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双手做施法手势,周身银光缓缓褪却,少女慢慢坠落,稳稳地落到地面上。
当务之急,是如何从这里出去。
她走向那一滩血水,拔出自己的桑木剑,目光复杂地低头看着快要消失殆尽的衈祭。
略带歉意道:“愿你来生当天上月,树下花,无忧无虑,恣意潇洒地活着。”
她收起木剑,坐下调息,少女微阖上眼,运转着体内的灵气。
她的身体散发出透亮的灵光,灵力在经脉内通畅游走,四通八达,无任何阻碍。
修为在一点点的提升。
玉竹前辈教她的法诀,她成功了。
心神合一,汇于气穴。
流转与体,万相虚无。
我心是根,繁枝叶茂。
置之死地而后生,这就是万相虚无。
她一时情难自禁,眼眶湿润,有了这个法诀,她就能真正的成为修士。
还能当剑修。
她集中精神,将灵力聚集在一起,这股气息浩荡强大,几乎让她一度认为这副身体不是自己了。
元婴后期,她已到了此境界了。
修行分为七大境界:聚灵、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大乘、渡劫。
只要她往后勤加修炼,就能继续突破。
“老大,那个衈祭和那个姑娘肯定都摔成肉泥了,这里怪吓人的,我们要不走吧。”
“你懂什么!就算碎成渣渣了也得把他们带回去,金素仪那个毒妇可不好糊弄。”
“全体听令,给我把每个角落都搜一遍,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他们!”
柏穗安听到声响,停止运息,动作迅速地躲到了山壁后方。
她偷偷往外瞥了一眼,起码十几个黑衣人在找她。
心中怒骂:这金素仪还真是死缠烂打!
“老大,是衈祭!”
几个黑衣人瞬间聚拢,被喊作老大的人没好气哼道:“哟,那毒妇的走狗这么轻易就死了,之前不是挺威风吗?”
陡然间吹过一阵阴风,腥味扑鼻,血气弥漫在四周。
夜色昏暗,灌木丛被风刮得歪歪扭扭,气氛诡谲,让人倍感毛骨悚然。
有黑衣人退了几步,胆怯道:“老大,是不是衈祭来找我们了?”
“怕什么,那邪物……”
他们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衈祭是邪物,化作怨鬼再正常不过了。
连连往后退去,警惕地看向四周。
柏穗安躲在山壁后无奈扶额,这群人怎么胆子这么小啊。
他们不走她还想走呢。
她蓦地想到个主意,嘴角恶劣地勾起。
怕鬼是吧,那我就勉强吓一下你们啰。
她从怀中拿出张符咒,手法娴熟地折成个小人,将小人夹在指尖,指尖有灵力溢出,往黑衣人的方向一甩。
“去。”
符纸小人随风飘扬,猝然变大,变幻成了衈祭的模样。
“咚—咚—咚—”
重重的脚步声响起,一个黑影出现在寂寥冷清的山谷。
黑衣人听见声响,僵直了背,害怕地转过身来,衈祭那发绿的身影映入眼帘。
一时之间,黑衣人们疯狂逃窜,慌乱地往山崖上跑。
躲在山壁后的少女嘴角噙笑,命令道:“去跟着他们,等他们出了山崖就不用追了。”
听到命令的“衈祭”仰天长啸,踏着大力的脚步追他们去了。
柏穗安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得意地走出来,看来这群人也不行嘛。
半个钟头过后。
符咒回到少女手心,看来他们已经出了山崖了。
她也该上去了。
翻转手腕,一股巨大的灵力外露,少女腾空而起,转瞬之间,就回到了山崖之上。
她不禁感叹,这修为高就是好啊。
夭夭,她现在要去找夭夭。
念起日行咒,下一秒,她已然置身于婳城之内。
已过午夜,街道上冷清得很,寥寥无人。
她顺着记忆来到颜画坊,叩起了门环,铛铛的响声在一片寂静中显得如此突兀。
她又叩了几下。
“谁啊,扰人清梦。”
浅墨不耐烦地打开门,瞧见门外之人先是愣了一会,而后打量了几番,才缓缓道:“姑娘,你哪位?”
柏穗安一时讶然,也对,她今日没带面纱,她自然是认不得的。
她解释道:“我是上回那个接悬赏令的,我的灵兽在你们这儿吧?”
