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三皇女和大皇女还是一父同胞,何至于冷遇至此。
然而采荷没有说话的权利,看了大皇女一眼低下头去。
安颜开口了。
“本来是想亲自采些清露为母皇沏杯茶,聊表心意,怎奈自己耳不聪目不明,实在做不来,连露水在哪儿都摸不到,反而湿了一身,这才耽搁了,此等事不足为道。”
采荷震惊了?大皇女什么时候撒谎都不用打草稿了,平日里再怎么遭奚落都是一言不发,今日真是开了眼了。
双目失明为母皇采露水,这孝心真是感动天地啊!
“只是你们两个平日里洒脱些也就算了,好歹是在母皇的寝宫,多少要讲一点礼数,见了我难道不知道请安吗?”
二皇女安明月胸口一窒,大皇女一向柔弱可欺,早早丧父又有残疾难以和她相争,就连每日的请安也是早早的来避开人,倒让她忘记了自己还要向她请安这一茬。
和安颜一父同胞的安晓华斜着眼打量她,一点儿也不客气。
“呦呦呦,请安请安,倒还端起来了,怕你脊梁骨不够硬!”
她双手往前一拱就算是请安了,迈步就走,根本不等安颜对她请安的回应。
采荷气的脸都憋红了,这三皇子说话夹枪带棒,好比那蜂子的针,有过之而无不及。
也不知道为什么,安晓华平日里惯会做人,左右逢源,但一遇上大皇女就变得尖酸刻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们二人不和一样。
安明月抬手行礼。
“给大皇女请安。”
安颜没吭声她的手也没放下,倒叫安颜没预料到,看来这位二皇女倒不是一贯爱挑事的女子。
“请了。”安颜一抬手,安明月才直起身,将手放下,迈步走了。
“采荷?”
这种地方一言一行都要注意,安颜不好双手在前摸来探去,直接叫侍女的名字。
“奴婢在。”
找到了她的位置,安颜调整了身体的朝向伸出手来,确保自己的仪态合乎规矩。
“走吧,去给母皇请安。”
“是。”采荷立马搭住安颜的手,心里雀跃起来,不管怎么样,今日和二皇女和三皇女的交锋中,大皇女没有像往常一样,一昧的退步不言,怎么能不让人高兴。
二人往前走一小段就是母皇的寝宫,有宫人在外指引,这时想是没有人,安颜很快就被引了进去。
但是采荷被挡在了外面,引路的宫人走的飞快,完全没有搭把手的意思。
安颜疑心他是故意想让她出丑,又或者平日里欺负这大皇女欺负惯了,没有半点敬重之心。
听着那宫人的脚步声,安颜已经记住了路线保证自己不会走错,其实她一进来就已经听到了女皇的呼吸声,虽然还隔着一段路,但是她呼吸声很重,加上安颜耳朵十分灵敏,能听得清清楚楚。
她迈着四方步缓而稳的走直线。
前面的宫人久未听到跟上来的声音,也站住了脚,他敢怠慢大皇女,但是可不敢在引路的事上出岔子,那他有九个脑袋也不够丢的。
转回头望去,看见大皇女的姿容,一时间不由得呆了,虽然眼前覆着巾子,却并不损失她的风采,更增添了几分神秘,身形修长,仪容华贵,大皇女以前也是如此风骨吗?
那宫人记不起来了,毕竟大皇女一直都毫不起眼,无须往心里去。
此时他却是不敢胡乱糊弄了,又往回走,在安颜前面半步以小碎步引路,故意落脚声音大了些。
直到他站住,安颜便也站住了。
“回禀女皇,大皇女到。”
这场面她熟悉啊,安颜立马双膝跪地。
“儿臣给母皇请安,母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恩?”
一个人影从桌案前抬起头,如果安颜能看见的话,不免会对这位女皇有些失望,她略微上了些年纪,身材已经开始走样,虽然从脸上还能依稀看出年轻时的风华正茂,然而此时终归是老了。
眼睛下面有着黑黑的眼圈,看着就感觉被酒色所伤的样子。
安斡舍看见是她就一皱眉,但是瞧见安颜双膝跪地,破天荒的头一回见着她笑了。
“不年不节我儿何须行此大礼,来啊,赐座。”
看来这里的礼节和安颜想象中的不大一样,倒也不奇怪,是她先入为主。
那宫人心里听了却是一惊,从来大皇女请安回回来的最早,回回女皇最讨厌她,来了就让走,今日怎么还赐座了?
要是安颜能听到她的想法一定会说,这题我会。
起床气啊!黑着天那么早来请安,我要是女皇我也烦。
宫人拿过一个小小的玩意儿,安颜看不到,只能感觉出来像板凳那么大小,且很矮的东西。
都听说皇上赐座不能坐实了,只能坐一点儿边,而且一说话还得站起来。
但是这东西太小了,搭边够呛能坐下。
安颜便盘腿坐在那矮“板凳”上。
“往日你都是第一个来请安,今日因何迟到啊。”
安颜张口就来。
“近日头脑昏沉,儿臣以为身体不适,看了太医却又并无不妥,后来思想,儿臣虽然双目失明,但多少能感知白天黑夜,昏沉多眠,想是夜长所致,又想起母皇为国操劳,更应该多多休息,不好太早来给母皇请安,若是母皇怪罪,儿臣明日起早便是。”
安斡舍头一回听自己这个女儿一口气说这么多字,略微讶异,笑了起来。
“哈哈哈,我儿一片好意,曌如何会怪罪于你,说的有理,曌近日也觉得夜长梦乏,深感疲惫,以后便晚来些吧。”
那是,早起谁都有怨气,我要有这么一人天天三四点就起给我请安我也恨的牙痒痒。
安斡舍挥了挥手,示意宫人领安颜下去吧。
宫人点头,弯腰躬身。
“女皇政务繁忙,大皇女退下吧。”
安颜点点头,慢慢起身。
因为这小“板凳”坐不好坐,起不好起,为了给女皇留一个好印象,她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平日里根本用不到的肌肉得到了锻炼,优雅的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