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楚良娆大胆的想法,朱秀才却是有几分难以接受,他是想过用银子或是别的法子把这麻烦给支开,却没想过要引狼入室啊。
锦绣坊里多是衣物,本就容易出差漏,若是真让一个满是疑点的人进去,只怕会损失惨重。
对朱秀才的反应,楚良娆也能理解,可是眼下她们都不知道这人目的何在,如果不这么做,还能怎么样呢?难不成真要祝勇连着自己的锦绣坊一并身败名裂么?
说起来,祝勇也是糊涂,出了那样的事,他就该第一时间说出来才是。不过到底是顾着面子,楚良娆也能理解。
想了想,她说道:“先生,就这样罢。”
“可是,郡主,该如何安排她呢?”
“除了针线上的活,便和其他人一样。”楚良娆说道,“至于住处,让她自己安排,她要有意见,便告诉她店里除了你和看店的都在外面住,自然也不能对她开后‘门’。不过,你也要告诉她,让她进店,已是破例。”
朱秀才无奈,只得点头说:“是。”
“先生,事情兴许没你想的那么糟。”楚良娆说着,问道,“你还没用饭吧?”
“来得匆忙,确是没用过。”朱秀才起身道,“时辰也是不早了,在下也该回去了,祝勇还在店里等着信呢。”
“嗯。”楚良娆并未多留,只吩咐人把刚做好的吃食装在了食盒里,让朱秀才带走。
朱秀才自是一番感‘激’,提着食盒便回了店里。
坐立不安的祝勇好容易等到了他的人,忙不迭迎上来,紧张地问道:“先生,大掌柜她……会赶我走么?”
“大掌柜是何许人,哪里会干这种事。”朱秀才说道,“先吃饭吧。”
看朱秀才一脸平静,祝勇心里稍安。
两个人用过还热乎的饭菜,祝勇便又忍不住问道:“先生,这饭也吃过了,能说了么?”
面上带着几分沉重,朱秀才说道:“大掌柜说了,人她收,不过住处不用管,还有试用期、待遇和规矩都和其他绣娘一样待遇。”
“怎么会这样?”祝勇站起身来,说道,“这可不行,这不是连累了大掌柜么?先生,您没劝劝大掌柜么,这‘女’人可不简单啊。”
“怎么没劝,但大掌柜说,不让她来,又怎么知晓她的目的,与其让她在视线之外,倒不如把她放在眼皮底下看着,有什么事也方便出对策。”
“这……倒是有点道理,可是……”眉头拧紧,祝勇还是很不放心。
“事已至此,便听大掌柜的吩咐吧。”朱秀才说着看了看天‘色’,说道,“这天也不早了,今儿你便歇在店里吧。”
“已是添了麻烦,怎么还能让先生您费心。”祝勇说道。
朱秀才摇摇头,说道:“不过是多备一间房,倒费不了什么神,不过这一次,你还真得好好谢谢大掌柜。”
“这是一定的。”祝勇感慨不已,说道,“只是不知能不能有这个福气见大掌柜一面。”
朱秀才说道:“你若是好好干,自是能见的,不过,你也该从这次的事里吸取教训,事关重大,应该早些告诉我才是。”
“是,先生。”祝勇格外郑重地应下。
当天,祝勇便歇在了锦绣坊,第二天天不亮人果然来了,朱秀才出面负责接待,将该‘交’代的‘交’代了,这‘女’子并没有丝毫反对的意见,点头说道:“掌柜的规矩小‘女’都明白。”
看样子事先功课做的很足啊,朱秀才不禁多了一分担心,按着楚良娆‘交’代的,只给了她一些无关紧要的活做。连着观察了几天,他倒是没看出这‘女’子有什么异样,即便看到祝勇,也只是如陌生人一般擦肩而过,看着再正常不过了。
可就是这样,朱秀才反而觉得不正常,寻常‘女’子,若是丢了清白,哪里还会有颜面出来见人,这‘女’子非但出来了,还成天在祝勇眼前晃悠。便是祝勇都害臊了,她却神‘色’不变,这心理素质得有多过硬啊?
