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兰拜尔抚去自己脸颊上的血肉，他的情绪比自己想象中还要麻木，比起疯狂的情绪波动，他更多是早已知晓了这个宇宙无情的残酷，而他也确实愤怒，只是在此刻，他的情绪不能救他，不能救波尔德罗，不能救斯卡迪，不能救这个星区。

他的军服上挂着自己兄弟的碎肉，他叫还活着的士兵收集士官长的遗体，他要求在事情结束后将他以星区内国教最高标准安葬，而他的尸体将由静置立场安放，用人造皮肤和填充物给他拼出完好如初的脑袋，让他匍匐于帝皇面前时足够体面和忠诚。

而作为如今活着的人他能做的只有那么多，他的死亡不是没有意义的，他只是尽职尽责完成自己的使命，而士官长的行为又一次提醒了艾兰拜尔，他是群舰之主，斯卡迪的领主，抵御大漩涡不可逆混沌之力的人，也是整个星区，唯一一个，必须不能恐惧休伦的人。

他就如士官长举起武器，他也依自己的责任走到甲板，剩下的军官，波尔德罗的舰长，红海盗的老兵，还有休伦都在看着他，就像舞台剧走上主演那般，而休伦注意到，这个凡人看他的眼神没有愤怒，也没有恐惧，只有坦然面对……

此刻，艾兰拜尔他冷酷到自己都感觉到意外，但是他依然走下自己的位置，拿起军刀和遗物手枪，他只是向黑心王问。“你在耍脾气……对你的诸神，你想用这样的决斗侮辱伱的神，证明你独立于它们的人格，证明你高于其他人的价值，你明明是不相信它们的，为什么还要如此成为它们的狗?”

休伦诧异的问。“你如何看的出来了?”

艾兰拜尔回答。“因为我们是一类人，只是帝国可以容许一个凡人领主掌握整个星区，因为我的寿命不过五百年，至高也就八百年，而常年战争，就算怎么延寿，我估计自己也就三百岁最多，其次杀手的一发弹丸也能轻松让我安眠。”

“没错，如果你不是星际战士，你也会走到我这一步，你打内心依然崇拜帝皇，你只是无法忍耐这腐烂的帝国，同时把那些情绪转嫁到人类之主身上，与此同时，你也不相信那些所谓的诸神，可以为你付出一切。”

休伦哈哈大笑，他破败的嗓子发出沙哑的恶毒咒语似的笑声，而他也在掩盖，掩盖自己的内心被艾兰拜尔看破的想法，同时他喊到。“我再次强调我的提议，让你掌握整个星区，就如帝国如何对你那般，你可以给我交11税，而我保证你在自己的短暂生命中，见不到任何异形或者帝国军队踏入你的领地！”

他又一次提出那甘甜诱人的话语，这并不是求饶，而是他实在是欣赏这个年轻人，如果他可以，他会试着让加雷德改造这个凡人，让他能跟着自己遨游宇宙，踏平帝国。

可艾兰拜尔只是回答。“这和我服从你或帝国无关，我的战斗不是为了成为任何人的狗，只是为了抵抗混沌大能对于整个宇宙，人类种族无边无际的吞咽，而你在使用亚空间能量左右战争时，我们就已经决裂了，再无合作可能，如果你在攻击森林世界前愿意如此和我谈话，我会接受，但是现在……”

“我继承了整个星区无数凡人英雄的愿望，我要阻碍混沌的力量入侵这里，不管做什么，杀死多少人，都要让整个星区延续。”

他已经如成熟过头的果子，有自己的想法和理念，休伦忍不住露出失望的表情，同时拔出自己的饮血剑，他对着艾拉拜尔开枪，火光四溅，砰的巨声后，爆弹被虚空盾吸收，在艾兰拜尔的头颅位置翻出一阵让人心惊胆战的波澜，同时也宣告决斗的开始。

艾兰拜尔作为帝国老兵他马上缩进最近的掩体，舰桥的指挥点，也就是大大的舰长座位下方用精金铸造的基座，休伦不依不饶的向前，同时开枪，爆弹砸在基座上，露出其中无数流淌源力的线路，线路被弹丸摩擦产生的热量融化外皮，源力发出一阵一阵火花，让艾兰拜尔看不清休伦位置。

这位战争领主敏感的翻滚向后，离开掩体，同时投出一颗破片雷，下一秒，饮血剑砸在他刚刚的位置，拉开引线的破片爆炸，划破了休伦的脸颊。

休伦此刻问。“你为什么不用热熔炸弹?”

