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都在疼,好疼。
王子文稍有意识从漆黑空洞的虚无中盘旋而起时,便只有这样的感受。
在那之前,他仿佛在一条没有尽头,没有边际,分不清上左下右,失去了空间和时间的世界里,然后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甚至连感官和疲劳都失去了,感觉都到了走到让人发疯的地步。
……王子文只记得自己的名字,是一名RRC的外勤战士,成绩优异,平日里伪装成杭城的留学生,好吧,他本就是留学生也确实在每日学习完成课时作业,成长为一名合格的RRC外勤人员,基本没遇到过正式的战斗,只是偶尔会进行行动配合的辅佐工作,而就在他觉得会以这样的边缘职业生涯直到研究所结课毕业,拿到不少人会艳羡的杭城知名大学的硕士学位,任务就那么突如其来的来了。
专车接送,穿上作战服,发枪,几分钟的任务熟悉和注意事项……根本没有什么任务介绍,只是简短的几句话而已。
一切听从指挥,抓捕目标。
就这样他来到了已经全国大事件,引发世界关注的杭城,在一群陌生的队员和仅有的熟悉前辈下,闯入了一栋昏暗的公寓。
后面发生了什么?
王子文的意识在没有边际没有时间的世界中空荡孤独,茫然无比地走着,不断回忆着生平和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段记忆来刺激自己,不让自己就那么放弃沉沦到黑暗中与这片虚无融为一体。
王子文感觉灵魂深处闪过了枪口的火光,飞扬的触手,摄人心魄的眼珠……轰的,队友扔出的手雷爆炸了,发出巨大的热情和光芒。
麻木行走着的王子文看到了前面的光亮。
有光。
黑暗中的光,宛如三天三夜困在沙漠中的人看到甘泉,不需要任何理由和动机,王子文奋尽全力地朝那束光跑去。
就像他冲向被火光照耀的队友。
是的,队友引爆了手雷,只剩下上半截身子。
对方和某样漆黑的缠绕触手的事物拥抱在一起,绝然地朝他大吼。
“轰!”
麻木而惯性持续着的,记忆里的手雷的光与眼前虚无世界的光重合了,甚至于在他扑出去的那一刻,连声音也同步到了一样……
“轰!”
王子文猛地睁开了眼睛,大口喘息。
“哈!呼呼……呼呼……”
感官回来了。
王子文从故意的昏迷中醒了过来。
“轰!”“轰!”
然而,那种手雷爆炸的轰鸣却没有停止,而在耳边幻觉似的一重重激荡。
王子文涣散的眼睛懵懂地看向周围。
“死了没?!没死就起来,战斗!”
“医护兵!医护兵!他妈过来!”
“这家伙没死!”
“长官,我是医生,不是医护兵,是从隔壁县中心医院委派过来的志愿者,这点我还是想跟您确认下,是在是不好……”
“他妈废什么话,能不能救?”
“哒哒哒哒!”
“河队长,怪物围过来了,还不撤退吗?”
“能救!不,他没什么事!”
“撤退你吗,给我打……”
乱七八糟的声音和画面像是一锅乱炖的汤,直把王子文的脑海和身心搅得七荤八素,泛起无数的恶心,配合着身体的疼痛,他“哇”的一声,还真的侧头吐了出来。
那名隔壁县的志愿者医生刚伸过来的手立马缩了回去。
“靠,这小子是新兵!上了战场居然会吐!”
王子文看到,一名一米七左右,并不高却身形敦实,红脸粗糙的男人看起来十分可靠,一边打了一梭子枪,一边朝他戏谑道。
“河队长,我们也都没上过战场啊!”
有陌生人的声音在旁边搭腔,场面像是杭城的年轻人们在随意的某个电器商店门口,靠近着地铁展台,七零八碎的讲话。
王子文吐完后,感觉舒服多了,意识也变得清明。
“哈哈哈哈!老子也是第一次!”
红脸男人笑着把手里的自动步枪的子弹打完,然后也不换弹匣,竟然直接扛起身旁一个机枪手的备用轻机枪,怒吼着冲了出去。
“长官,这位军人小哥的意识恢复了,瞳孔聚焦了……我靠!”
戴着眼镜斯斯文文,一身白大褂,最外面却套了件防弹背心十分喜感的志愿者医生摸索着王子文的脸,刚醒过来的王子文自然随男人的手折腾而没力气反抗,而医生刚回头说完,看到队伍的中心人物就这么英勇地冲到了最远处,吓得直接就是爆了粗口。
“这到底是……”王子文尝试着想起身,他几乎仰躺的姿势使天地依旧陷入某种不稳定的眩晕感中,而一动弹,砂砾的粗糙摩擦感便在他的掌心和身体上刺痛着,他咬牙坚持着撑起来,总算瞧见了自身的处境。
他在一片废墟中,周围全是倒塌的砖石和残次不齐的楼墙,仿佛是一栋烂尾楼然后遭到了冲击破坏,只剩下露天的一半了。
身边站着十几个穿着军队陆军军服的人,全是男人,年纪面孔各不相同,来不及去细究那些臂章上的衔级,他吃痛地闷哼出声,然后看到了全身疼痛的来源。
自己身上的那一套作战服坑坑洼洼,像是被野狗财狼全部啃噬过了一遍,而透过破损的密密麻麻的洞口,能看到浸出血水的皮肤。
几乎没有完好的地方!难怪这么痛!
