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午。
微风吹过草野。
江陈经过乘船渡江,也来到竹简上所记载的地方。
虽说已经过了二百多年。
江陈本来也想着会比较难找。
但如今望去,这隆子山的地界本就不大,树木也少,有没有山坡,基本一眼就能看清。
按照记载。
江陈也没有过多耽搁,便顺着正西的方向,数着经过的山坡。
等到第三个。
江陈看着前方的两颗大树,走近放开灵识,如今数十米的范围,地下也能观察清楚。
也不过片刻。
灵识就觉察到树前的地下五米处有些东西。
泥土涌动,把东西取出来。
江陈看到是一块刻着法阵的兽皮,里面是十二块晶莹的石头,周身散发灵气,维持着阵法的运转,防止腐蚀。
再等兽皮完全打开,灵石取出。
江陈看到兽皮上面还有字,密密麻麻的绘制了一个丹方,名为‘筑基丹’
还有五株灵草在兽皮夹层内,根须扎在兽皮当中。
按照兽皮丹方中所记,这五株灵草是丹方中最为珍贵的主药。
如今它们在阵法与灵石的维护下,仍旧生机勃勃,像是采摘下来一样。
但江陈却感知到这些灵草基本没土行气息,能得知它们种下去的时候,基本还是新生的小苗。
完全是靠时间和灵气的维持,这般二百多年过去,才慢慢成熟。www.huanxiangxs.com 幻想小说网
江陈检查完灵草,又看向了文字,把兽皮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
最后知晓这个丹药的功效,大致是协助修士稳定自身精神与灵气,增加成功筑基的几率。
包括筑基之后也可以服用此丹,这样可以快速稳定自身境界。
而这种筑基丹方,也是修真界内非常珍贵的秘本。
如果发现这个丹方与灵草的是普通修士。
那就是天降横财,筑基可期!
因为筑基丹方多数都在大家族与各大门派的手中,像是一些寻常散修,基本是拿不到。
只不过江陈看着这秘术,却觉得还不如旁边维持阵法的十二块中品灵石,以及这些成熟的灵草。
江陈思索着,先拿起一颗灵石,试着吸收里面的灵气。
一时间能维持阵法二百年运转的灵石,却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
江陈看到这个情况,也有些好奇。
因为在阴司的功法书籍记载里,一块中品灵石,能维持普通的小阵法数百年运转。
运转过程中,若是灵石成堆的放在一块,还能稍稍聚集天地间的灵气,维持平日的消耗。
但若是修士修炼,以筑基圆满来说,一块中品灵石,基本就能用上一个月。
可是江陈望着这块渐渐变小的灵石,却感觉这一块对自己来说最多半天。
而且也感知到自己哪怕用了灵石,灵气的吸收速度也只比平常吸收时快了一点点,基本算是没提高。
得出这个结论。
江陈发现以自己的资质,再瞧瞧天地间围绕自己的灵气,这就像是随身带着一座灵石矿修炼。
也不浪费,江陈把这十二颗小灵石收起,准备把它们用到有用的地方。
随后,江陈观望了一圈,附近没有东西了。
两天赶了几千里,自己也可以好好歇歇脚了。
走到树旁。
江陈盘膝坐在树下,这次好好打量此地的风景,倒是看到这里山清水秀,不免心神也为之一空。
再加上近来事情又都已了结,这么好的地方,不如静心修炼一番。
渐渐风声响起。
江陈想着修炼的事情,望着树上落下的秋叶,看着看着,像是睡着了一样,就这么靠在了树上。
...
日落月升。
这般不知不觉时间过去一个多月。
江陈闭目靠在树旁睡觉,没有丝毫醒来的痕迹。
但在数千里外的陵县。
这日清晨。
小院外。
李少侠敲了几声门,等了一会后,就向着身旁的两人摇了摇头,又故作长叹道:“唉!这月来第五次,咱们三兄弟又失望而归啊。”
“看来道长还未回来。”张竹望着紧关的房门,又看了看白少侠二人,“先找个地方填填肚子吧。”
“是啊...一个月了...”李少侠打了一个哈欠,昨日宿醉被两人一早强拉起来,如今还有些瞌睡。
白少侠看到李少侠无精打采的状态,倒是一边跟着张竹找地方吃饭,一边打趣道:
“张兄,你别看李兄弟这副蔫样。他这般样子,多数是今日没见到道长的缘故。
要是见到,他估计什么瞌睡都没了。”
“哈哈,还是白兄知我!”李少侠听到这话后也乐了,但随后又否认道:“也不能这么说。主要还是怪你们,昨日硬是灌我。”
“难道你不高兴?”张竹回头反问一句,“哪次不是你喝的最多?就好似谁欠你的一样。”
“张兄这句话没错。”白少侠也在旁应声,“李少侠这一月来喝的酒,估计都能把皇城外的护城河填满。”
“我要有那么大的酒量就好了!”李少侠拍拍肚子,扫视路上一些早起开门的铺子,“不过嘛,这一个月来,我算是把这今年一年的酒都给补上了。”
“你们师门还是不让饮酒吗?”张竹说着,望向街边的一处馄饨摊,带着两人找个空位坐下。
李少侠一边落座,一边望着附近来往的人,也压低声音,不想显得太过张扬,“唉,规矩是师父定的。”
他说到此处,又挠了挠头,“皆因十五年前年关的时候,师门内有人在城里饮酒闹事。师父怕再发生此事,就定下了这个门规。”
“这件事你说过。”白少侠接了一句,“但此事都过去十五年了,你入门好像也就那个时间吧?”
