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间,陆轩又强行让自己放松了下来。
陆轩认出了对方,但对方应该不认识自己才是。既然这个人在这里徐寒烟应该就在这里。
陆轩神情自然的沿着楼梯走去,与付涯擦肩而过。付涯先是不在意,走到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突然顿住脚步看向陆轩。
“站住!”
陆轩置若罔闻,继续向前。可突然脚下的楼梯动了,就像是变成了人力水车。陆轩踏上一步不是上升一步,而是将楼梯踩下一阶。
心弦瞬间绷紧,周围的嘈杂声顿时消失不见。方才还喧嚣的医院大厅此刻却变得落针可闻。
有一个黑脸人从楼梯中浮现而起,一抬手,身前的楼梯上射出密密麻麻的箭矢。
脚下一点,陆轩身体拔地而起倒飞而去,从二楼落下。
数道身影从人群中窜出将陆轩围在中间,付涯戏谑的看着陆轩,“小子,我们见过,你觉得你能浑水摸鱼过去?”
“你是不是记错了?我们什么时候见过?”
“在一个人的记忆里,当时我们面对面的站着。你是异人局的特勤,骗不了我的。动手,杀了他。”
围在陆轩身边的是四个异人,三男一女,那个女人的脸色不是正常的白,而是如墙壁石灰般的白。
女人抬手,手掌中出现了一个圆洞,一声破空声响起,一只雪白的寒芒激射而来。
陆轩脚下一变施展神行百变闪避开去,同时,另外的三个异人也齐齐发动了攻击,两人一左一右向陆轩包抄而来,一人的手臂突然边长成章鱼触手般的东西,另一个人奔跑中突然兽化,变成了和吕梁一样的兽人模样。
这四个异人的实力每一个都在当初的吕梁之上。长臂异人手握兵刃快如闪电的刺来,陆轩脚下踏着错乱步伐,身体如喝醉了酒一般快速闪避。
这样的局面,换做任何一个第一境界都必死无疑。只要将陆轩逼到墙角,失去了闪转空间的陆轩就是待宰羔羊。
付涯抱着手,脸上露出了戏谑笑容。
陆轩自然不能坐以待毙,一咬牙,手中的短刀瞬间出手向兽人射去。兽人连忙闪避,短刀穿过兽人的手臂射入高处墙壁之中。
“没有了武器,你死定了。”触手异人一脸得意的说道。
突然,一道寒芒再次袭来,陆轩不敢迟疑,连忙祭起金钟罩。周身光芒闪现,骨刺击中护身罡气被反弹了出去。
看着这一幕的付涯眼中涌出一抹羡慕之色。他踏足异人界十年了,还没有见过像陆轩这么全面的异能。
陆轩展现出来的气势最多只是第二境,可他竟然有着攻防一体外加闪避敏捷异能。换了别人,第一境第二境顶多也就一项能力而已,比如辉夜的骨刺,林木的软体。
低境界的能力越强越完美,就意味着成长性越高。就好比智商属性对应一个人的重要程度一样。
挡住这一道偷袭之后,陆轩身形一闪竟然在墙壁上如履平地。
这一幕让触手男和兽人齐齐一愣,陆轩能立体移动意味着将陆轩逼到角落的战术失败。
而陆轩正是需要这千钧一发的一愣,身形如鬼魅的近身到白脸女人的面前。
在女人错愕之中一掌拍在对方的胸膛之上。
内力吐出,瞬间涌入对方的身体。
以陆轩现在的内力浑厚程度,内力可以将一块砖震的粉碎。内力涌入瞬间震碎了女子的心肺,女子惨白的脸上顿时有了血色。
陆轩一击得手瞬间退走,纵身一跃跳上墙拔下墙壁上的匕首。
“哇——”
白脸女子张开嘴,满嘴的血块被吐了出来,血块中还有颤动的新鲜血肉。
白脸女子脸上惊恐,抬眼看向付涯,眼中涌出哀求。
“主人……救我……”
“你去吾神的怀抱吧。”付涯神情冷漠的说道,而后不再看她。
“四个人联手,连一个第二境的异人都解决不了,要你们何用?”
话音落下,一股无形的力量袭来,陆轩不敢迟疑连忙运转金钟罩。
轰——
金钟罩崩碎,陆轩倒飞而去,跌落在十几米开外。只感觉气血翻涌,一口逆血上涌,鲜血从嘴角溢出已然受了伤。
“好强!不可力敌!必须想办法拖延时间否则必死……”
“没死?”付涯微微意外,但也没放在心上。一下没死,那就再来一下而已。
“呵呵呵……”陆轩发出了一阵渗人惨笑。
付涯微微一愣,眼中涌出一丝疑惑,“死到临头你竟然还笑得出来?”
“我怎么笑不起来?我万万没想到我会在这个情况下再见到付老师,也万万没想到我曾经敬重的付老师会变成这个样子。”
听到陆轩这话,付涯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双手下意识的握紧拳头。
“你是谁?还是你纯粹找死?”