艾兰拜尔气喘吁吁的说。“当然，我如果用热熔炸弹，你就根本不会靠近那里，你有野兽一样的危险直觉，我感觉得到。”

休伦忍不住笑出来，他很少有这样战斗的感觉，像两个人在下棋，下一盘愉快的厮杀之棋，上次如此感觉，还是他在巴达布上和帝国的阿斯塔特厮杀的时候！

他巨大的动力钳抓住基座外壳，撕开一大片精金，既然爆弹效果不好，那就试试这个！在吱吱呀呀让人头疼耳酸的撕扯声后，巨大的液压钳把一整块足半米厚的精金片握在手里，同时投掷出去。

仅仅是如此巨物掀起的风就让人窒息，艾兰拜尔只是举起自己的枪，用热熔模式炸开一块，钻了过去。

鲜红的融化精金流淌在他的甲壳甲外侧，他的特质红色披风开始因为高温燃烧，同时，热熔枪向着休伦击发，休伦举起自己的手臂，被热熔狠的烧掉动力钳的一大块。

至此，两个人都变得狼狈不堪，红海盗的老兵冠军们惊叹于这个凡人可以和他们的主战斗那么久，因为真的打起来，他们可能也做不到如此和自己的主人“玩耍”，只有加隆.苏莱特巫师心绪不宁，他用亚空间之风感觉这里发生的事情，他预言到这个凡人会破坏一切……

此刻这个巫师念着咒语，他要杜绝任何的意外，可下一秒，他的脑海同时闪过五束烈焰，最强烈的那位是银色，让他眼眸刺痛，其次是红色，让他心脏干枯，然后是绿色和蓝色，使他关节酸痛，使他头脑麻木，最后是紫色，仅仅是目睹就使他血液循环加快。

他在自己的房间蜷缩成一团，痛苦的哀鸣，他意识到这次战斗已经被诸神认可，作为宇宙命运的一部分，成为了诸神棋盘上的核心，用国际象棋来比喻，就是漫长的对局中，最后几步，最重要的棋，决定胜利者是谁的，大棋！

没错，命运已经至此，在这个至关重要的十字路口，大能们已经认可了这两个傲慢的凡人对于自己命运做出的反抗，那就是用最荣誉，最原始的方法决定人类帝国千年的和平和安定，在这个四十千年的最后个百年，一切都在将于此决定出来。

此刻黑心王不再想玩了，他必须提起精神拿下胜利，证明自己具有价值，艾兰拜尔也要全力以赴，仅仅是为了活下去，让兄弟们可以从灰暗的战争中脱身。

两个人举起武器，像两只狮子试探性的互相环绕，他们在甲板上寻找对面的全部可能的破绽，这里被循环数百次的空气都已经几乎凝固，最终还是更加年轻的艾拉拜尔选择了发射自己的弹丸，引力弹。

一颗漆黑的波纹姿漩涡在休伦身旁炸裂，他感觉到这个东西隔着护甲碾压自己的五脏六腑，像一颗小的黑洞，他吃过这个东西的亏，自己的数个老兵因此而死，可他只是依靠磁力靴的吸附力，轻松走出对于凡人来说致命的引力。

可下一刻，艾兰拜尔挥舞着军刀刺来，休伦不得不用饮血剑抵抗，两只神兵利器触碰，发出嗡嗡的声音，休伦力量更大，他慢慢的把体重抵过去，就算有引力弹的引力帮助，就算有绿皮对于艾兰拜尔恐惧所打造的蛮力，对上货真价实的星际战士，凡人领主还是差了许多。

休伦现在终于无法忍耐的笑出来，他享受这样的感觉，这样命悬一线，这样势均力敌，让他忘记自己的植入物带来的痛苦，让他忘记自己已经是个半死不活的人，他发出那沙哑，让人疯狂的笑声，艾兰拜尔却显得吃力无比，战斗至今他都没有取得任何的优势。