他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对了!他的队伍呢?
前辈呢?
王子文着急四顾,却哪里还看得到那些熟悉的面孔,连夜紧急召集的秘密小队,像是一场短暂的梦,一群人突然的聚拢在一起,又突然的全部消失了。
只有自己身处于灾难的杭城这个事实。
周围的地形和面貌,在夜色里并不好辨认,只能通过激烈的枪口火焰和战术手电筒的照射,可就这么点扫视功夫,王子文就可以确认他已经不在那栋诡异的公寓了。
“你这些都只是皮外伤,没有什么大碍的,不用紧张。”
那名很有博士教授风采的志愿者医生对他说道,露出一丝勉强的笑意,在战斗一线的环境里对方显然不是那么适应,只不过面对患者的职业习惯让对方还下意识地安慰起了他。
“我怎么伤的?我在哪?我的队友呢?”
王子文发出了灵魂三问,但更多像是废话。
“不知道啊,我们看到你的时候你就在这里了,同时身上带伤,昏迷不醒。”年过四十的医生拿出了一些绷带和酒精,开始帮他进行简单的处理,眼睛忍不住一直在瞟另一侧的战斗情况,感觉对方也俨然代入了王子文是新兵的角色,安慰道。
“这里是杭城的岩路街道,已经深入城市有一定距离了,最前线了吧。”医生继续说着,语气有点敷衍,“发现你时只看到你一个人,周围并没有其他人,也许是和你的同伴走散了吧。”
“是吗……”
王子文视线偏移,已经开始不会在心中升起多大波澜的炮火和枪鸣持续地炸响,这两个班规模的军队陆军结成阵地,死守着这一片有着一定高度和地利的残破楼房废墟,百米外的坡道上,交错的黑影鬼魅地朝这里汹涌而来,令人生厌的兽吼在黑夜中时刻挑战着人们的心理防线。
局面并不难懂,他也通过医生的话语和刚才周围人的讲话及环境判断出来。
杭城的解救行动中会有大量的军队正式部队进入城市,而王子文他们完全是属于特殊的一环,是比那些各国支援队伍还要特殊的部分,可以说是无人知晓。
王子文明白不能依靠这些人找到队友们的情况,在单兵的理论考试中,当陷入落单和与指挥失去联络的处境,就是要发挥主观能动性的时候了。
王子文深吸口气,感谢了医生的简单处理,对方说的没错,他身上的疼痛感已经大幅减弱,或者该说是习惯吗?
不管如何,相比在那个没有边际没有时间的虚无世界中如鬼魂般飘荡,此时的五官重临,真实活着的感觉简直来之不易,完全不算什么困难了。
那名叫作“河队长”的红脸男人便是这两个班队伍的现场最高长官了,王子文不断握拳,尝试由轻到重地动弹手脚,恢复行动能力,同时也在不断将战斗环境加入到脑海中。
“该死,我的装备都不见了……”
王子文摸向后背和腰部的时候,都摸了个空,他就暗叫不好,而他不知道为什么从那栋他也不知道方位保密的公寓出现在这里,随身物品丢失倒也不显得奇怪。
步枪,手枪,匕首,无线电,弹匣,应急口粮……身上的所有装备居然都丢了个干净,王子文检查起来就感到惊奇起来,几乎是全身上下就只有一套破烂的衣服了。
仿佛是被故意这么做的一般。
“不对劲,当时到底是……我和前辈他们等在门外警戒,队长和副队长在里头……”
王子文努力想去回忆,捂住了脑袋。
“然后……怪物出现了……”
王子文刚刚清醒一些的大脑再次陷入混乱,一些残缺的画面拼凑和闪烁,始终无法变成完整的,“怪物很强,死了很多人……前辈……前辈为了掩护我引爆了手雷,前辈已经死了吗?”
王子文睁着眼睛,低喃道,“王腾队长……逃了出来,拉起了我……”
大脑越来越痛,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出来炸裂,甚至若是旁边的那位医生男人回过头,便能看到刚救下的年轻小战士脑门浮现的恐怖青筋。
“我想起来了!”
