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拜一的早上，升旗礼。
宋阳还是没有去，提着一份给于涛买的肠粉，慢悠悠的走进校门。
门卫大叔对他已经司空见惯，只把他当做了那种来混日子的学生，摆了摆手，就让宋阳赶快。
宋阳笑了笑，抬手扔了包烟进去，“谢了大叔！”
“这段时间来得晚，麻烦您嘞。”
门卫大叔愣了愣，嘟囔一句：“叫谁大叔呢？没礼貌的小子。”
拿起烟一看，又忍不住啧啧了起来：“可以啊，芙蓉王呢，这小子不赖。”
探了探头，看着宋阳的背影，眯了眯，似乎想要将他记住。
宋阳脚步轻快，走过彼时四下无人的教学楼，从学校的草坪、花园处，隐隐有猫叫声传来。
秋风温柔，宋阳推开教室的门，下意识伸了伸懒腰。
升旗礼至少需要半小时的时间，足够他小憩一会儿了，昨晚上差点被万书琴榨干了，宋阳现在急需睡眠。
——别误会，这里的榨干指得是辅导的时候脑力过度。
也别误会，宋阳当然不需要用脑力在辅导内容方面，他是要体现出自己的进步，但是又不能把真实水平暴露出来。
别说，这也是需要一番功夫的。
“宋、宋阳？”
就在宋阳伸着懒腰的时候，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传了过来。
宋阳的动作顿时一僵，循声看了过去：“苏小晓？”
“你，你也没去升旗礼？”
宋阳也不觉的尴尬，笑着询问。
苏小晓脸色微白，也挤出一抹笑容，点了点头。
她的手一直捂着小腹，原本似乎是无法忍受的痛楚，在宋阳推门而进的时候，似乎也变得轻缓了许多。
宋阳不知道的是，他只是如寻常一样的动作，走进教室。
但在少女的视线之中，像是从无数灰暗之中，有一抹光亮，倔强的跳跃了进来。
于是，苏小晓脸上的笑容，从勉强变成了恬然。
小腹传来的痛楚，也仿佛从现实去往了另外一个次元，一切都是虚妄。
宋阳走到自己的课桌前，放下，便当盒放在课桌抽屉的时候，发出了金属碰撞的声音。
“你，又带便当了？”
苏小晓忍不住问了一句。
随后，又生怕宋阳误会一般，说道：“我是看你这段时间，好像都在教室里吃饭？”
宋阳点了点头，似乎对苏小晓只是朋友朋友，没有任何心虚与掩饰。
“是啊，我妈给我找了个家庭辅导，还顺便负责帮我做便当……”
家庭辅导？顺便做便当？
似乎是很合理的解释，但苏小晓脑子里不自觉的就泛起了那猫耳朵便利签，还有那娟秀的笔迹。
她胸口有些发堵，那去往另外一个次元的痛楚，仿佛又回来了。
“宋阳……”
四下无人，真实的情绪也可任其流淌，但苏小晓抿了抿嘴，精致的容颜上，却浮现出一抹愧怍之色。
“之前……对不起啊。”
宋阳愣了愣，看着面前的少女，秋日的阳光下，少女微白的面孔，依旧是那样的美丽。
长长的睫毛覆盖在黑白分明的眸子上，令人看不清她的情绪。
宋阳上辈子在被苏小晓拒绝之后，其实说实在话，还是有梦到过她，也曾在发呆出神的时候模拟与她的再见……
但无论是多少次的模拟或者梦境，也没有想到，骄傲的少女会低下她的头，跟他道歉。
宋阳眼神有些恍惚，迟疑了一下，才说道：“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
苏小晓沉默片刻。
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宋阳的双眼无比平静。
而苏小晓抬起头，看着他那双眼，却像是时针调转……
两年半前，高一开学，中考入学成绩第一名的她代表新生发表讲话。
这对于从小到大都生活在聚光灯的她来说，其实习以为常，上千字的演讲稿，也只是信手拈来。
之后有许多男孩子，都以各种不一样的眼光看来，她都司空见惯。
但她没想到，真的会有愣头青，在发现和她一个班级之后，直接对她表白……
而且，还毫无遮掩，当着所有人的面。
“苏小晓，我喜欢你！”
她原本以为自己不会有印象的画面，此刻却如此鲜明，清秀的少年咧着嘴，笑容阳光而灿烂。
“我知道，你现在还不认识我，当然也不可能喜欢我……”
“但是，没关系，我就是喜欢你。”
“我叫宋阳。”
于是，接下来的高中岁月，仿佛她的生活之中，就多出了一个名字。
吃饭的时候，宋阳会不远离她三张桌子的距离。
学习的时候，宋阳会撑着下巴，看着她发呆。
就连体育课她躲在阴影处遮阳的时候，宋阳也会突然出现，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苏小晓原本以为，她对宋阳没有半点感情包括同情，她甚至有些厌恶他的不知分寸……
但她从未想过，原来当宋阳真的要从她的生活离开的时候，她竟然跟心里缺了一块那般，空空荡荡的。
那些在高中录取通知书到手就已经定死的规划。
在那一刻，都开始动摇。
……
“苏小晓，你没事吧？”
宋阳看着面前的少女面色越来越差，不由皱了皱眉，伸出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但苏小晓却仿佛没有看到，只是弓着身子，捂着小腹的手也越来越用力。
“没，没事……”
过了好一阵，她才回过神来，声音之中都夹带着痛苦。
但她还是扭转过身体，仿佛生怕给宋阳带来麻烦一样。
“你还说没事？”
宋阳声音之中带着一抹斥责：“你看看你的脸色，都差成什么样了？”
他起身，慌乱之下，也顾不及二人之间如今的生疏，伸手就朝着她的额头摸去。
没有想象中的发热，反而一片冰冷。
宋阳挑了挑眉，低头一看，在苏小晓的椅子上，看到一抹鲜艳的红……
一时间，宋阳立即明白，“难怪你不去升旗礼！”
“你没带……那啥？”
“你……别乱看……”
苏小晓羞涩无比，但脸色依旧越来越白。
宋阳的面色也越来越难看，又转身从自己取出一个保温杯，倒出一杯热水，递到苏小晓嘴边。
“先喝杯热水，然后，起来！”
宋阳将自己的校服外套脱了下来，转过身去：“自己系好，我带你去医务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