便是祝勇也心里止不住嘀咕,这‘女’人怎么变脸变得这么快,之前还装的风情万种、楚楚可怜,如今却这般淡定自若,便是他都自愧不如。
连着看了几天,也没看出缘故的朱秀才有些‘摸’不准了,只得差人给楚良娆带了信,把这‘女’子的情况给楚良娆说了。
楚良娆看了朱秀才的信,也疑‘惑’了。
该不会是障眼法吧?想着,楚良娆也让人给朱秀才带了信,让他不要掉以轻心,但也别看得太紧,免得让人一直兜着。
朱秀才明白过来,平日里的看管也没那么明显了。
店里的事还没眉目,楚良娆便收到了霍泰楠的家书,这一回的信倒是有了好消息,原来是霍泰楠这一次领了手下的人来了一次突袭,变被动为主动,让一直按捺不动的敌军散了军心。
这一次的军功有目共睹,霍泰楠的官看来又要升了。
双手合十,楚良娆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有欣喜也有牵挂,但更多的则是庆幸。
没错,庆幸,即便霍泰楠信中只是短短几笔,轻描淡写地说了突袭的事,但楚良娆却是知道,就算是出其不意攻其无备,人也不可能完全不反击,这其中又有多少人流了血流了泪?好在霍泰楠无事,楚良娆自是庆幸不已。
想着,她便叫来丁香,说让杜妈妈明日便回屋里来,不用在厨房里做事了。
这个好消息,丁香自是不会拖延,二话不说便去告诉了杜妈妈。
杜妈妈听了,不禁笑起来。
“妈妈,你也算苦尽甘来了。”
“这厨房里可自在着呢,哪里有苦?”杜妈妈问道。
珠儿听了,忙拉着她的手说道:“妈妈,你回去了可要常来看珠儿啊?”
“平日里,没来看过你么?”杜妈妈点了一下珠儿的额头,笑着道,“不还是在府里做事,搞得跟分别一般,放心吧,妈妈不会亏待了你们的。”
珠儿和丁香相视一眼,都笑起来。
丁香又说道:“妈妈不如今儿便回来吧,横竖就一晚的功夫。”
“这可不行,郡主都吩咐过了,哪里能再违背她的吩咐?”杜妈妈正儿八经地说道,“你也说了,不过一夜的功夫,等等又何妨……不过,妈妈还真是想郡主的紧。”
听了这话,丁香也不多劝了,只道:“奴婢先回去了。”
“回去吧,你可看好了,别让郡主动不动就开窗户吹凉风,她现在身子可吹不得。”
“放心吧妈妈,窗户只开了一条缝,还用屏风挡着呢,吹不着的。”丁香说道。
杜妈妈也知道楚良娆怕闷,真不让她开窗户,只怕她浑身不自在,所以丁香这么说,她也没说不可,便放丁香回去了。
第二日天亮,杜妈妈便正式回到了楚良娆身边做事,而楚良娆‘交’给她的第一件事便是安排去庙里上香的事。这事‘交’给杜妈妈去办,最是合适不过。
杜妈妈应下,自去安排。
而接下来,楚良娆又让丁二去打听打听,这霍家的长辈怎么还没到,说是封山,可现在日子也不短了,便是绕道也该到了才是。让丁二去打听,也是避免意外,好提前安排。
不过楚良娆也知道,这要打听一个人,就是在京都里也不是一件容易事,更别提在京都外,想着她便叮嘱丁二道:“这要打听不到也没关系的,你注意安全才是。”
“郡主放心,小的心里有数。”丁二说过,也去忙了。
这一次,杜妈妈多了个心眼,挑了个上香人不多的日子,又联系庙里的主持给楚良娆准备一间安静独立的小别院,免得又遇上像陈小姐那样的人。
看杜妈妈这次长进了,楚良娆自是欣慰,对杜妈妈自是一番嘉奖。
杜妈妈谦虚地说道:“这都是妈妈应该做的,郡主不必这样的。”
“妈妈还真是谦逊了。”楚良娆笑着说道。
“说起来,妈妈还没跟郡主赔个不是,因着妈妈的缘故,误了您的事,还害了您,妈妈实在是惭愧。”杜妈妈诚心地说道,“所以郡主您罚妈妈,妈妈一句怨言都没有。”
“妈妈深明大义,深得我心啊。”楚良娆半是玩笑半是正经地说道。
杜妈妈笑了笑,说道:“这一次,妈妈是吸取教训了,日后断不会再违背郡主您的意思了。”
“妈妈,这事过了便过了吧。”楚良娆说道,“你也不想的。”
这话,说到了杜妈妈的心里,她点头道:“本以为无妨的,哪想……哎。”
若不是顾氏从中作梗,这件事便不是事,不过这一次,楚良娆非但没有觉得顾氏多事,反而觉得顾氏是帮了自己。这一回杜妈妈头次犯事,便被逮了个正着,也算是有了教训,如若不然,日后妈妈再背着自己做些什么,她一无所知,只怕会出更多的事。想到这,楚良娆便说道:“如今天也是冷了,找上次林家送来的那灰鼠皮做了夹袄合着两件做好的棉衣给夏太太送去吧。”这一回杜妈妈答应的很干脆,再也没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