王子文眼神忽然失去了神采,空洞一片,而嘴巴却仍在动,并且低声飞速的蠕动,仿佛某种古老晦涩的咒语发音。
“秘密要员的接应失败了……”
“我们的任务不是‘抓捕’,而是去找一名藏着重要信息集合的RRC内部高层。”
“那些信息重要到,甚至若是情况不对将直接射杀对方的程度,考虑到异化的情况,所以使用了最严厉程度的预案……”
“然而,一切还是晚了,非自然现象应对局的内部绝密信息已经被诡怪派的智慧生物知晓……”
“什么,智慧生物?诡怪中有智慧?”王子文的眼睛有一刻恢复清明,那双属于他的青年惶恐情感跳动着,然后很快被强行压制下去。
“一定要传达出去,这是王腾对着的命令……”
“必须亲口,必须到了外面亲口告诉上级,不要透露任何你知道的迹象,不然诡怪就会知道,灾难的主谋就会察觉……”
“模因。”
王子文猛地身体打颤,翻起白眼,从坐姿重重往后摔了下去,然后又弹簧般猛地弹起来。
王子文宛如跑了五公里负重一般全身大汗,眼神惊慌。
一摸后脑勺,已经磕到出血了。
可这点事在这个时候王子文已经完全关心不上了。
他心有余悸地回味着刚才的状态,那种无我,像是被人操控,陷入某种程度复读的状态,“这就是王腾队长最后留给我的手段吗……”
“模因……”
模因,是一种在模因理论中文化传递的基本单位,被定义为文化的基本单位。
也就是人类传播信息的任何形式,通过非遗传的方式,特别是模仿而得到传递,都是模因。
“在诸如语言、观念、信仰、行为方式等在文明中的传播更替过程中的地位,与基因在生物繁衍更替及进化的过程中相类似。”王子文失神地念叨,“居然是这个级别的诡怪。”
在RRC外勤人员的精英进阶课程中的理论课有涉及到,当初王子文听得不怎么认真,但对这个概念印象非常深刻,因为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世界上居然会存在如此的怪物。那门课的考试非常松散,因为对于他们这个级别的RRC成员来说,组织是根本没有考虑过他们会真的遇到或介入这种级别的事件。
“啪!”
王子文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让自己从越控制越忍不住去想,大脑越来越爆炸真的要炸开的危险境地中解脱出来。
一旁的医生吓了一跳,他本来就对不远处的战斗胆战心惊,现在还有注意身边的家伙,“你,你没事吧?军人小哥?”
“我没事。”
王子文喘着粗气,嘴角流下控制不住的哈喇子,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子?志愿医生大叔却还以为对方是在担忧孤身一人,同伴全无的境地。
“你放心,肯定只是暂时的走散,现在除了东南方向的猛虎部队,其他位置都还没有传来不好的消息呢。”
王子文笑了笑,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除了他,那支临时的秘密任务外勤组,都死绝了。
“医疗兵!医疗兵!”
那红脸男人河的标志性吼叫响起来,“别继续给别人重复你那套安慰自己的说辞了,什么没有坏消息,要不是一个人没逃出来会取消番号吗?!”
医生大叔极为不情愿,但不得不缓慢匍匐地挪动过去,“太吓人了,二十一世纪居然真的会发生这样的事!”
“对啊,怪物横行!”河队长打完了弹链,一把扔掉枪管滚烫冒烟的轻机枪,抄起步枪蹲下装填弹药。
“还能救吗?”河队长说道。
医生大叔摇了摇头,“已经没有心跳了。”
躺在他们面前的,正是一开始和河队长搭话的年轻人,此时对方睁大眼睛望着漆黑的天空,躺在冰冷的废墟上没有了一丝动静。
河队长还能记起对方询问他能不能撤退,并表示自己也是新兵。
这家伙,是想早点回家的。
面容粗糙,在军队陆军属于为数不多真正受到过多年职业训练捶打的下尉士官长河星,耷拉下眉毛。
“一群混账官员,几十年来根本没有经历过战争的国家,突然让我们打一场强度这么激烈的仗,还是夜战!”
河队长大大咧咧地骂了起来,那样子,很显然是在针对以首相为首的高级政府官员。
“只为了自己的政治资本和名声!这是可以着急的事情吗,这么短的时间内连后勤都没有跟上!”
河星一骂起来就不过瘾了,指天骂地,恨不得当场给首相老头那来一梭子,而还在旁边紧张望着战况的医生大叔拉住男人的臂膀,“别骂了啊长官,怪物要来了!”
“我知道!”
在其余十几名士兵窝在掩体后面就是不出来的,只敢浪费子弹般的扫射中,河星也是无可奈何,“怪物只是几个会喷射毒液的变异虫人,只要不命中皮肤,毒液打到衣物上是没有事的!也打不穿我们身上的防弹衣!”
“对方的隐性特性很难缠,但是速度不快,我们需要强攻过去,谁跟我一起?”
周围一时没人应声,十几名普通军队陆军公务员操着标准的训练科目躲避姿势,进行无效射击,下尉大哥,你说的道理我们都懂啊,大家都是考试进来的,打了这么久,谁看不出来对面几只怪物的特点啊。
问题是,谁敢上啊?
打到衣服没事是没事,但是万一擦到皮肤了呢,头盔下的脸,战术手套和作训服袖口的手腕处……再小的面积也是露出啊,没看到您身边那位同事,不就是被擦到嘎了吗?
