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顾景衡,命令道:「你帮我把胡萝蔔挑出来。」
顾景衡还真帮他一根根挑了出来,陆宇舟又说:「你餵我吃。」
顾景衡坐到床边,一勺一勺餵给他。
陆宇舟却故意膈应他:「你对你嫂子有这么好吗?」
顾景衡没搭理他。
「怎么不说话了,我想比较一下。」
顾景衡撩了他一眼,口吻寻常:「他没你这么娇气。」
陆宇舟笑,还是以前那副讨喜神态:「我这不是娇气,我是故意的。」他凑近了,满脸无辜地盯着男人,「你喜欢我,你喜欢死我了。」
顾景衡把碗搁到一边,抬眸看着他:「所以你就折磨我?」
「你应该乐在其中啊,是你把我男朋友逼走的。」
「能逼得走,算他孬。」
陆宇舟哈了声:「你嫂子结婚的时候,你怎么没去抢亲啊?」
顾景衡眼神晦暗:「你要是敢跟别人结婚,我肯定去抢亲。」
「你凭什么可着我祸害啊?」
顾景衡轻轻压过去,发狠地与他深吻,然后停下,气息稍重:「你记住,咱俩这辈子已经绑一块了。」
陆宇舟垂下眼睫,无助得叫人心疼。
顾景衡慌了,想去碰他,却被躲开。
陆宇舟手腕一挥,指甲划过男人脸颊,留下一道血痕,他恶狠狠地瞪着男人:「活该。」
顾景衡站起身,并没动怒,「等回北市了,咱们还把苏阿姨请回来。」
陆宇舟红着眼眶,把床头的碗给摔了,竭尽所能地制造麻烦,「滚!」
「衣服在柜子里,都是按你的尺码买的。」
屋里突然静下来,陆宇舟像是作累了,轻声说道:「他爸爸妈妈都不在了,你能不能不要欺负他?我求求你,你别欺负他了。」
第92章 恨意(一)
顾景衡恍惚几秒,「我们明天回北市吧。」
陆宇舟没甩他,赤身裸体地走到柜子前翻衣服,上头的标籤已被摘下,他拿出一件想穿上,回眸淡淡扫了眼男人,「还不走?」再低头看看胸口的吻痕,报复性地笑说,「你这人不会有绿帽癖吧。」
顾景衡别开眼,「中午的餐我已经订了。」
「我有事要出去,你自个儿吃吧。」陆宇舟套上衣服,对着酒店的落地镜将自己从头到脚收拾利索,最后戴上口罩,出门。
雨后放晴,日光依旧微弱,属于梅雨时节里特有的惨澹,陆宇舟回了趟家,家里只有小伦和家教老师在,那孩子一见着他,两眼含泪:「哥哥上班去了。」
陆宇舟心疼他的懂事和早熟,不久之前,他本打算领养人家,就当成自己的亲孩子养,「回房间学你的习吧,我等你哥回来。」
小伦不知跟老师说了什么,那老师跟陆宇舟打过招呼便走了,当天的课程作罢。
「怎么不学了?」
「宇舟哥,你是不是要走了啊?」
「嗯,要走了。」
「为什么?」
陆宇舟笑笑:「我家不住这儿啊,我得回家去了。」
小伦率性而为,也是年纪小的缘故,哭起来无所顾忌,「我捨不得哥哥。」
陆宇舟招孩子过来,给他抹干净大花脸,「你要听话,要是以后去学校跟不上了,那就得多下点功夫,别让你哥操心。」说完一拍他脑袋,「哎,肉也吃水果也吃,怎么就是不长个儿啊。」
小伦哭成了兔子眼,一边抹泪一边呜呜囔囔:「长那么高干嘛。」
「好了,不哭了,我又不是快死了,以后还会回来玩的。」
他从中午一直坐到晚上,挂钟分分秒秒地走着,这期间,他居然没有动过地方,双腿麻木也不去管,傻傻地,镇定地,等那人回来。
心里的话快要开膛破肚,憋不住,再憋就要爆了。
终于,六点半左右,门上传来钥匙插孔的动静,陆宇舟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在男人打开门之前,他提前用目光迎接了他。
「回来了啊。」陆宇舟慢慢挪到门口。
过云谦把钥匙放到鞋柜上,直接绕过他,去厨房倒水喝。
陆宇舟看着男人的喉结在忽上忽下地涌动,想起那些浪到没边的日日夜夜,心尖颤了下,「我今天是来……」
话没说完,他发现那人拿捏杯子的动作很是奇怪,像掌心里藏了什么东西,握不紧似的,他冲过去把男人的手扒开,里面赫然有道血印,是新伤,看着像自残而有意为之。
「你煞笔啊。」陆宇舟把人按坐到餐椅上,拿来碘伏和白纱布给他处理伤口,动作温柔且细緻,「这还是你教我的。」
他又说:「我想明白了,咱们永远是一家人,不管我在哪儿,你都不会把我忘了的,这样就很好,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过云谦嗯了声,喉咙有些发紧。
「谁要敢欺负你,我一定会弄死他。」陆宇舟扎上一个漂亮的结,「好了,这蝴蝶结挺美吧。」
「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回去接着拍戏,就不考公务员了。」他大咧咧地笑,眼睛忽而变得狡黠阴沉,「我现在有一件大事要去做。」
过云谦方才低头看了眼纱布,再次抬头时,陆宇舟已经敛起情绪。
「好好照顾自己。」
「你也是。」
陆宇舟在家里吃完最后一顿晚餐,再三叮嘱小伦要听话,然后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