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啰嗦什么!快把证件拿出来!”虽然说这个国家的政府标榜自己是人民的“兄弟”,但是在真正面对普通百姓的时候,这个“兄弟”是冷酷而无情的。
车厢里面依旧是一副闹哄哄的样子,从睡梦中惊醒的人们都为这次意外的临检而感到惊慌,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在这个国度里噩运随时都会降临到每一个人头上。
自从九月以来,罗意威的国家暴力机器仿佛像上了发条一般,猛然运作起来,各地都开始频繁地调动军队与其他武装力量,各个地区之间的戒备都严了很多,无数的军警不厌其烦地在各种场合进行着检查,这种情况已经持续有大约两个月了。
这种情形终于引起了民众的猜测与恐慌,在茶余饭后人们总是以此作为讨论的对象,而解释与说法也是众说纷纭。
尽管当局严厉地处置了几个散布谣言的人,但很快就发现人的好奇心有时候能够超越一切。更加匪夷所思的说法开始流传了,比如说有个版本声称政府是在搜捕一名能够变形成人类模样的外星生物;还有人说某位政府要员侵吞了国有资产准备逃往国外;还有人说是在搜捕外国间谍……,总之什么样的故事说法都有。
特别是其中有人将这次搜捕与前段时间发生在先立斯辅基山林中的大爆炸联系了起来,虽然不明白事情的真相,但是人们把官方的行动看做是搜索制造爆炸事情的元凶。
叶夫根尼仍旧在犹豫用何种方式来对政府表明自己的忠心,揭露那个年轻人的可疑身份的时候,一名士兵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你!快把证件拿出来!”军人的质问是非常生硬的。
反应过来的叶夫根尼忙不迭地答应着,在周身的口袋搜索着,最终掏出了一本皱巴巴的绿色小本子,然后递给了对方。
那名士兵核对了下照片上的照片,随后非常不耐烦地将证件仍还给他:“下一个,你!把公民证拿出来。”
叶夫根尼非常紧张地偷瞄了对方几眼,他很害怕这个罪犯在露出马脚以后铤而走险,采取一些非常暴力的行为来让自己脱困,那样的话很容易会波及无辜,而他自己则正好在这个范围之内。
但是最终他还是没有料中,对面的这个年轻人费力地递过去一份证件,士兵接了过去,非常奇怪地看了这个似乎是生病的青年一眼,可是什么都没有说。
显然身份证明没有什么问题,士兵交还了证件又离开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这节车厢的检查临近了尾声。
这个时候叶夫根尼坐不住了,他似乎看到了政府代表与厂长共同给他颁发优秀市民奖状与奖金的情形正在慢慢消散。终于他狠狠地下定了决心,站了起来,推开了挡在他面前的人,向邻近车门正要去下一节车厢的士兵们走去。
一路上面踢到了不少睡在过道中的人,这些人非常不满的低估着,用恶狠狠的眼神看着他。
“长官,”好不容易挤到了门边,叶夫根尼摆出一副异常恭敬的姿态。
一个士兵注意到了他,转过身喝道:“站住,你想干什么?”
“我有事情要向长官您汇报。”他压低声音,故作神秘。
列车员与士兵们对视了一眼,脸上的表情缓和下来。
“哦,是什么情况?”大家都压低了声音,在罗意威象叶夫根尼这样的告密者是很常见的,但是谁都不可以轻视这些人,因为说不定什么时候自己就会被人告发。
这个来自苏西保罗格兰姆的机电厂工人将他看到和判断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完了他的汇报,几名士兵都用怪异的眼神互相看了看。
一个蓄意将带血制服隐藏在外套下的人?这的确非常可疑。
一众人重新回到了那个年轻人的跟前,士兵弯腰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请站起来。”
年轻人似乎感到非常意外,他抬头看了看围在他身边的几个人:“有什么事情吗?长官。我记得我的证件你们已经检查过了。”
他转头看见了后面的叶夫根尼,似乎明白了什么,眼睛中突然露出了一丝怨毒,吓得对方急忙闪身躲在众人身后。
站起来的青年出乎意料般的高大,但是却佝偻着背,似乎像个老年人,还不住的咳嗽着。
“请解开您的外套,并且再次出示您的证件。”士兵说道,而他后面的一名士兵则将手中的冲锋枪握得紧了一些。
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
不过想象当中的反抗并没有出现,年轻人非常顺从地再次取出了证件,并且解开了外套的纽扣。里面露出了一套非常奇怪的制服,上面血迹斑斑的,看起来非常狰狞。
“这血迹是哪里来的?”列车员质问道。
“是我自己的,我的身体很不好,在大学研究院工作的时候,吸入了有毒气体受了工伤,咳咳……”仿佛为了印证这一事实,他一说完就剧烈地咳嗽起来。
士兵们皱起了眉头,看他的样子似乎不像是作伪。
列车员翻开了他的公民证,仔细地看了一遍:“阿列克谢.尤金.维萨里昂努什卡,仙泥大学化学系助理研究员。”
“咳咳……那就是我。”年轻人的脸色看上去愈加白了。
“那好吧,我现在去就你的身份进行下核实,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我们会将证件及时还给您的。”面对这种情况,几个人商量下来也只能如此处理了。
两名士兵随同列车员带着年轻人的证件离开了,只留下一名士兵看守着他。
叶夫根尼不安地坐了下来,他不敢抬头看那个年轻人,但他能够感觉到对方的视线正在他的脸上来回的扫视,这让他感到有微微的潮热与难为情。看来这次他丢人是丢到家了,对方很可能只是个因为工伤而回老家休养的普通人而已。
作为一个告密者,他还是太过稚嫩了。
“你真的是一名科学家吗?”那个士兵开始与年轻人攀谈起来。
“是的,我当了三年的讲师与一年的研究员。”
“呵呵,我还以为科学家都是些白发苍苍的老头呢。”
“没有的事情,年纪大了,脑子就会不好使的。”年轻人非常谦恭的回答:“我能从行李箱中取件衣服吗?夜里有点冷了。”
“请便吧。”士兵满不在乎地挥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