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二人双修功筑基方成,二人自感功力弥增,奇趣佳境益加无穷,心意已然相通,俨若一人。
其实也是误打正着,才有这一段奇缘。
那日张宇初为救慕容雪,不惜血本,竟将天师教视为至宝的灵丹为她服食三粒,唯恐药力不猛,难救其命,过后方省悟到:
这些丹药俱是至刚至阳的烈性药物,救人固可收其奇效,然而施为女子阴柔之体已然不妥,药性至阳,更损身体,方始纡尊降贵,向净思求助,以一阳指打通慕容雪大小周天,使灵丹既不至暴殄天物,损伤身体,又可结成至阳紫金丹,而自身则不惜大损功力,为净思补足内力,用心之良苦绝非外人所能详悉。
其后见到“凌波微步”步法,委实精妙无比,而二人的内力阴阳互济,而至中正平和,无过与不及,则天下任何武功皆可习之,却无走火入魔之虞。
果然风清扬与慕容雪再习凌波微步,已无内气乱窜之感,习得几日,步法精熟后,更有许多变化,着实有神鬼莫测之妙。
慕容雪尤喜这路步法,整日价习练不停,奔走之际,飘乎若仙,风姿美艳,宛若天人,每走完一套,不仅不觉累,反感气力大增,非唯风清扬不解,张宇初亦啧啧称奇,只道是她功力圆满之故,殊不知这套步法乃是一套行功,每练一次,内力便增一分,慕容雪此时内力既厚,收效益巨。
展眼已过半月有余,张宇初起驾回京。
风清扬与慕容雪虽然百般的难分难舍,却也知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直送出十几里外,泪眼迷离,酸楚不胜。
临别之际,张宇初道:“风儿,先时你师父托我照顾你,忝在至亲,我也本当如此。
“现今你内力已功德圆满,剑术亦趋大成,此后我便可卸去这份担子了。
“大丈夫当奋翼雄飞,横绝万里,自立功名,岂可托庇于旁人羽翼之下。”
张宇初说罢,便拂袖而行,意颇决绝,实不忍见这二人的儿女情态,心中亦不无黯然销魂之感。
风清扬二人见张宇初一行疾行若风,快逾骏马,须臾人迹已杳,空余一路风尘。
二人凄然泣下,伤感了一阵子,也便宁定下来,回顾茫茫,忽然相视一笑,二人心中均有茫然不知所适之感。
慕容雪想起一事,哎哟道:“了不得了,我爷爷这阵子不知急成什么样了。”
风清扬也惊叫道:“是啊,我那些师兄不知要急成什么样了。”
二人都感负疚良深,只图自己快活,却忘了关心自己的亲人。
然则到哪里去寻这些人呢?慕容雪怕爷爷回到了江南,风清扬猜测师兄们也必然回转华山了。
于是乎一个要回江南、一个要回华山,争执不下,但若让二人分开,却是万万不能之事。
二人商量之下,取个拆衷法子,一同回兰州,先见到谁的亲人,便到那方去,二人便携手同步,此时二人内力互通,气力悠长
,虽不见急迅,奔行之速已少有人及。
两人既要赶路程,又怕轻功之速骇人耳目,是以弃大路而不行,尽择荒僻无人之处如飞而行。
其时正值炎夏,天热难耐,二人体内阴阳互通,已至寒暑不侵之境界,微风拂拂,疾飞若掠,颇有御风而行之感。
冷冷然、飘飘然俨若一对神仙美眷,二人心意相融,浓洽如蜜,又这般如神龙行云,只感说不出的快活,人生在世,畅情适意,莫此为甚,到此地步,夫复何求,只觉这荒凉地界胜似西方佛土远矣。
疾掠之间,经过一片茂林,忽闻一阵异香,二人倏然止步,却听林中深处传来一阵哼哼唧唧的声音,既似痛苦,又似畅快,哎唷之声不断,大声喘气与娇声呻吟之声更不绝传入耳中。
二人一听,已然心中雪亮,不由得大感尴尬,那零云断雨之声不绝传来,竟尔不知是哪对男女在林中野合,饶是二人亦是杀场老将,技艺之精湛举世更不作第二对想,听了这愈涨愈高的淫亵之声亦不禁面红耳赤,怦然心动。
二人急欲离开,忽听一男子声音道:“小翠,念在你我相好一场,饶我一命吧。”
语声惶恐之至,中气更显不足,且似有无限惊怖,便如死到临头一般。
风清扬心中一乐,暗道:“这男子忒煞不中用,怎地向女子告起饶来。”
那种欲仙欲死的滋味,二人可是熟稔至极。
