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我没这财命,人家又和好了。”纪思安摇摇头。
“你不是说家暴得很厉害吗?怎么……我看着他们挺好的。”罗莉既疑惑又有些不甘心。
想起王美琳之前瘦得突起的脊椎骨、光着的脚、流血的头……纪思安也有些恍惚。“没准儿是另一个长得很像王美琳的女人?”
罗莉则清醒得很快,她一边将椅子搬回客厅一边说道:“不可能。小女孩还能不认识妈妈?我刚看那孩子迎出来的时候那舐犊情深的样子不可能是装出来的。”
失去了潜在客户的罗莉有些想回家,匆匆告别后纪思安又重新恢复了清净。
她走后,纪思安看着空荡荡的房子不禁有些失落。罗莉在的时候纪思安觉得她太聒噪,现在她走了,她反而不适应起来。
好在没过多久袁沐那边的消息分散了纪思安的注意力。她的记忆是真的,父亲曾经家暴过母亲……。当地派出所的出警记录还有老邻居均能证实这一点。
那天的事情闹得很大,邻居们还参与了劝架。其实她母亲当时就提出离婚,只不过被奶奶被劝阻住了。
“为什么?他为什么打妈妈?”纪思安喃喃地说。
“都是些家庭琐事。”
袁沐本不想深谈,但架不住纪思安苦苦追问,最终她还是将报警记录的内容告诉了纪思安。
果真是琐事儿,就因为谁和母亲一起睡的问题……。纪思安泪眼婆娑脑海里浮现记录里描述的情景。
带两个孩子对任何人来说都不是轻松的事情。那个时候她刚满3岁,每晚都是妈妈陪着她入睡,但那天姐姐不知为何一定要找妈妈,要和她一起睡。母女两个因为这件小事争吵,她害怕得在一旁大哭,好容易攒起来的睡意瞬间烟消云散。
母亲烦躁的朝姐姐发脾气,父亲却突然暴怒不仅打了母亲,还将她拖进厨房……。
这件事情没过多久,母亲就带着她们姐妹俩儿来到城隍参加同学聚会……。
如果不是父亲,母亲不会伤心欲绝,不会独自带着她们出门,更不会遇到那样的事情……都是因为他……都是因为他……。
纪思安满脸泪痕地入睡,梦中的母亲与王美琳的形象渐渐重合……。细微的敲门声响起,纪思安迷糊着起来从猫眼儿向外看去,一个身穿藕荷色连衣裙的女人满身是血地倒在地上,正费力地拍着门板,鲜红的血液流得满楼道都是……。
她惊叫着从噩梦中醒来,手机屏幕的亮光刚刚退去,上面有一个未接来电,是父亲。
纪思安已经有五、六年没有见过父亲了。以致于他出现在咖啡店时纪思安没能第一时间将他认出来。
“小安……你跟你母亲长得越来越像了。”
眼前的这个男人,穿着不合身的外套,微微发福的身体将衣服绷得有些紧,花白的头发有些日子没有打理了,发黑发暗的脸上也堆满了皱褶……。
“爸爸老了……。”察觉到女儿眼中的陌生感,纪辉不安地搓搓手局促地坐在了她的对面。
就是这个男人,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家暴母亲,十多年来对自己不管不问,任由继母对她言语欺凌。
纪思安突然觉得有些好笑,替母亲感到不值,那样一个蕙质兰心的女子怎么会嫁给他……。
女儿眼中的轻蔑刺激到了男人,他端起水杯猛地灌了一口。
纪思安看看水杯又看看父亲还是没有说话。
“你跟她一样……,看人的样子都是那样让人不舒服。”纪辉忍着怒气说道。
“所以你就打她吗?”纪思安冷冷地说。
“能耐了你,跟我说话都不说您了。我是你爸爸,是你长辈,跟长辈说话就得说您。你越来越没规矩了。”纪辉气愤地说道。
纪思安淡淡地看着他,只觉得他像个小丑。
纪辉压下怒火终是发现了不对。“谁告诉你我打你母亲的?你调查我?”
“都是那些拔舌头的人胡说的。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警察也是胡说吗?”纪思安懒得跟他争辩直接打断他的话。
“你根本就不知道。你母亲那个时候有了外遇,她一心想要跟我离婚。而她想带走的人只有你……。因为你长得像她,她就偏心得不得了,什么都以你为先,诺诺连想跟她睡一张床都被拒绝……。”纪辉滔滔不绝地向她说着母亲对姐姐的不公。
有那么一瞬间纪思安有些恍惚,这些是她没想到的。
“那你呢?你讨厌我,对我非打即骂,甚至放任继母虐待我,又是因为什么?因为我长得像母亲吗?”
纪思安犀利地反驳让纪辉愣住。
纪思安的目光咄咄逼人:“无能、懦夫!只会打女人,根本算不上男人!你知道吗?你抛弃我的时候我还没有这么看不上你。但是现在我鄙视你,自己犯了错还把责任都推给一个死去的女人,你真让人恶心。”
纪思安咬牙切齿的话让纪辉瞬间失去理智,他习惯性地抬起手想要打她。
纪思安闭上眼,预期的疼痛却并没有到来。纪辉的手被人拦住了。
“你是不是傻,别人要打你,你不想着反击也应该想着躲呀。哪有像你这样的闭着眼睛等挨打。”
这不着调的声音听起来很像陈森。
纪思安抬起头有些傻地看着他,今天的陈森很不一样,穿得格外正式,也格外帅气……。
“你放开我。”纪辉用了几次力都没能将手从陈森手里抽出来。
“你放开我!我是她爸爸。”
纪辉的话让陈森略迟疑了一下,可也仅仅是迟疑了一下而已。“不管你是谁都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打人。”
纪辉面色通红地看向纪思安:“你让他放开我。我是你爸爸。”
纪思安看着眼前这个色厉内荏的男人,觉得无比失望。“你回去吧。这是城隍不是老家,你在这里打人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你以为我愿意来找你吗?你母亲病了需要钱治病……。”
眼见着纪思安要离开,纪辉急忙说出来找她的目的。
“我母亲早就不在了。那个女人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纪思安说完便向外走去。
纪辉冲出咖啡店拦在她的面前。“算我求求你,她急需一笔手术费,我也是没办法了……。”
“不是还有房子吗?卖了就都有了。”纪思安抽出自己的衣角向后退了一步。
“不行,那是留给你弟弟的……。”纪辉下意识地拒绝。
纪思安嗤笑出声:“她命都没了还想着自己的儿子……。可惜我不是她的女儿对这些无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