
那口气,就去了。
人也就魂归轮回。
“唉。”
“高祖父,高祖母。”
田芳哭闹。
自打出生,奶还未断,爹妈一同去求仙缘。
从小没了爹,没了娘,与高祖父,高祖母相依为命。
高祖父与高祖母,一直以来,如她真正的父母。
李平默然无语,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带着田芳离开,由其他老树村村民操办葬礼。
关于田芳,李平不知该如何处理。
最终,只能送到官府。
“马镇长,小芳交给你了。”
马镇长抱着陷入沉睡的田芳,拍着胸脯保证道:“仙师,交给我,您放心。”
曾在朝堂效力的马忠义是识得一些仙家手段,再加之李平没太过遮掩。
来老树镇上任的马忠义很快得知,李平是位仙师。
李平摇头道:“我不会要挟他人做事。”
“你且去找我那伙计,取医馆近些年赚取的银两,建一座孤儿院,专用作收养失去爹妈的孩子。”
马忠义道:“仙师高义。”
李平看了眼眼角挂着泪痕,熟睡中的田芳,叹道:“交给你了。”
说罢,李平转身离去。
离去前,一瓶丹药送至马忠义怀里。
“你身无灵根,修行不了。”
“此丹是辅佐炼气修行的丹药,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该知晓如何最大化利用。”
马忠义心中惊喜,高声道:“多谢仙师赐宝!”
有此物,再在老树镇磨炼一番,去往朝堂,将此宝献给供奉殿的仙师。
有国师一脉庇佑,未来必定步步青云!
如果有灵根的子嗣,更可用于子嗣,益处更大。
自田家夫妇离去,老树村的老人们,李平父母辈的人,相继而去,散手人寰。
老去的面孔,变为新面孔。
老树镇,一点点变得陌生。
除却老树镇中心的那棵老树,老树镇,再也不是记忆中的样貌。
村外的小溪,扩成一条能让花船并立而行的小河。
往日的泥巴路,铺成青石路。
叫卖的小贩,说书的先生,佩剑的侠客,奔腾的马车,揽客的姑娘......
繁华,而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