但二人内力相若,每次均是旗鼓相当,并无一人有这般惨象。
慕容雪羞红满面,却向风清扬狡黠一笑,用食指刮脸笑他,其意自然是哪日也要将他打得丢盔弃甲,缴械投降,二人俱非童男童女,一旁听来倒也别有奇趣,一时竟舍不得离开,好在茂林深暗亦不虞里面人察觉。
又是一阵“嗬、嗬”的声音,那男子似被扼住了喉头,呻吟之声顿停,只听一女子声音道:“姓解的,算你有眼力,费尽心机勾搭我上手,本姑娘感你知遇之恩,也让你尝尝这人间奇乐。
“这可是旁人想都想不来的好事,你便一死也值了。”
说完一阵长笑,脆如响铃,虽相隔甚远,亦可想见其得意之状。
风清扬心中警兆蓦动,细细一想,恍然道:“不好,是丐帮帮主着了人家的道儿。”
说完一掠而入,艺高胆大,也不顾那“逢林莫入”的忌讳了,两个起落,已然跃至其处。
但见一女子蹲坐在一男子身上,犹起落不止,蓦见有人闯进,登时惊得魂飞天外,不由得立身而起,恰面对风清扬,赤光条条,妙相毕呈,纤毫无遗。
风清扬乍见此景,倒手足无措,倘若是一凶残暴徒,他自然不加思虑,一剑杀却,但眼前却是一赤身**的妙龄美女,且惊吓之下,怯生生弱质堪怜,大有初经雨露、娇不胜衣之态。
风清扬一跺脚道:“还不快走!”
那女子闻言之下,如得大赦,雅赛惊弓之鸟般一闪而没,连地上散乱的
衣裙、亵衣均弃而不顾。
慕容雪随后即至,只见一条白晃晃的影子,向地上一望,哎呀一声惊叫失声,双手掩面,一时竟无法转过身去,连叫“晦气”不已。
风清扬见地上男子果然是解风,只是形体枯干,两眼翻白,便如风干了多日的尸体似的,一搭脉象,惊诧不已,再看他皮连骨头,有如骷髅,便知他已被人用邪毒法子吸干精血,登时大感后悔,竟尔放跑了那害人的妖精。
当下便以那女子遗留的亵衣揩净解风下体之狼污,替他着好衣裳,扶他坐起,伸双掌贴在他命门和丹田上,为之补本还元,心下一阵凄凉。
解风身为天下第一大帮之帮主,威名赫赫,武林之中谁人不闻名起敬,不想竟尔落此下场,倘若不是自己恰巧路过此地,救了下来,岂不身死名裂,为世人所不齿,连带丐帮也要蒙受难忍之耻辱。
解风素来豪爽英迈,只是近年贪恋酒色,竟遭此祸,思之骇然。
慕容雪气道:“这等人救他做甚,无耻之尤,死有余辜。”话虽如此说,却双手按在风清扬“大椎”、“灵台”两处穴道上,透发内力过去,唯恐郎君太损功力。
两人内力相合,何等威力,须臾,解风苏醒过来,犹疑身在地狱,片刻后神智略复,羞愤欲死,抬掌向头上击去。
风清扬伸手握住,喝道:“解帮主,你这条命是我救回来的,你岂能说死便死。”
解风听闻此语,果然止掌不发,愣怔道:“解风听凭风公子处置,千刀万剐亦所甘愿。”
他以为风清扬因与丐帮之过节,要百般折磨于他,即使如此,也胜于丑相现于世间,死后犹蒙其辱,是以略无所惧,颇有感激之意。
风清扬既不为先前之过节,亦非沽名市恩,而是深知解风乃血性汉子,受此奇辱焉能有颜活于世间,自己可阻他一时,阻不了他一世,便笑道:
“解帮主果然豪勇不减当年,大丈夫一言九鼎。
“你若被人杀了我管不来,你若欲自裁便须先问问我,这条命可属风某的。”
解风才力亦迥非常人所及,否则焉能统摄十万之众,享盛誉于四海,一听话音便明其意,感激之意不可言宣,登时纳头便拜,叩头不止,涕泪横流。
风清扬忙扶住他,惶然道:“解帮主,焉可如此,岂不折杀晚辈了,男子汉提得起,放得下,解帮主胸襟如海,何必因此小挫而轻生,丐帮十万弟子还待解帮主统筹大局呢。”
解风无可为言,察觉自己性命无碍,功力亦未废去,倒是意外之喜,逾发惊诧于风清扬之神功了,大恩不可言谢,默默而起,犹羞愧难容。
三人走出林间,风清扬悄声问他何以有此一劫,解风对他自无隐讳,红着脸吞吞吐吐尽述无遗。
原来自庄梦蝶崛起丐帮后,武功才略俱为上上之选,又善逢迎解风之意,解风对之激赏不已,有心培养他为自己的衣钵传人,遂将帮中庶务交与他打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