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恢复了一点力气的黎漾,撑着身体想去外面转转。
但是走到楼下,才看到门口站着两个门神似的保镖。
同时李婶急切地小跑着过来,脸上是遮掩不住的慌乱:
“夫人,您想要什么跟我说就行,怎么自己就出来了?小产也要坐月子的,现在走动,对身体不好。”
门口的保镖的目光,也在此刻集中在她身上,充满戒备。
黎漾静静看着这一切,只觉得很冷。
傅清予为了不让她找许清如的麻烦,还真够用心。
想想阮安,一直以为自己是被亲生父母抛弃的孤儿。
心里藏着那么多事,来医院实习后,又像个活泼可爱的小太阳。
不论是遇到难缠的患者家属,还是麻烦的手术,只要看到她的小脸,所有人都会觉得心里马上能敞亮起来。
这么好的姑娘,就这样死在许清如那样的贱人手里了!
“我就是想到院子里,晒晒太阳。”她不动声色的扶着李婶站稳,勾起微笑,“不能走动,就算了。”
“坐月子的时候要很小心,一不小心,就得落下一辈子的毛病。夫人别嫌我啰嗦,这些事上先生叮嘱我好几遍了,一定不能让您吹风着凉。”
李婶还是在费心帮傅清予说好话。
黎漾还是有些站不稳,能扶着墙走到这里,已经用尽全力了。
现在即使有李婶搀扶,转身的时候,仍然很缓慢。
所以她才能凑巧在转身的瞬间,看到二楼楼梯的转角处,一闪而过的、许清如的身影。
傅清予,仍然让许清如住在梁园么?
她漆黑的杏眼微眯,突然之间,呼吸急促心如擂鼓。
那个杀人凶手,还在这栋房子里!
不能乱!
不能让傅清予知道她发现了!
做了这么得意的事,又有傅清予的宠爱,那个女人,一定会主动找上门来挑衅的。
“夫人是走不动了吗?不要先坐到沙发上歇歇吧。”李婶问。
黎漾僵硬地点点头,顺着她的动作,到沙发上坐好。
然后,仰头看着憨厚的李婶,目光清冽冷静:
“李婶,许清如,真的不在梁园了,是么?”
“是真的,她做了那种事,先生怎么可能留着她?”李婶的模样,是真的真诚,没有一丝慌乱。
黎漾乖巧窝在沙发里,眼睑低垂,鸦羽般的睫毛,彻底遮掩住眼底全部思绪。
是她在撒谎,还是傅清予为了保住许清如,连李婶都瞒着?
为了不打草惊蛇,她就按李婶的要求,重新回到楼上.床上躺着。
同时眼尖地发现,李婶在转身离开的时候,正在编辑短信:
【夫人下楼转了一圈,没能出门,就重新回到房间里休息了。】
和傅清予结婚五年了,她都不知道,李婶除了会用老年机接打电话,还懂发短信。
……
黎漾闭眼躺在床上一整天,根本睡不着。
脑子里全是阮安的笑,两个孩子,还有手术室里受伤抢救的爷爷……
许清如,必须付出代价。
她被迫睁开眼,是因为回到家的傅清予,无声无息坐在床边看了她很久。
久到黎漾以为,那个男人会杀了她。
奇怪的是,睁开眼时,只能看到对方微红的眼眶,正目不转睛盯着她平坦的小腹。
呵,时至今日,还在做什么戏?
“傅清予,你会怎么处理许清如?”黎漾看着他,面无表情地质问。
傅清予这才回过神来,诧异地望向她:“你醒了?”
“嗯。”她半阖眼,收敛起眼底的一片冰凉,“许清如,你打算怎么办?”
那个人宽厚干燥的大手落在她的侧脸,细细摩挲了很久,才压声道:
“放心,我肯定会给你一个交代。先输血,你失血过多,要输五天血小板。医生就在外面,我叫他们进来,嗯?”
没有正面回答。
黎漾闭眼,装作乖巧的模样,听凭傅清予叫来的人,随意给她扎针、输血。
红色的袋子吊在输液架上,挡住了一部分刺目的灯光。
她陷在柔软的床垫里,慢慢的,一个计划在脑海中成型。
与此同时,扎针的护士走后,傅清予就和衣躺在了大床的另一边。
凝视着黎漾苍白瘦削的侧脸,还有她娇.小到躺在床上几乎看不出人形的身子,眉头越皱越紧。
“漾漾,”他缓缓开口,“等你身体养好了,我们再要个孩子吧。”
一句话,让床上闭眼假寐的人,胸膛剧烈起伏起来。
“再要个孩子,让你和许清如再杀了它,好满足你们变态的杀人欲?”
黎漾侧目,眼中淬满怨恨,“你现在这样算什么?怜悯?施舍?你以为,我黎漾非和你生孩子不可吗?”
说完,她重新躺平,看着红色袋子里的血一滴一滴落下,好像刚才说话的人不是她。
但傅清予听出来了,她还是要离婚。
是温郁!
她爱上那个男人了。
记得她的病情,遏制住胸腔里即将喷薄而出的火气,傅清予和颜悦色地解释:
“听说,温家已经替温郁物色好对象了。对方和温家门当户对,长得很漂亮。而且刚从鹰国留学回来,是法学经济学双硕士,还精通设计。”
黎漾还是那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只是睫毛有轻轻地颤抖。
温郁那么好的人,确实只有那样的女人,才配得上他。
“温家的人能让温郁做医生,就是打定主意,要让他娶个会管理公司的媳妇。”
傅清予声音温柔低沉,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说这么多关于温郁的事:
“温郁不管家里的事太久,他拗不过温家那些人,不可能想娶谁,就娶谁,懂么?”
说完,他长臂一挥,把黎漾揽入怀中,轻嗅着她身上独特的、让人怀念的香气呢喃:
“乖乖留在我身边,做好傅太太。我发誓,以后一定会对你好。”
“放开我。”黎漾面无表情地说,“你的味道,让我恶心。”
“黎漾!”
傅清予气到双目赤红,忍无可忍地怒吼:
“你是不是忘了,黎家现在靠得是谁?忘了你现在,究竟是谁的妻子?躺在谁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