目前这处前线阵地上的士兵情况,或者说整个这次夜晚进攻杭城的军队情况都已经被刚才河星的话概括出来了。
绝大部分人都没有惨烈战斗的意识和决心,包括上层,由上到下都是久疏战阵,除了一小部分保持刻苦训练和特殊任务的精英战士,其他士兵们都可以说是普通公务员好不好,待遇再好这么突然的也不能玩命啊!
这就导致了一开始的装甲机械化部队从城外开进来,推入到一定程度的战线,前期表现还是比较顺利的。
而当范围变广,战线拉长,导弹炮火以及坦克装甲的数量不够平铺推进的时候,小股部队分散作战执行或解救或坚守任务的时候就开始遇到了重重困难。
“河队长,呼叫轰炸支援吧!”
有人喊道。
“我特么都喊了十几遍了!”河队长在没有得到下属回应就按捺不住暴脾气,听闻后猛地把胸口的某个对讲机似的玩意扔过去,“你们都没看到是不是!不信自己喊!”
“呼叫指挥部,呼叫指挥部,这里是五一小队!”
那名士兵居然还真的打开喊起来。
“收到,这里是指挥部!”
“呼叫轰炸支援,呼叫轰炸支援,位置……”
“位置137,29,已经收到。”谁知那边的接线员居然比士兵还要快的念出来方位,其实很正常,只是一个城市的距离,在本土内的通信和定位自然非常精准,哪怕此时请求“轰炸”的消息都开始排队到不知哪里了。
“已经发送给空军,请耐心等待……”
“怎么像在接客服啊!”医生大叔吐槽道,“不会后半句还隐瞒了‘您这边还需排队XX位吧’!”
对讲机保持静默。
那名士兵默默关掉了语音,和自己的红脸队长面面相觑,红脸队长的脸要更红了,眼看红温变高温。
“等空军的轰炸暂时不要想了,估计还要十来分钟。而且这里快要到市中心,轰炸许可能不能下来还是个未知数。”河队长沉着脸在掩体废墟中说道,“我们接到的命令是往前推进一公里,而现在滞留在一半的距离上已经半个小时了。”
“我们的任务时间不多了。”
“战时摄影和录音都是一直开着的,要是不想上军事法庭,就别优柔寡断了!”
男人的语气严厉,让周围的士兵们都神色动了动。
然而,还是没有人选择出来。
连志愿者医生大叔的表情都尴尬起来,他是有点看不下去的,但好像没资格说什么,因为要是有人不负责任地抛来一句“你行你上啊,不行别BB”,他肯定是不敢上的……
而周围的普通士兵平时都是打卡上下班,也就是时间紧急,驻扎距离近所以冲上了前线,他们在来时的路上早就有各种内部沟通消息过了一遍。
说不准,过了今晚,明天就有精英部队把他们顶替了,毕竟上面不是真的傻,知道现在靠普通士兵只会让情况变得冗长糟糕。
甚至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全部现场画面被复盘审查,那也是个高的先被撸了。
河星深呼吸一口气,如果他指名道姓地让士兵们出动,不管如何惜命和不情愿,他这个长官还是可以使唤得动的。
但他不到最后一步,不想做到这种人心背离的程度。
“我来!”
就在气氛安静了几秒,只有枪声零星地照样子打个几下,眼瞅着即将进入僵持极为不妙的,一道年轻有力的声音响起来,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谁?”
河先是惊喜,转头看到来人,一下子脸色塌回去,“你啊?”
说话的人,正是王子文。
此时他身上服装破破烂烂,手上一个装备没有,加上起初醒来的丑相,实在很难有说服力。
“你个小子,见了点血就吐,还想逞强?连武器都没了……”
“这里不是有吗?”
王子文一个健步,已经恢复了大半身体状况的他冲到了河身边,捡起了死去年轻人手里的步枪,起身目光直视河。
“你……”
河愣了愣,看看地上死掉的后辈,看看眼前崭新的面孔,点起头来,“可以!报上你的名字和所属!”
“王子文,警察署特种作战。”王子文报出了RRC通常给他们这类成员准备的身份预案的其中一个。
“你丫的还是特种部队,姓王?”
“那好,现在由你接替牺牲的装备枪械!”
“是!”
在十几双情感各异的眼睛的注视下,王子文迅速换装上了陆战的装备,幸好那名牺牲的年轻人体型和他相距不大,一两分钟的时间他就整装完毕,捡起地上的军用水壶大喝了一口,擦了擦脸,气势焕然一新。
“强攻掩护,交替前进,很简单的战术,懂的吧?”河队长看着王子文的样子顺眼了很多,端起枪,粗声询问道。
“知道,我从左边过去?”王子文完全不像是新手的架势,经历了一次极为深刻和特殊的生死经历,他好像对战场上的事物都变得沉稳和习惯下来,王子文无法知晓这是自身的天赋,还是接触公寓诡怪后这种特殊的敌人。
总之,王子文依旧感觉得到心脏紧张地跳动起来,但是他想到了王腾队长,舍身断后的前辈,不敢多想,但那一闪而逝的画面神奇地让他的手和脚平稳起来,力量充沛。
理论课的知识,训练场的经验,在一种奇妙的心流状态中与现实融会贯通。
河队长不明白刚才还在呕吐的士兵怎么一下子就面色坚毅,眼神紧张且稳当,像是进入了那种新兵蜕变成老兵那一刻的状态,但此时哪里会多管这些,见士兵干脆,直接道:“倒计时十秒!其余人火力掩护!”
