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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宇舟赶在午饭前到达她们公司,两人约在公司附近的简餐店,点好餐,甜妹还不知道所为何事,大大咧咧地说:「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啊?」
陆宇舟斩钉截铁地问她:「过云谦是谁?你上次没跟我说实话。」
甜妹愣了几秒,脸色有点变了,「你怎么想起他了?」
「我有写日记的习惯,我今天回家发现了以前的日记本,那里面全是过云谦。」
到了这一刻,甜妹不想再隐瞒什么,「他是你大学时候的男朋友,一毕业,你就跟他回了无锡。」
陆宇舟刨根究底:「他是警察,出任务死掉了,那现在这个男朋友呢,我跟他又是怎么认识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以前给我打电话,说你谈了一个富二代,具体你俩怎么认识的,你当时没跟我说。」这些都是实话。
陆宇舟继续,铁了心要把所有事捋一遍,「过云谦他妈妈死了?」
甜妹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的事儿?」
「去年快过年的时候,你打电话让我帮忙买一套中年女人的衣服,你说阿姨快不行了。」
一切都对得上,他是年前落水的,不,不是落水,他根本就是自寻死路跳进去的,陆宇舟红了眼眶,「我那天接到个电话,是遗产公证处打来的,说有一位女士把她在无锡的房子和商铺都转赠给了我,可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
甜妹最怕他走进死胡同,「舟舟,那些事儿都过去了,咱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把眼下的日子过好。」
陆宇舟执拗起来:「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
「那你还能怎么样?」甜妹很不理解,「他们已经去了,活着的人还得活啊。」
陆宇舟痉着眉,显然已是十分痛苦,「他们母子俩到死都在惦记我,我却已经把他们给忘了,不应该这样的……」
「所以你去跳河了,你是不是还想再跳一次?」
陆宇舟不住地摇头,眼泪不住地掉,周围已经有人注意到他了,「我做人好失败,完全是个白眼狼。」
「我最讨厌活在过去的人,说什么情深义重,不过就是逃避现实,人一死早就化成灰了,把命豁出去不要了,你就能跟他们团聚了?异想天开。」
甜妹说完倒是舒坦了,但这话对方未必能听得进去,她嘆了口气,「你在这儿等我,我去跟领导请个假。」
陆宇舟恍恍惚惚地说:「不用了,我这就回去了。」他起身,桌上的餐一口没动。
「舟舟。」甜妹伸手截住了他,「咱们别想那些事儿了,往前看吧,周末我和林成去你家吃饭。」
晚上,陆宇舟做了三菜一汤,白日里的崩溃情绪稍稍平复了点,他托着腮在等那人回来。
顾景衡提早回来了,到家事不过才六点半,「这么多菜啊。」他迳自去卫生间洗手。
陆宇舟跟在他后面,倚着门框看他,男人从镜子里看到了,扭头看了陆宇舟一眼,拿起架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手,「今天情绪不对,谁又欺负你了?」
陆宇舟摇头,不说话,空气里沉甸甸的,男人看了他一会儿,「先吃饭吧。」
「我不想吃饭。」陆宇舟抬起头,声音嗡嗡的,「景衡,你教我接吻吧,你吻技比我好。」
顾景衡低头瞧着他,大掌就扣在对方的后脑勺上,很宠的样子,「怎么了?是不是今天碰到什么人了?」
陆宇舟还是摇头,突然鼻腔里涌出一股热流,他伸手一摸,指头上沾了血,他浑不在意,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我流鼻血了。」
顾景衡顺势托着他的后脑勺,掰开水龙头,给他清洗掉人中处沾染的血,又抽出张撕成一小块,团成长条状塞进他的鼻子里,「明天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没事的,我以前看过医生,是毛细血管太脆了,所以老流鼻血。」
他说着这句话,脑海里忽然闪过一帧画面——他哭着质问面前的这个男人到底爱不爱他,鲜艷的红是画面里的唯一色彩。
他将画卷慢慢铺平,绞尽脑汁想走进这幅画,眼泪就这么悄无声息地下来了,他重复了当时的情境,以同样的话质问男人:「你喜不喜欢我?」
「舟舟。」顾景衡摸他的脸,难以置信短短一天里,这人仿佛换了个人,「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不是的,我就想知道,你到底喜不喜欢我?」他哭着问,眼泪如开闸放洪。
「喜欢,我最喜欢我们舟舟了。」顾景衡哄着他,再去亲他。
鼻子里的血没有止住的趋势,那团纸被染红了,顾景衡停下来,托着他的下巴想让血倒流回去。
陆宇舟哭得越发大声,哽咽声里带着些乞讨的意味,「不要管,亲我,你把我吻到缺氧好不好。」
顾景衡心疼:「听话,先去床上躺一会儿。」
顾景衡把他安置到卧室的大床上,重新往他鼻腔里塞了团纸,「天太干了,你昨天睡觉的时候,鼻子有点不通气。」
「我知道,有打呼吗?」
「有。」
「吵到你了?」
顾景衡嗯了声。
「对不起。」陆宇舟随之又问,「把你吵醒了你在干嘛?」
「看你睡觉。」
陆宇舟缠上去亲他,「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