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为什么不能?”
陆秧秧:“我有婚约了,要守妇道。”
一只剑柄挑起了陆秧秧垂着的下巴,无礼又轻慢。
紧接着,晏鹭词自进门后第一次有了神情的变化。
他很不成样子地托着腮,疑惑道:“我对你示了好,你还要守你的妇道?”
陆秧秧:“我有婚约了,要守妇道。”
晏鹭词的眼里闪过一丝兴致。
“要是你没能守住,你要怎么做?”
陆秧秧:“……”
这都是什么狗屁问题?
你费了那么大的工夫给我下了真言香,到头来就对这个最感兴趣?
但陆秧秧又不能迟疑。
她自暴自弃地开始胡编:“我自裁。”
晏鹭词的兴致更浓了。
真言香下,她说的是绝对的实话。
这个世道下,居然有人会因为守不住妇道就真的会去自裁,这可比什么针对他的大阴谋有趣多了。
他用剑柄将陆秧秧的下巴挑得更高了些,问她:“你想怎么自裁?”
陆秧秧:“……投井。”
“一旦和我有了肌肤之亲,你就马上去投井?”
这可不行。
陆秧秧也被他带跑了思路,开始认真地思考起来:“若是我经受不住诱惑、主动背叛了我的未婚夫和他人有了肌肤之亲,我自然只有投井自裁。但若此事的发生并非我的本愿,我便不会如此做。”
我又不是傻子,万一你听完以后,白天跑来动手动脚,我难道还真的跑去投井不成?
至于我主动对你……
你就别做梦了!
绝不可能!
……
整整一刻钟,在晏鹭词的步步逼问下,陆秧秧晕头转向地将“忠贞烈妇”演绎得淋漓尽致。
但同时,她心里也更加搞不懂晏鹭词了。
她以为晏鹭词至少会问一问“你是谁、你为什么会来望峰门”这些靠谱点的问题,可他对这些真的毫无兴趣,在问过前三个问题后,就再也没关注过她的身份。
晏鹭词的确不在意她的身份了。
以前没见过他,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谁,这样的陆秧秧在他的眼中,就如同一只蝼蚁,随手一捏就能让她粉身碎骨。
谁会关心蝼蚁的身份呢。
不过,蝼蚁这种东西杀多了,便是成群碾死,也不能让他开心多少,可要是能把一个珍贵的、顽强想要固守住本心的人泼染上一身淤泥,让她彻头彻尾地骯脏毁掉……
光是想一想,他就觉得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太无聊。
也不知道在他办完在望峰门的事情前,能不能看到她亲身投井的样子……
这样想着,晏鹭词的嘴角扯开了一个不小的恶劣弧度,少年白日里整齐的白牙,竟有几颗变成了森森的锐利尖牙,如同已经挑好了猎物、准备饱餐一顿的野豹,灰暗的眼睛里都发出了愉悦的幽光。
而这些,闭着眼睛的陆秧秧浑然不知。
晏鹭词问她话的时候,她要集中精神诌答案,一时间短暂地把身体上的疼痛忘掉了。
可他不问了,她后背被剑柄顶着的剧痛顿时直冲上了头皮。
她感觉她的整个后背都痛得要钻心了……
一刻钟时间总算熬了过去,听到晏鹭词起身的声音,陆秧秧压在心底的那口气终于能慢慢地往外呼了。
但就在他的脚步声到了门前时,
他的手指随意一动,围绕在符纸四周的剩余短剑齐齐疾驰刺出,冰凉的锋尖直逼陆秧秧的喉咙!
可千钧一发、剑尖的寒度已经抵上了陆秧秧脖颈,它们又齐齐停悬了下来。
随着晏鹭词指尖的符纸焚为灰末,它们和钉住她上半身的几柄短剑一起,忽地化为了朱粉湮散。
没了支撑,陆秧秧当即重重摔回床上,脑壳都嗡了两声。
晏鹭词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恶劣笑声,撕开房门的两道符纸,推门离开。
待陆秧秧回过神,背后的冷汗都快把里衣沾湿了。
他到底什么毛病,最后刺剑过来干什么!
在剑刺过来的瞬间,她是真的险些露了馅!
躺平着,陆秧秧又开始想,这崽种到底从哪里弄来了这么多符?
她在望峰门里处处受制,说到底就是因为她手里没有符也不会画,不然稍微扯开一点手腕上的红绳,几张爆破符就能把他炸得断胳膊缺腿!
但她也确实弄不到厉害的符。
所以这次就算了!
如果以后他要是被她在外面碰到……
砍了你。
砍八段!
……
天亮后不久,寝房外的院子就热闹了起来。
外院的弟子们三三两两地出了门,准备下山去镇子玩。
陆秧秧等了一阵,见被上次下山吓破了胆的解师兄没有来找她,她便自己领了只小木马下了山。
说起来还是昨晚晏鹭词给了她启发。
她明明身在用符的望峰门,为什么还要靠自己穿夜行衣摸索着去找人?在望峰门里找人,当然就要用符!
于是,她迅速地把主意打到了专门用来找人找东西的“寻灵符”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