“收到!”
“明白!”
咔擦咔擦的枪栓拉动,砂砾被作战靴用力踩成粉末,这里是杭城的岩手路,位于四月二十五日政府解救城市异化灾难攻势的前线,在废墟的大楼往下,坡道有怪物,后面是鳞次栉比的建筑。
路灯,射灯,战术手电筒,天上直升机的探照灯,各种各样的光束交叉在凌晨的夜晚。
视线两边的建筑远方,有同样在推进的部队枪炮火光,斜前面,有深入穿插的坦克装甲车的身影,也有战斗机的音爆。
坡道和怪物的后方,有住宅区暖色的灯光,模糊的窗户剪影仿佛一直有幸存者在招手。
整个北面杭城方向的城外,往杭城城内的攻势其实热火朝天,声势浩大。
“行动!”
一声令下,这一处的前线边缘阵地,小规模的战斗再次爆发。
相比较其他处的战火轰然,这里的规模和烈度,在失去坦克和装甲车的开路后,其实一点都不算高。
可同样使人肾上激素疯狂分泌,涌起全部的身心和意志。
当王子文跳出废墟,便是如此的感受。
当从昏迷中苏醒,重新投入到这片天空,这座城市的怪物中去,他立刻看到了前方那些鬼魅丑陋的虫人怪物,张开了嘴巴变异成的口器,并且立刻有紧随飞出空中的毒液。
根据两个班陆战的试探,这些绿色毒液构造和形成未知,但只要沾到,就会立刻死亡。
这也是减员一人后,十几人队伍不敢过多动作的原因。
推进侦查一公里,是队伍的任务,为了后续的更多部队的推进和路线掌握。
背后的大方略和具体进攻计划,王子文不知晓,也是很感兴趣。
他隶属于RRC,从一开始就和摆在明面上大规模的解救城市的军队不同,整个分部的RRC力量都集中过来,并且对抗在了各处隐秘超凡力量之处。
而此刻的话,年轻的战士只想试着杀掉这些诡怪。
“砰砰砰砰砰砰……”
“哒哒哒哒哒哒……”
相比机密任务中公寓里的莫名未知,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诡怪,触手,大脑疼痛,无根底的疯狂,现在稍微回忆,都觉得那时的敌人是不是只存在于腻想。
这些都算小场面了。
王子文忽然明白了自己的勇气从何而来。
他记住了“模因”这个词,却没有再去深想下一层,他知道要等到了外面,才能去想,去做。
现在,要做的是扳机扣下去,枪械的有力振动反馈在肩膀,他冲的很稳很快。
弹药的硝烟掠过鼻尖,一闪就被奔跑的风带走,一旁那位河队长的动作和速度比他要勇猛和快速。
夜战,继续开始了。
刺鼻的硝烟在空中飘散,战斗结束已经快近十分钟了,那股垃圾塑料烧焦的味道和火药硫磺混合在一起,依旧没有被风吹干净。
火星哔哔啵啵地偶尔在地面上闪烁,那是炸药和子弹破坏过的地方,偶尔能瞥见到奇怪的黑色血肉,破碎的布料,被人为踩出来的地面痕迹等等。
宽可容纳两辆车并行,长百余米的坡道上的各种战斗痕迹触目惊心,但终究危险的战斗是告一段落了,空气的那股在黑夜下可琢磨的硝烟让或瘫坐在地或缓缓打扫战场的士兵们有着短暂的安宁之感。
王子文则是捂着左臂,那里有一道豁口划开了作训服,让他本身就带着各种奇怪皮外伤的皮肤再次裂开来,汩汩的血水正渗出来。
他身上还是那份接替了某位牺牲年轻军队战士的装备打扮,待到拖着半截人躯和虫躯混合的恶心黏状物体到达焚烧点,他终于送了口气,跑出几步瘫倒在水泥地上。
“别逞强了,你这伤口再不处理小心发炎破伤风感染。”圆片眼镜的医生大叔来到了王子文的身边,手里打开医疗箱,按住了下意识挣扎的王子文的身体,开始重新消毒和包扎起来。
“谢谢。”王子文疲惫的神经传来一阵的刺痛,那是身上几处伤口传来的,和能够喷吐知名毒液的虫怪战斗中,能够活到现在,就说明身上就没有被命中关键的攻击,但是除此之外,近身之后并不是没有肉搏战斗。
在不久前河星发起强攻战术后,他和对方的确是来到了五六只虫怪的身前,但很快发现了棘手之处,子弹对虫怪的伤害居然并不致命,哪怕他们虫怪人身的躯体打成筛子,怪物依旧没有死亡,最后还是王子文发现了猫腻。
原来虫怪发射绿色毒液的时候,身体会进行膨胀和收缩,仿佛变成了风箱吞吐,由此他就猜测可能异化前的人类躯体对于对方来说只不过是工具罢了,真正的核心枢纽已经存在与毒液的来源之处。
