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鹭词没有回应这句话,而是提醒陆秧秧:“你认一认。”
“什么?”
“他身后的东西。”
陆秧秧凝神去看。
罗义的身后跟着一大片呛人的发臭黑雾,其间人影绰绰,十分古怪,但究竟是什么却看不清晰。
“晏盟主。”
走到距晏鹭词几米远处,罗义停了下来,喊得是尊称,语气却十分轻蔑。
“如今你翅膀硬了,想单独见你一面都不容易了。”
晏鹭词抽出同陆秧秧握在一起的手,将她护到了自己身后。
他这样小的一个动作,却牵动了罗义的神经。
“晏自闲!你想跟我动手?!”
他瞪眼喝道,“你身上烙着禁术,你不能伤我!你伤我如何,你就同样会如何,我死,你也得死!”
晏鹭词收回手,扫了扫自己的袖子,连眼神都没有给罗义。
“既然如此,罗庄主今日为何要设下阵法将我困住?这阵法看似简单,设起来却很不容易。我一条被拔了舌头的狗,竟也值得您这么大费周章吗?”
“知道自己舌头没了,就不该试着到处乱吠。说!《中山狼传》是不是你命人编排的?”
随着他的高吼,他手臂肌肉绷起,凶煞的灵力威慑而出!
“你可千万别忘了,你身上还烙着另一道禁术,你若是说了谎话,便要遭凌迟之罪!”
罗义看着色厉,但即便是陆秧秧都能看出来,他的内心其实并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强大,只能靠着一遍遍高声地强调晏鹭词的弱点,来压下内里的心虚与惧怕。
但听着他的话,陆秧秧仍是心绪难平。
她直到这时才知道,晏鹭词身上的那几道禁术中都有什么。
不能伤他们,不能说谎话,还被下了“扼颈”、有话不能讲……
他一直活在无数的禁锢里,关着他的封闭笼子连一丝光都没有透给他……
晏鹭词仍旧不冷不热:“罗庄主心中已经认定了答案,不是吗?”
“好啊,果然是你这个小畜生。”
罗义恨恨地啐了一声,“就该早早料理了你,偏那宋赋嘴里的道理千千万万条,非要留下你这条命。一层一层的禁术都给你圈上了,你竟然还不老实……”
他说着大步上前,粗大的手掌照着晏鹭词的脸就呼啸着扇下去!
晏鹭词侧脸躲开,却被他薅住了头发。
晏鹭词当即扬脸,眼中戾意骇人。
对上晏鹭词的眼睛,罗义骇了一瞬,随即更是大怒:“小畜生,你敢瞪我!”说罢便要揪起他的头发再度扇他!
晏鹭词灵力成刃,重重割向罗义的手腕!
随着罗义惨叫着松手,晏鹭词自己手腕的同样位置也出现了一道相同的伤口,血流不止,按都按不住。
一旁,陆秧秧已经气到发抖。
晏鹭词收禁术所困,不能对罗义做什么,但她可以!
她可以将他千刀万剐!做成人彘!丢进虿盆!
只要她能变回原样,罗义就别想动再晏鹭词一根头发!
可她现在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罗义退后几步,在手腕上撒药止血,随后缠上白布,将伤口处理妥帖。
晏鹭词却只是混不吝地在伤口上舔了舔。
他歪着头,满不在意地瞥了瞥罗义:“上次见面时我便说过了,不要再来惹我。了不起便是同归于尽。你若是把我逼疯了,我未必做不出来。”
罗义心中暗恨,却也没再轻易动手。
他用他那双暴起的牛眼盯着晏鹭词:“俞望和程恩到底是怎么死的?”
但不等晏鹭词回答,他又自己接道:“你不可能杀得了他们。你对他们动手,他们死了,你也不可能活下来!”
“问了我却自己答了,罗庄主到底想要做什么?如果只是想教训我一顿,”晏鹭词抬了抬还在流血的手腕,漫不经心道,“您已经教训过了。”
罗义不再说话,而是对着身后挥了一下手。
随即,那团一直缓慢蠕动的黑雾极快流窜了起来。
黑雾之中,走出了一群东西。
看清它们,陆秧秧瞬间便明白了段怀口中对于“怪物”的描述。
“砍掉了腿还能爬,死掉了以后还能动。”
它们不是活人。
是人尸。
“驭尸。”
陆秧秧出了声。
这就是西南山谷丢掉的最后一样东西了。
能命令尸体当然好了,尸体不知疼痛,不会再死,只要没有被剁碎到拼不起来、动不了,就能一直按照命令做事。
但西南山谷却很多辈都没人再用它了,理由也很简单:想要炼成一具可以被驭使的尸体,第一步便需要将这人血亲的鲜血放满一整个血池,将尸体浸泡其中。有时想炼制一个上佳又听话的尸体,要用许多池的血水反覆浸泡,甚至要屠尽那人满门才够。
对于西南山谷来说,这并不值当,他们之中厉害的人倍出,也不缺几个听话的尸体。
但显然,霸气山庄的庄主很需要。
陆秧秧目光冷冽地走到晏鹭词身边:“每个人尸体内都有一颗血珠,把那颗血珠捏碎,人尸立马灰飞烟灭,不用多费一点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