“是啊,我入门十二年了。”李少侠感慨一句,“只可惜我那时还小,不知道酒为何物。
要是早先知道这师门有这个规矩,也知道酒是何物,那我爹打死我,我也不会拜入这个门内。”
“那如今你知道了。”白少侠笑呵呵的看着叹气的李少侠,“但你如今说的这些话,可不敢让你师父和你爹知道。”
“怎么,你要拿我把柄?”李少侠勾头看着他,“那我可告诉你啊,你只有一次机会和我爹说,便是这次拜年。
等错过了这次,白少侠恐怕又要等一年,才能看到我爹满城里追着我打。”
“你感觉我是出卖好友的人?”白少侠矢口否认。
李少侠点点头,还要再说。
张竹看到店家端着三碗馄饨过来,则是打断两人的斗嘴。
等店家离开,他才道:“别闹了,说说正事。
如今再有一个多月就年关了。
昨日我家里已经来信,让我早些回去。
两位兄弟也知道我兄长年前镖银多,难有空闲,家里年货都是我去置办。”
“我也是。”李少侠吹了吹馄饨,“我家五日前就来信,只不过是让我回去相亲,瞧瞧那孙家二小姐。
这一回去,能不能成这门亲事先不提。但二位大哥知道我爹管的严,小弟估计是难大口喝酒了。”
他说着,仰着头把馄饨一饮而尽,又忽然呲呲牙,吸了几口气,只是这个动作不是学饮酒,是真烫着了。
白少侠没管李少侠玩的花样,而是从怀里也拿出了一封信,示意他们三人都被催了。
“那如今怎么说?”
“我想想。”张竹放下筷子,望了望小院的方向,又看了看望来的两人,最后瞧了瞧馄饨,“先吃饭,吃完,晌午找个地方喝酒。”
话落,张竹和两人相视一笑,先吃饭。
中午,三人本来要说喝酒,只不过李少侠提出打猎,三人就随便垫了点。
晚上的时候,三人带着一只山羊回来,一同找个酒家烤羊,不免大醉一场。
直到第二日上午。
他们策马来到院旁,下马走近敲了敲门,没应之后,便相视一眼,上马从最近的镇西城门出了陵县。
年关将近,他们已经没有空闲的时间了。
只不过对于身在此县的齐泽而言。
他偶尔办事时经过县西,路过小院,还是会敲敲门。
仿佛已经成了习惯,就是单纯的想看看道长在不在。
也在李少侠等人离开的第六天。
齐泽又一次经过小院,望着依旧关着的房门,倒是不由想起半月前,李夫子来陵县。
王员外他们坐一块吃饭的时候,王员外还专门问他,道长去哪里了。
他没有多言,王员外也没有多问。
如今,齐泽一边想着这事,一边也是顺道上前,敲了敲院门。
在门外等了几息。
齐泽习惯的转身,准备照例走的时候,却听到里面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但却有些乱。
下一刻,不待齐泽多想,院门打开,他却看到给他开门的是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孩童。
这孩童脸上还有些圆乎乎的痕迹,一身稍微宽大的青袍,头发有些潮湿,样子看着呆呆的,但眼睛却水润光泽。
用县里老人的话说,就是这娃子看着挺傻,但眼睛里有灵气,人就不笨。
齐泽如今望着这开门孩童,就是这样的感觉。
又再瞧瞧,样子和道长丝毫不像,但一身寻常的青袍,没有丝毫道家的样式,更不像是弟子。
或许像是一些道馆里一样,招收的童子?也兴许是道长在哪里收留的娃子?
齐泽职业使然,观察完之后,对此有些奇怪,好奇孩童的身份。
同样,不仅是齐泽在打量孩童。
孩童也仔细望着齐泽的模样,发现齐泽很熟悉,一时也想起恩人和这位先生经常聊天,应该是恩人的好友,名为齐泽。
还有些隐约的记忆,记得在山上的时候,恩人曾和他一起摘果子。
就这样两人对望了一会。
齐泽等了等,没见道长身影,又朝孩童身后瞧了瞧,院中没人,于是才开口问道:“道长在吗?”