事实也证明了王子文的猜测,两人和其余掩护队员不要钱的子弹扫射下,很快就发现虫怪的口器部分与其余部位的血肉之躯完全不同,居然钢铁般坚硬完全打不穿,而哪怕非常近距离的脑袋打穿了,虫怪也依旧没事。
这种反差的现象引发所有人的注意,灯下黑的理论在每个地方都是通用的,那既然虫怪其他地位如此脆弱,只有口器极为坚韧水火不侵,那么便说明对方的核心关键弱点就在口器内。
所以只有在对方发射毒液,口器大张的空档,陆战士兵们的射击才有效果。
但这样引发的战术改变也就让战斗上升了一个难度和凶险等级,王子文左臂的豁口便是为了躲避虫怪的攻击而强行翻腾剐蹭到了满地的碎石钢筋而受伤的。
甚至还有肉搏战,待到杀红了眼,河星直接抄起了步枪上了刺刀,简直就是二战古老的冲锋复刻,当然后面王子文便发现了这样战斗方式的好处。
在面对面的近距离战斗中,虫怪并没有显示出多大的优势,对方的隐身性能只要在进入短兵交接那就必然无所遁形,而虫怪除了能够喷射知名毒液外,力量速度完全处在普通人的水准,没有离开异化前的身体桎梏。
并且肉搏战发生之后,虫怪就容易急了,一着急发射的毒液其实更好躲避,然后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发动攻击几乎是一刀一个准。
所以看似是风险上升的不要命鲁莽之举,到到头来却是降低了难度。
“刚才的战斗你非常英勇,很厉害。”大叔医生手里动作飞快,嘴上由衷地说道。
他最为靠在最后观战的非战斗人员,自然是比在场所有人都能目睹这场小规模强攻的全貌,到后面其他陆战士兵也无法进行射击了,毕竟怕误伤,然后所有人一拥而上,但是群殴的戏份中,仍旧是王子文冲的最前,明显区别于其他人。
“还好吧。”王子文勉力笑了笑,他呼吸有点困难,胸口处在刚才的战斗中有被虫怪撞到,还没有彻底缓过来,“全靠河队长。”
“行了,客套话就不用说了。”
粗犷的声音在几米外响起,河星作战服都是黑色的虫血,甚至脸上都沾着擦不干净,他的红脸虽然没有朝向这边,但也能够听闻到动静,男人一边倒上汽油,嘴里叼着一根烟,一边说着话,根本不怕万一抖个嘴巴,或者风大一点吹掉烟蒂,直接就会引火烧身的危险情况。
“王是吧,名字我忘了,反正你不错,一开始是我说错话了。”
河队长倒完汽油,深深地吸了口烟,然后把烟直接扔到虫怪堆积的尸体上,他认真转头望过来。
大火轰地燃烧起来,几百摄氏度的温度净化着世间的污秽,那些永远沉睡的躯体没有再发出任何的喊叫兽吼,只是在火焰中被缓缓吞噬化为灰烬。
空气中的塑料恶臭味更浓厚了,深夜的风应该是再也吹不散这股来自的诡怪的味道了。
河星干脆地对之前嘲讽王子文的行为进行了道歉,“你的战绩和表现我会上报上去的,放心,哪怕不属于一个编制,警察署的是吧,我报告一定亲眼看到呈到你的上级领导那。”
话语粗糙但蕴含着真诚,不管王子文的表现是否够格不说,光是他能够在危难和陆战小队陷入尴尬指挥两难境地的时候站出来,对于河来说就是非常大的人情和帮助了,要知道这只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什么?你说消灭怪物,解救杭城是如今在场每个城外冲进来的作战人员的义务和使命,哪怕隶属不同的部门和位阶?
那就别开玩笑了,没看到河队长的下属带的兵是什么心态吗,或者说大部分的作战士兵都没想过太多的奉献精神。
或许一开始是有的,在听闻指令和新闻,全国瞩目的时候,但是等到一开进城市,见到真实的怪物,看到各种各样诡异超出想象的异化的时候,普通士兵都打退堂鼓了,要不是有机械化现代武器开路,真要肉身推进,怕不是现在救援部队还在城外呢。
更何况,王子文在战斗中表现非常好,动作干脆不畏惧,该上的时候就上哪怕有生命危险,任何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兵来了都未必能挑出刺来。
“你们警察署特种作战的训练看来很用心啊?”河星感慨道,“你这虽然有些很生疏,但明显是有过下苦功和出自专业训练的,还是说就你很认真是例外?”