浅墨反应过来,立马道:“那个银蓝的小兽啊,它在这儿,你跟我来吧。”
她微微一笑:“多谢。”旋即跨过门槛,朝里走去。
浅墨也关上门,给她带路。
走过曲折长廊,来到后堂,浅墨推开门,轻声道:“就是这儿了,姑娘请进。”
柏穗安微颔首:“多谢,劳烦你了。”
她踱步到房内,走到床榻前,夭夭躺在上面,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她瞧它模样并无大碍。
提着的心松了下来。
少女的白皙的手覆上银蓝绒毛,源源不断的灵力渡入夭夭体内。
“夭。”
夭夭弱弱地叫了一声。
她温柔地顺着它的绒毛,轻声道:“夭夭,睡吧,好好休息。”
她也趴在床边睡着了,实在是太累了,全身像散架了似的。
天色微明,第一缕晨光划破天际。
柏穗安是被夭夭弄醒的。
夭夭一直围着她,珍惜地一下又一下蹭着她。
她睁开双眼,慢悠悠地伸了个懒腰,迷迷糊糊地说:“夭夭,不许胡闹。”
浅墨走了进来,脆声道:“姑娘,玉熙做了早饭,快来前堂吃饭吧。”
“好,我马上来!”她答。
话音刚落,就抱起夭夭往外走去,玉熙一瞧见她,就连忙走上前来,感激道:“姑娘对小弟的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那还请姑娘收下这玉溪珠。”
她莞尔一笑,痛快地接过那袋玉溪珠,旋即道:“你多大他没事了吧?”
“我弟弟已无大碍,劳烦姑娘挂心了。”
“既如此,那我便放心了,”她把头偏向玉熙,“姑娘当真不记得我是谁了?”
玉熙微微一怔,盯了他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激动道:“你是一年之前我救的那个姑娘!”
她甜甜一笑:“就是我,说起来,要不是你自己种下的善果,今日我也不会站在这里了。”
玉熙心觉庆幸,幸好自己当时选择救下的了这个姑娘。
柏穗安坐到饭桌上,边张嘴塞着包子边说:“姑娘,既然你弟弟已经没事了,吃完饭后,我便会离开。”
玉熙还想挽留:“姑娘身上好像还有伤,要不在此多留几日?”
她摆摆手:“这点小伤无碍,我还有事情没做完呢。”
这几日因为金素仪那个女人,不仅耽误了她运功疗伤的时间,还让她知道了,这疯女人干了如此伤天害理之事。
是该找她清算清算了。
她仰头喝下最后一口粥,对着玉熙浅墨欠身行礼:“两位姑娘,有缘再会。”
玉熙急忙起身,“姑娘,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柏穗安,松柏的柏,谷穗的穗,平安的安。”
少女只留下这样最后一句话,背影越来越远。
玉熙对着她的背影大喊:“柏姑娘,谢谢你!”
不客气。
她在心中默默回答了。
少女月白色的身影穿梭在喧闹街道中,也不知道这个疯女人还在不在金玉楼。
转眼间,金玉楼已经到了。
守卫看清了她的模样,又像往常那般拦住了她。
她没戴面纱斗笠,守卫以为她是新来的。
柏穗安礼貌朝他一笑,蓦地抓住了他的手一拧,温声道:“大哥,可以放我进去了吗?”
守卫只觉得这场面似曾相识,连忙道:“可以可以!您请。”
她走了进去,直冲二楼。
“金素仪,给我滚出来!”
她这一吼,把旁边的客人们都吓了一跳。
“这是谁啊?胆子这么大。”
“看她拿把木剑,好像是个修士吧?”
“我们幻舆族不是甚少有修士吗?”
她没有耐心陪她耗下去。
柏穗安挨个挨个地敲着二楼的门,她就不信她不在这儿。
“咚咚咚—”
她一间又一间地打开,却始终不见那女人的身影。
“金素仪,你再不出来的话,你这金玉楼就不保了哦。”
少女站在二楼走廊,掌心开始逐渐凝聚出银光,久而久之,掌心开始浮现出符纹。
她再不出来,她就要炸房顶了。
“几日不见,柏姑娘越发威风了。”
金素仪款步走出,还玩弄着她那及腰的秀发,神情妩媚,语气似在埋怨。
下一秒,桑木剑已然出鞘,直指金素仪那张风情万种的脸。
金素仪扭身躲避,却还是微笑打趣道:“柏姑娘作何要生这么大的气?”
柏穗安瞧她这模样就恶心,“你炼制邪物,到底残害了多少无辜之人?”
金素仪娇嗔道:“柏姑娘不要这么兴师问罪嘛,也不过就是用了四十九个同你昨日救得孩子那般大。”
“你不知道,他们死前都会要求我放过他们,啧啧啧,可是很惹人怜爱呢。”
柏穗安握剑的手力道加重,注视着她:“好啊,今日,我就拿你,来给我的剑开智。”
少女手腕折扣,剑势凌冽,步步紧逼着她。
金素仪也不甘示弱,身体开始迸发出巨大的邪气,一楼的宾客们见状,慌张的四处逃跑。
“快跑啊,要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