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木屋内。
柳云渔缓缓睁开双眼,结束了入定状态。
笼罩于周身的浅蓝色荧光,随之徐徐黯淡,终归于无。
“哎……”
她暗暗叹息,眉目间被厚厚的一层阴翳遮覆。
本来以为,经历了昨天的一番血战,能够有所感悟,顺势突破炼气前期的桎梏,突破到炼气中期……然而结果但并不理想。
那一层桎梏,明明就像窗户纸一般,似乎一戳就破,然而费尽心思、上下求索,都无法成功。
说到底,还是自己太笨了吧?
像自己这般愚钝的人,全极圣宗上下,也找不到第二个了吧?
庸庸碌碌三十年,一无所成,所有人都在逆流而上,只有自己随波逐流……这样的感觉,真不好受。
柳云渔默然良久,最终还是咽下了不甘,留苦涩满腔,接受了如此结果。
她也曾百折不挠,再接再厉……然而结果无一例外地令人失望。明明付出了那么多努力,那么多汗水,可为什么……
所以她已经习惯了失败,习惯了挫折。自己这辈子就是一个大写的失败,已经无药可救了。
或许,当年就不应该踏上修行这条路吧。
曾经梦想,仗剑走天涯,自由自在地翱翔蓝天……如今,眼中的一切都黯淡,只余黑白二色,没有色彩。
嗡……嗡……
忽然间地动山摇,把思绪打断,摇的柳云渔差点扑倒在地上。
简陋的木屋“吱呀吱呀”在响,落下沙沙的木屑,似乎下一刻就要倒塌。
“发生了什么?!”
“地震了?!”
“师弟?”
柳云渔看向李元,只见对方紧闭双眸,盘膝打坐,似乎还处在入定状态,并没有被外界的动静所惊动。
柳云渔只好独自离开木屋,看看外界发生了什么。
举目所望,依然是那一片茂密的树林,叶子青翠,没见有什么动静啊。
轰隆隆——
轰隆隆——
柳云渔细眉一蹙,她听到了闷雷般的声音,奇怪的是,闷雷声是从树林里传出来的。
“我去!”
“什么情况!”
“这特么,太恐怖了!”
“这么大规模的,凭我们绝对是挡不住的啊!”
百丈外,附近两个小组的声音,传进了柳云渔耳廓。
柳云渔讶异,借助外梁上的几个凹槽,步伐轻盈,跳上了木屋屋顶。
这一眼看过去,她看到了平生最震撼的画面。
无数的动物在朝这边狂奔!
漫山遍野都是动物的躯体和头颅!密密麻麻,组成了一片海洋,好似一袭滔天海啸侵袭岸边,滚滚而来,一眼望不到边界!
“天呐……”
柳云渔不自禁地捂住双唇,目光呆滞,脑子里一片空白。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逃!”
一道呵斥突兀地响彻脑海。那来自附近小组的战友,他们看见柳云渔呆愣在屋顶上一动不动,好心提醒。
对,对,快逃!
柳云渔一激灵,赶忙跳下屋顶,跑进屋内。
“师弟,师弟……”
她在李元面前呼喊数声,然而李元像是死了一般,没有任何回应,竟然还在入定状态。
这家伙,这都不醒来,太能沉住气了吧!
柳云渔又急又气又恼。
感受着地震幅度越来越大,柳云渔一阵头晕目眩,双腿踉跄,一不小心跌在地上。
“不行,动物们越来越近了,必须赶紧逃。”
柳云渔把手按在李元肩膀上,使劲摇晃,摇的李元脑袋左右前后来回垂倒。
“师弟,快醒醒!快醒醒啊!”
“喂!”
然而他那对眼皮,像是筑死在眼珠上,死活都不肯睁开。
“师弟!”
柳云渔快要急哭了。
但,她始终没有独自逃跑的念头,连一丝一毫都没有。
且不论这位师弟对她的照顾,善良的她,绝不会见死不救。
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带着对方一起离开!
柳云渔干脆掰开李元的手臂,搁在自己脖子上,扶着他而走。
然而二人刚迈出两步,地面像是陡然立起了一般,柳云渔一下子失去重心,摔倒了。李元失去支持,也随之倒下。
“咵!”
木屋是临时搭建的,结构并不牢固,地震幅度太大,它终于是承受不住,倒塌了!几块木板,直直朝二人落下!
这一瞬间,动物海潮也来到了,沉重且密集的脚步踏破了木屋门前的野菜,踏碎了房梁,踏碎了最后的一点安全。
柳云渔大惊,却来不及再次站起来了,只来得及激活一张符箓,金色的屏障如水波般荡漾开来,瞬间笼罩了二人。
砰咔!
木屋落下的几块木板,砸在金色屏障上,砸的四分五裂。
嗡!
也是在这一刻,一直静静矗立在木屋中央的白玉石头,骤然间焕发光亮。
一股特殊的气息倏然弥漫开来。
旋即,一条白光直冲天穹,刺破了雾霭霭的清晨。
柳云渔紧闭眼,捂着耳朵,本来已经做好被动物踏死的心理准备了。
甚至还有那么一二颗解脱的情绪。
然而久等多时,怎么感觉自己还活着呢?
她抬眸一看,只见面前立起一重透明的屏障,竟然拦住了那无边无际的动物!
“护山大阵!”
在最初的惊愕后,柳云渔终于辨认出声。
护山大阵每个阵眼之间彼此共鸣,左右延伸,直插云霞,一个半球状的屏障笼盖了整座极圣宗。
所有动物,都被拦截在护山大阵之外。
它们撞在淡青色半透明的屏障上,在反冲力和后方的挤压力下,顿时四分五裂,连骨头都被撞碎了。
动物们已经彻底疯癫抓狂,不知死活,一味地奔跑。
前者撞在屏障上,而后者又在不停挤压前者,无数尸块,沿着屏障的边缘垒得极高,像是一座山一般,高达数十丈,而且还在垒高,遮天蔽日的。
劫后余生,柳云渔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终于是松了口气。
然而紧接着,她感受到些许不自然的触觉,一股血气嗖一下涌上了脸颊,烧得双颊通红。
刚刚她扶着李元准备逃跑,然而不小心摔倒了,摔在了一起。
他在下面,而柳云渔躺在对方的怀抱中,上身被一条胳膊紧紧压住,任凭她如何挣扎,都没办法挣脱。
最关键的是,那条胳膊的手掌,挤压在了那个位置……通过厚厚的乳脂,她的心脏甚至能感受到对方掌心透过来的温度。
“师……师弟……”
柳云渔轻哼着,又羞又恼。
她眼眸晶亮,泛起琥珀美酒般的粼光,更衬双颊上的一抹难得的粉酡。
不由得怀疑,李元是刻意不醒的,但又没有证据。
柳云渔只好这么默默承受着,不知不觉间,额头烫得蒸出浅浅的气雾,发烧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