孩童嘴巴张了张,喉咙里传来‘嗒嗒’的泡泡响声,却没有说话。
齐泽看到孩童这模样,以为是自己整天一副办案的严肃样子,吓到了他,不由也放缓了声音,“你是在这里住的吗?你家大人在吗?”
“呜...”孩童轻咳了几声,好似咳出了什么,又好似很久没有说话一样,先是结巴,随后才慢慢清晰,“齐...齐先生...是...是找...找道长吗?”
“正是。”齐泽等了一会,看到孩童终于回话,且正是他所猜测的那样,也知晓道长,顿时问道:“道长在吗?”
他说着,又不由好奇问道:“你认识我?”
“嗯...”孩童点头。
齐泽以为道长和孩童说过自己,也没多想,不过当看到孩童再次不言,又无奈的再次放缓语气问道:“道长在吗?”
孩童摇摇头,“不在。”
“原来不在。”齐泽点点头,再次笑着和气问道:“那你知晓道长去哪里了吗?”
孩童又摇摇头,“不知。”
“那...你总知道离开多久了吧?”齐泽深感无奈的望着孩童,觉得孩童之前不在,但如今却在这院里,那应该是道长中间回来过,把这娃子放到这了。
谁知孩童再次摇头,“不知。”
“唉!”齐泽叹息,感情他一个审凶恶罪案的文吏,好声好气,细声细语的问半天,这娃子什么都不知道。
齐泽难免有些闷气,也准备离开。
孩童见到齐泽好像有些难过,倒是想着齐泽是恩人的好友,不忍他失望,就多言道:“但我知晓一件事!”
“何事?”齐泽顿住脚步,好奇的望向孩童。
孩童少有的露出郑重神色道:“那就是道长让我看家!”
“你...”齐泽看到孩童一副小大人的认真模样,到嗓子眼里的气,又给生生的咽下了。
不过,等齐泽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一时想着这孩子还小,又看似一人,便忽然停步,又回身关心问道:“家里可有吃的?天冷了,有厚实的褥子吗?”
“有。”孩童点头,水潭里有鱼,水潭里也暖和,两样都不缺。
齐泽看到孩童的样子不像是作假,也点点头,转身向着街道上的一处摊位走去。
孩童见到齐泽离开,也正准备关门。
谁知齐泽又从街道上走回来,手里还拿着一串糖葫芦,
“来。这一声齐先生不能让你叫亏了。”
齐泽半弯着身子,把糖葫芦递到孩童的面前,“只是我比不得做学问的夫子,当不得先生二字。占占你小子的便宜,叫我齐叔就好。”
孩童望着眼前的糖葫芦,嗅着诱人的酸甜味,却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感觉这红彤彤的像是林子里的果子。
同时他又记得道长说过,河上飘的果子不能吃,外面林子里的果子不能吃。
但这木签上的果子,道长没说过能不能吃。
他闻着果子糖浆散发的香甜味道,最后没忍住,从齐泽手里接过。
随后他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又赶忙道:“谢谢齐叔!”
“哈哈。”齐泽看到这孩童可爱的模样,伸出手本想摸摸他的头,但想着自己不是亲属长辈,最后换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记得除了我和道长以外,任何人来敲门,都不要开。
别人给你的所有东西,你也不要接。
除此以外。如若今后有什么事,记得找我。”
齐泽说着,蹲下身子和孩童对齐,目光却望向大街上来往的百姓,“随便找一人,就说找衙门里的齐泽,街上的叔叔伯伯们都会带你去。”
“记得了!”孩童听话的点头。
齐泽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站起身子笑着向他一抱拳,“那小先生,在下公事繁忙,就先走一步了。”
孩童看到齐泽抱拳,又是慌忙还礼。
这逗得齐泽忍不住又大笑起来,转身向着衙门方向行去。
看到齐泽离开。
孩童才掂着脚尖抓着把手,关好院门。
望着院中冷清的一切,他也是浑不在意的只盯着手里的糖葫芦。
如今客人离开,他再也忍住的一口咬下去一个,雪白的牙齿连着木签一同嚼烂,全部吞下肚。
他发现这果子入口即化,真甜,还酸酸的。
于是他也开始小口吃着糖葫芦,怕太快吃完这么好吃的果子。
只是这般再是小口,不过一会也只剩一小截木签。
他望着上面包裹的糖浆,把最后的木签也细品着吃了。
吃完以后,他望了望小院,手掌隔空一挥,水潭里浮起一层薄薄的水雾,漂浮到半空扩大,落下,笼罩院落所有地方。
再次升起,水雾带着灰尘与院外飘进来的落叶,一同落进了水潭里。
‘簌簌’灰尘片刻间沉底,落叶被水流搅碎成沫,两者又一同被水流带向坑洞,去往了镇外小河。
等所有事情做完,他‘扑腾’跳入水里,化成了鱼儿模样。
只是等他游到他的小宝库,准备睡一觉的时候,一时望着里面储备的鱼虾,他才忽然想起刚才那个红彤彤的果子忘给恩人留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