付老师!已经有十年没有听到这样的称呼了!陆轩的话如一击重锤敲打在他的胸膛。
“付老师当然记不得我。十年前,我是岷江市希望小学的学生,那年在三年级学长的毕业典礼上,您身为校长站在讲台上讲话。我不过是讲台下一百个学生中的一员。
当年,你掷地有声的对我们说要做一个有才华的人,要做一个有用的人,要做一个对世界,对国家,至少得是对家乡有贡献的人。
您当年的告诫,在十年时间里一直鞭策着我。您当年的教诲,一直是我指路的明灯。可我万万不敢相信,再见到付老师,你却是现在的这个样子。
您说,生而为人,最重为德,若无品德不能称之为人。可是你做了什么?在明海女院的地下,残杀三十名女学生将他们献祭邪神,你怎么会堕落成这样?”
如果,此刻站在付涯面前的是任何一个身份的人,对他做出的任何指责都不能让付涯的眉头皱一下。在十年前,当他将那三十个女学生献祭之时他已湮灭了良知。
连良知都没有的人更不可能有忏悔,有惭愧。
但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曾经希望小学的学生,在希望小学作五年校长的时光,是付涯这一生中仅有的光亮时刻,那三年就是付涯心底的光。
所以,付涯的额头上青筋暴起,双目中布满血丝。
“你闭嘴!”
一股巨浪袭来,陆轩再一次被冲击的倒飞而去。
“你知道什么?你懂什么?你看看我的长相,我长得猥琐么?我是不是长得很猥琐?像我这样猥琐的人是不是一定是变态?
我是变成了恶魔,可都是他们逼的。
我没有偷女学生的内衣,我不是变态。从我房间里搜到的那些东西不是我的,不是我做的……可没人相信我!
你体验过那种身败名裂的绝望么?你体验过那种被全世界遗弃的孤独么?”
“你以为我想么?我解释过,可没人相信我,就连我的父母也不相信我。”
“我是个好老师,我曾经是个那么优秀的老师……他们怎么能这么对我?就因为一些可以被栽赃的证据,就给我贴上了人渣,斯文败类的标签……
既然她们说我是变态,我就让她们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变态!献祭了她们,我能获得超凡力量,多好啊!”
付涯如癜如狂的呢喃着。
突然,付涯看向陆轩的眼神中亮起了光,“孩子,今天付老师就再给你上一课,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付涯对着陆轩抬手,无形的力量将陆轩包裹。这股无形的力量越来越强,一点点的达到陆轩的承受极限。
“感受到死亡逼近的痛苦了么?十年前我承受的痛苦是这个的百倍。你说我做的对不对?说呀,说我做的对啊!”
“轰——”
一声巨响,医院的大门被撞来,一辆军用车闯了进来。
车还没停稳,高明一脚踹开车门下车走了下来,而后是高悦。
付涯瞬间清醒了过来。
“该死,浪费太多时间了。你们去杀了他们。”
三个异人面若死灰,但付涯的命令又不敢违背,只得向高明等出手。高明只是轻轻的打了个响指,周围的画面突然破碎。
再次定格,三个异人的攻击都命中彼此的要害,三人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幕,绝望倒下。
付涯脸色一沉,松开陆轩转身向楼上撤离,才刚刚走楼梯口,被迎面而来的另一队堵住。
“徐寒烟被你们藏在什么地方了。”
付涯冷冷一笑,“明海市这么大,你们慢慢找吧。”
楼梯上的队长显然不是好脾气,瞬间出手。付涯脚下的地面突然扭曲,化作一张毯子将付涯禁锢。
地面开始转动,越来越收紧,付涯的身体也越来越被对方的能力吞没。
付涯脸上露出惊容,“怎么回事,我的能力……”
猛地回过神来看向高明,“这里是你的造梦空间?”
一咬牙,刺痛袭来,付涯在陆轩眼中诡异消失了。
下一秒,陆轩的世界再次崩碎,一模一样的场景出现在陆轩眼前。只是付涯已经被逐日小队队长提在手中,鲜血从他胸口滴答滴答的滴落。
一旦被高明拖入梦境,他就是待宰的羔羊。纵然付涯也是第四境的异人也和普通人无异。
付涯张了张嘴,血污从口中流淌下,他知道他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倒计时。
付涯别过脸,看着陆轩。
陆轩大步上前,“付老师,你快要死了,这个时候你还要执迷不悟么?徐寒烟在哪?”
付涯微微摇了摇头,“不知道,明海市一共有五家妇产医院,每个医院都安排了人手,目的是分散你们的注意力。至于徐寒烟在哪家医院……我也不知道。”
“这样啊?那你可以去死了。那三十个冤魂到现在都没投胎,就是为了等找你报仇。”
“呵呵呵……我的灵魂已经出卖给了邪神,我死后一定是魂飞魄散的。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我现在一定还是人人敬爱的好老师吧。十年前我在希望小学最后一次演讲,你坐哪个位置?我为什么记不清你了?”
“不好意思,之前和你说的那些都是我编的。”
“编的?为……为什么?”
“拖延时间啊!不拖延时间我现在不是死了。”
付涯的眼睛瞬间瞪得浑圆,脸色变得铁青。
“噗——”
一口老血喷出,僵直的身体瘫软了下来。
死了?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