艾兰拜尔他不得不承认这位王者比他对付过的任何异端和异形都强大，比灵族的执政官强大，比绿皮的wagghboss强大，比叛徒审判官强大……他的额头流出汗水，军刀上的毁灭立场开始薄弱，他极少用决斗决出战争胜利，如今他在这里的短板展现出来。

可能比起排兵布阵，他胜休伦，比运营和取得人心，和他休伦能势均力敌，但是唯独战斗力，他全力以赴，对于休伦来说只是一种乐趣。

他几乎要放弃了，引力弹的力量开始减弱，休伦却越来越兴奋，力量越来越大，他想不出自己怎么可能胜利，直到一发让人诧异的原始世界燧发手枪在舰长位上向休伦击发。

一颗原始的铅弹，弱小到让诸神都不以为然，它甚至无法划破休伦的原始皮肤，开枪的人也没想到，波尔德罗舰长也没想到，他情急之中随便拿起的纪念品在这个人类生死存亡的时刻产生了多大的帮助。

那颗铅弹没入休伦植入物的呼吸口，堵住了他的氧气供应，而星际战士的体质其实不需要太多氧气，这本来没有什么，可正在发力的休伦的呼吸口正在以强大的力道吸气，那颗铅弹被强大的吸力吸入植入物内部，让休伦感觉到一瞬间的刺痛。

如果是平时，这样的感觉不值一提，但是此刻，面对这个凡人领主，休伦掉以轻心的态度让他付出了代价。

他伸出手扯断自己的呼吸口把那颗铅弹拿出来，可艾兰拜尔却看中机会，松开自己的军刀，任饮血剑插入自己的腹部，同时拿出遗物手枪，用最大功率的热熔击中休伦在巴达布战争中留下的可怕伤口。

瞬间，两败俱伤的局面出现，艾兰拜尔站在那里，腹部流出内部器官，鲜红的饮血剑贯穿他的躯体，同时被休伦拔出，造成二次创口，让他的军服变成红色。

而休伦四分之一个躯体的植入物都成为了热熔燃烧的熔岩，他刺痛的嘶吼，而他的维生设备正在失效，这样的情况下，正常来说只要半分钟这个人就会死，可他是卢夫特休伦，黑心休伦，巴达布的暴君和血掠者，叛徒，异端和被遗弃的军阀，他顽固不化，不愿死去。

此刻他在迷迷糊糊中看到了墙壁，那是由无数刀锋组成的东西，他的意志正在穿过其中，享受千刀万剐，现实世界里，那些红海盗老兵极快的抱住他，开始设计坐标。

下一秒，休伦倒在毁灭幽灵号的传送室的地板上，虚弱的，疯狂把气吸回肺里，他觉得自己仿佛要窒息而死。

他的盔甲因穿过亚空间而过载。人们普遍认为，只有那些穿着终结者盔甲的人才能有效地被传送，还未必能活下来，但休伦可以在更深的亚空间中穿行，他也清楚，自己不会死，才敢提出决斗。

而被救援回来的加雷德，药剂师马上开始用自己高超的技术为自己的主人稳定伤口，但是无论如何，红海盗的指挥系统崩溃了，那些咄咄逼人的战舰开始撤退，同时宣告艾兰拜尔又一次的胜利。

只是现在，艾兰拜尔站在血泊里面，他的意志力已经涣散，看到了银色的太阳正在晒着他，没有温暖，无比的寒冷，他问这位高耸的存在，自己能不能回去，算不算完成使命，只是这位依然没有回答他。

人类之主永远如此让人捉摸不透，艾兰拜尔一直以为他是最接近帝皇的人，但是他错了，除了马卡多，这位智者再也没有对任何人展露过脆弱……

而现实世界，艾兰拜尔被卫兵们抬进静置立场，才给英雄机组的幸存者三人做完复生手术的潘蓝生物贤者总督。

在电光火石中，急急忙忙来到这里，他的机械腿踩的几乎冒火，他身边也没有无论什么情况下都应该保护他的护教军，他坐着穿梭机而来，已经花了不少时间！

他看着被完全贯穿的凡人英雄，机械化的显示器发出红色的光芒，不断闪烁，他举起自己的第三只手，然后无感情的说。

“没有更多机会，内部器官大规模破坏，心脏效力不足百分之2，脑死亡面积可控，计算完成，成功概率是……百分之0.5，手术开始，而我会……尽我所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