“呵呵……”王子文一时不好回答,RRC的外勤训练自然是属于世界顶尖,毕竟这是和全世界各国高层接轨的,是和平社会下暗流涌动维持住人类秩序的防线,怎么可能会有国家和组织势力藏私?
所以在任何国家分部,受到系统培训的外勤人员都是受到足够发掘潜力的训练,王子文这般不同国籍留学研究所的高素质人才也属于是需要重点关注的精英人员,可不是随随便便的合同工。
这能从他被选为RRC秘密任务的一员就可以看出来。
现在的话,王子文当然不好解释自己的水平来源了,打了个哈哈过去,临时废墟阵地的后方,他们的身后,传来了履带轰隆压过马路的声音。
是后续部队上来了。
河星带领的这支小队,终究没有完成预想的推进一公里的任务,但所幸事出有因,并且消灭了拦路的一股难缠诡怪,当然摆到上级面前,是有功无过的。
“辛苦了。”河看了看后方开来的皮卡和装甲车,朝王子文点了点头,突然上来了一种不同公司工薪族完成合作后结束的客套用语。
“这是我应该做的,你们救了我。”王子文说道。
河星摆摆手,显然觉得这种事不值一提,任何人在那个时候都会选择不会放任一个正常热人类不管的,身高不高的壮实男人朝着装甲车上下来的指挥官走过去了。
“河长官看来是去述职了。”医生踮起脚尖,在坡道上往回瞧看,在大量的士兵涌入进来后,他显然是放杜祁松来,“呼,终于安全了。”
王子文靠在马路边恢复体力,栓动几下步枪,退出来一颗卡膛的子弹,淦,我说当时怎么没动静了呢,这装备都多老了,不会服役快十年了吧?
王子文一阵无语,要不是这个事他也不会心一狠打完手枪上匕首,然后被虫怪结结实实地撞到胸口了。
在RRC的物资和装备上,都是使用最新最先进的,枪械保养也是做到了最好,哪里会发生这种卡膛的问题啊……当然,这归结于王子文的作战经验不够多是合理的,紧张注意力集中下,千钧一发的时刻忽略了其他选项。
好在非自然现象应对局中的训练中包含了世界上各式大规模运用的枪械组合,王子文自己出任务时使用的是HK417精确射手步枪或FNSCAR-L突击步枪,而陆战使用的,完全是一看就老旧经历了不知道几手几次士兵服役退役的卡宾枪M4,只有河队长用的是AR,型号稍微新一点。
各种各样的枪型没有特别的强弱之分,但保养程度和出厂时间自然会影响到实际使用的效果。
“既然你这么担心的话,怎么还在参加志愿救援啊?”王子文重新给卡宾枪上弹,有些好奇地对着医生说道。
前后认识不过一个小时,对话也不多,但简短的相处他们都互相大概了解了初步的性格,至少是表面上的。而在危机四伏的前线中,大部分人也会褪去伪装,不会有平时职场和生活中那么多的面具。
“我哪里知道里头是这样的情况。”医生大叔谈起这个,就唉声叹气起来,“你不懂你还年轻啊,不知道中年男人的苦。”
“医生这个职业还不好啊?”王子文不解。
“那也看混的怎么样和自身的情况了。”医生大叔目光开始悠远,“普通过日子当然是超过很多家庭了,但是耐不住我家里那位夫人好胜心强啊,一直让我去攻读学术,评选评先,送礼走关系……”
哦,原来是一位怕老婆的男人啊,不过这在传统家庭模式中倒是常见,妻子虽然没有工作全职在家,但却掌握着家里的经济大权,哪怕在家中会做饭洗衣把孩子和丈夫服侍得很好照顾到方方面面,但真有什么事,妻子的话的分量比丈夫重多了。
“所以这个志愿救援……”王子文抽了抽嘴角。
“是我自己报的名。”医生抬头挺胸,散发出强烈的白衣天使和人道主义的光辉,“轰”的一下,几十米外有士兵发射了一枚榴弹炮,不知道出现了什么情况。
医生的伟岸身躯顿时萎下来,嗖地蹲下,就差当场匍匐了,“又来?哎谁知道怪物遍地混个履历而已还要和外星人打斗一样!我靠,你快看,怎么了?”
王子文淡定地看了眼,那边的士兵互相交流,发射玩榴弹后有班组前往侦查和架起了箭头队伍扩散,“嗯,应该是发现了落单的诡怪吧,直接就一发解决了。”
“没事就好。”医生大叔双手按着王子文的背,说道。
以废墟大楼为圆心,装甲车和皮卡围起来一个大概的圈,一百多名陆战士兵担负起各种职责开始警戒,分散,重武器的搭建和移动。
经过王子文刚才和其他十几名士兵打扫过的战场得到彻底的检查,然后没过多久,就下达出新的命令。
“我们要继续前进了。”河星述职回来后,没多说什么,只是嘱咐自己的下属检查装备。
十几人两个班的队伍也分开了,通过交流得知,原来本身是还有一个队长带着另一个班,但是那名士官一开始就牺牲了,由此变成了河带着十几人,还指挥不便,如今后续部队赶上,那些失去长官的七八名士兵自然就回归然后由指挥官重新发配到其他规制中。
如今这片一百多人连级部队的最高军官是那名从装甲车走下来的陈琪,王子文和医生在休息差不多后就跟着同伴们走到部队中心位置附近,一边补给一边等待河星开完会出来。
而连级指挥官陈琪和下属军官们的开会过程非常迅速和简陋,基本就是直接围一个圈,找一个折叠凳子,地图一摊就开始发号施令。
所以王子文也听到了那名军装鲜亮的军官的名字,陈琪,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居然是校官。
当看清军官的肩章,王子文都暗自嘀咕这男人看着一身正派十分沉稳睿智,该不会是空降走后门的关系户吧?
