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母~~”
胡姬已经记不得清仪宫有多久没想响起这个声音了,连鞋子都来不及穿,欢快地循声迎了出去。
咚~
又是熟悉的炮弹冲击,差一点把胡姬的早饭撞出来。
“好你个逆子,还知道过来看看我?”胡姬揉着腹部,吃味道。
自己这个亲生儿子,回来之后二话不说就给亡师守灵七日,之后就被押入天牢,身为母亲如何会不担心。
“阿母,您现在怎么也和父皇一样啊,张口逆子,闭嘴逆子的,我可是你最最亲爱的宝贝儿子啊。”胡亥小声抗议道。
“呵呵。”胡姬强忍笑意道。
接下来的时间,胡姬就安静的听着胡亥滔滔不绝的分享自己在北地郡的所作所为,尤其是他对敌新战术的开发,更是不断渲染笔墨,终于令胡姬舒畅地吐了出来。
“阿母,您有了啊?”
胡亥惊讶道。
难不成自己父皇真的老当益壮,枯木逢春了?
胡姬顿时无语,“我是被你恶心的,金汁攻城你为什么要说得那么详细!”
“这可是该战术首登历史舞台,所代表的含义我不讲清楚,您能理解自己儿子在兵家体系中的价值么?当年师父哭着喊着求我当他徒弟,就是看中了我对于战术的别样悟性,想别人之不敢想才能出奇制胜!”
胡姬淡定地擦掉胡亥喷到自己脸上的口水。
“咳咳,对不起,我只是对于自己的伟大稍微激动了那么一点点,不过您放心,在外人面前我可是很低调的,韬光养晦的道理,我懂、我懂!”胡亥尴尬地解释道。
本来胡姬听闻胡亥回来之后在王翦墓前的表现,自己还要耐心开导一段时间,如今看来,自己纯属多此一举。
“这次回来能待几天?”胡姬关心道。
说道正事,胡亥嬉闹的心渐收,“五月份就是与草原各族互市的时候,过两天就要回去。”
“嗯,正事为主。”
“对了,你之前不是说缺人才么,为什么不在麒麟学院里招募呢?”胡姬忽然道。
听到胡姬这句话,胡亥就知道对方对于自己之前信中的要求肯定是上了心的。
“学员们还有一年时间毕业,况且到时候大部分也不愿意前往贫瘠的北地郡吧。”
胡姬闻言笑道:“孩子,你着想了,阿母有一计……”
……
“好了,公子,您要说什么能不能先把手松开。”荀况想不通为什么前几天还拿剑威胁自己的人,今天就能一脸殷切地握着自己的手。
胡亥闻言,尴尬道:“当时我被师父离世的悲痛遮住了双眼,这几天冷静下来之后,才知道先生当日所说是为我身体考虑啊,我这纯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荀况闻言笑道:“那日之事公子不提我都已经忘了,哈哈哈。”
这皮笑肉不笑的三声假笑,胡亥怎能不知,可胡姬给自己的意见真的太好了,他不得不尝试一下。
“先生,您不知道北地子民的疾苦啊,那里圣贤不显,野蛮滋生,我堂堂秦国公子在那里才待多久啊?君子之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更别提那里土生土长的当地人了……”
哪知荀况根本不接话茬,安慰道:“如今看到公子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谁,谁说我没事的!我可病得太严重了!”胡亥连忙高声抗议道。
眼见对方又要胡搅蛮缠,荀况认真地点了点头,沉声道:“我去帮公子叫医家教员。”
胡亥哪里会让他逃走,
“先生,您别走啊,我这个病只有您能治!”
“公子啊,术业有专攻。我是儒家翘楚,不是医家……”荀况继续装傻。
刚入京的时候,他顺利通过扶苏考验,成为对方的舍人门客,之后受扶苏推荐,成为麒麟学院的第一任祭酒,没想到胡亥今天竟然如此明目张胆来挖自己。
荀况心里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经由胡姬提点,胡亥才回忆起儒学对于教化的专业,这也是最快提高北地郡子民素质,巩固各项政策落实的办法。
自己当前的小团队里,就是缺少了这么一位儒学大家。
“先生,北地需要您啊!这样,如果您愿意去,我愿意支持儒家成为北地郡的最大学派!”胡亥承诺道。
见对方还是不松口,
“先生,北地民生凋敝,如果是您的话,一定能让她焕发生机!”
“先生,您学了那么多至圣名言,为什么不借此机会实践一番?我北地郡六十万子民愿意协助您实现心中所想!”
“先生……”
荀况感觉自己此刻被五十万只苍蝇紧紧包围,耳边嗡嗡嗡地吵个不停。
“公子,别说了,先停一停!”荀况头疼地捂着太阳穴。
“先生请指教。”
“我当初受恩于扶苏公子您又不是不清楚,我真的无法效命,不如我给您推荐一个人吧。”
“谁啊?”
“叔孙通。”
胡亥皱着眉头疑惑道:“他是谁?”
叔孙通,儒学大家,善于教化。初为秦待诏博士,后被秦二世封为博士,他最大的功绩就是帮助刘邦制定了大汉礼仪。
只不过,此时的叔孙通还是麒麟学院儒学派的学子一枚。
见面之后,面对胡亥提出的几个问题,叔孙通果然应答如流。
比如胡亥问道当前儒学新旧之争的关键问题。
“人为善还是人为恶?”
“为善!”
坚定的孟子派,而荀况似乎对此也毫不在意,依旧笑呵呵地看着。
“为善的话,为什么要制定律法相佐?”
“我是这样认为的……”
看似说了一大通,其实都是吵耳的废话。
荀况注意到胡亥的表情有些不屑,好奇道:“那公子是如何看待这个问题?”
“我北地子民如今吃不饱穿不暖,善恶有个屁用!仓禀足而知荣辱!”
叔孙通轻声道:“是我受限了,吃饱穿暖才是人生第一大事。”
“先生!您能想通这一点就好,我们北地现在上下一条心,就是搞发展!所以……”
看着叔孙通满意地离开,荀况笑呵呵问道:“公子之前承诺北地郡独尊儒家之事……”
“他是荀况?不是的话,我自然是不认的~”
“公子,你……”荀况没想到胡亥竟然耍赖。
“祭酒若来,我必扫榻欢迎。”
最后把人骗到手之后,连先生也不叫了,称呼又变成疏远的祭酒。
走出祭酒办公室后,胡亥嘴里嘟囔着:“下一个学派去哪家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