毕竟校级的程度,看着有些年轻了。
“王子文,我帮你问了你们警察署的情况,没消息,估计不是撤了就是撤了,反正现在我们就是城里最前面的部队,所以你……”
河队长斟酌了下,开口语气颇为为难。
“我继续留下,跟着你们。”王子文抢先就把话说出来。
轮到周围还剩下的五名士兵和河队长惊讶了。
“现在也没有回去的班车吧。”王子文早有预料地面对大家的反应,开了个玩笑。
还是河队长比较粗糙,没管那么多,点点头,说道:“没错,讲实话你现在想回去也回不去,车辆和人手都非常紧张,除非是终身残疾了,缺个胳膊少个腿,就是留在原地等待遣返。”
“留在原地不是更危险?”王子文摇头。
“是的,留在原地,哪怕是清扫过一遍的区域,也不排除遇到危险,到时候人手稀少,士气薄弱,指不定遇到万一就出乱子了。”河队长摸平了作战服上的褶皱,眉眼直接地看着他,“我的意思也是你继续跟着我!”
“那就这样决定吧!”王子文心意已决。
“可以!”河星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不再多说什么。
而得知要随队继续前行的医生欲哭无泪,但留给他的选择只有两个,跟河说给王子文的一样,要么继续走,要么留下来照顾伤员。
那一路来见识到了城里是什么鬼样子的医生肯定选择继续走啊,并且也是选择继续跟着小队。
如此一来,王子文补上了那名叫作水谷的牺牲年轻人的位置,算上河,总共是七人的编制,六名战斗人员一名医护。
“很高兴认识你,王。”
“请多多关照了。”
“一起加油……”
五名士兵也和王子文打起招呼,经过了一番正式的介绍,王子文对于他们印象不多,毕竟这几人的表现没有比另外一个不敢冲锋的班好上多少,但不管怎么说,后面都有一段路要一起,当然是要好好认识下的。
“我叫王森亮,担任队里的弹药手。”
一名看着只有十七八岁,比那牺牲战士还要年轻的男人热情地和王子文打起招呼,报上了家门。
“你好,我叫王子文。”王子文看着对方,感到有些怪异,“你成年了吗?”
“成年了,今年二十岁了!今年刚来!”王森亮连忙说道,扶了扶头盔,尽可能摆出老成的架势,但他一副高中生的长相不管如何是体现不出什么风范了。
“今年刚入伍就到了这里……”王子文说道。
“有点惨。”王森亮叹口气,很有自知之明地接了下去,“这和宣传广告上的完全不一样嘛!”
“诶小亮,身为公务人员话可别乱说,哪里和宣传的不一样了?”旁边一名高大的士兵笑着拍了下王森亮的肩膀,“薪资待遇福利可是一点都没有打折,你进来的时候比我那时候还高了不少呢!”
王森亮见到是前辈,老实地耷拉下脑袋,他身高只有一米七不到,比河队长还要矮小一些,脸蛋也是清秀干净,讲实话,王子文第一眼见打王森亮总觉得对方的衣服号码是不是拿错了,身材相对瘦弱的他在军队的环境氛围下,总感觉像是穿着大人的衣物。
“你好,我张信,是队里的机枪手。”高大士兵朝王子文伸出手,两人轻轻握了下,王子文能够感受到对方手里厚实的老茧,说明对方服役时间应该蛮久了,看身材体格,训练也绝不是属于偷懒的类型。
“小亮,你要的琉璃是肯定没有了。”王子文和对方互相介绍示意后,就见张信又调侃起了王森亮,张信有快一米九,两人身高差之下的画面冲击有一股莫名的喜感。
“小亮去年进来的时候正好是热门偶像组合晚安girls的琉璃酱做宣传,广告上放的都是美少女穿着制服的样子。”张信比较自来熟,他似乎还怕王子文无法理解他们的对话,转头解释起来。
王子文若有所思,看着撇嘴鼓气的王森亮。
王森亮个子矮小清秀,张信高大外向,两人看起来关系很好,从队伍里的职责上来看,平时接触配合肯定也是很多的,王子文对这两位的机枪手和弹药手的组合比较深刻,其他三名士兵则年纪都在三十左右,分别叫作田政信,木斯温,齐智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