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脸皮这么薄啊。」郑昊抢白道,慢慢走回方才的位置,「这是我老闆,也是你前男友。」
陆宇舟微怔,足足愣了好几秒,「为什么是前男友啊?」
他把咬字的重音放在「前」上。
顾景衡用眼神示意郑昊先出去,他向前几步,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微扯了下嘴角:「想吃什么?我一会儿让人送过来。」
病房里就剩下他们俩儿,陆宇舟极不自在,脸颊微微发红,不看前男友,故意引颈朝窗户看,「我手机呢?」
顾景衡瞧出他是在别扭,跟以前一样,总要故意带几分傲娇,男人笑了笑,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他,「你那个被水泡坏了,先用我的。」
「我拿你手机干嘛,我不要。」陆宇舟再次瞄了眼这个面容清俊的陌生男人,神色躲躲闪闪的,像个见不着光的小偷,「你有事儿就去忙吧,不用成天呆在医院里。」
顾景衡收回手机,「我没什么事。」
陆宇舟「哦」了声,背朝他侧躺下来,下面还插着尿管。
两人没有再说话,不多时,管床医生进来查看体徵情况,交涉一番,打算给他拔尿管,手刚要掀被子,陆宇舟连忙摁住了,「等会儿。」他朝顾景衡看了看,「你先出去下。」
顾景衡意识到这人的别扭还得持续好久,伸手摸了下他的脑袋,「好了叫我。」说完迳自走到套间外边。
隔着一堵墙,陆宇舟这才放了心,但是脑袋顶上始终有种膨胀的触感,他趁医生拔尿管的间隙,也伸手摸了一把,好油,得好多天没洗头了。
医生拔完尿管,叮嘱他:「你肺上的炎症还没消,喉咙里要是感觉有痰,一定要咳出来,这几天就稍微吃点清淡的。」
「哎,谢谢医生。」陆宇舟几次三番地朝外面看,他现在的记忆停留在高考前后,冷不丁多出来一位前男友,感觉上很奇妙,并不反感。
医生出去不久,顾景衡便走了进来,身上只剩下件衬衫,大衣外套被他挂在了外间的晾衣架上。
陆宇舟没抬头,翻身躺下,还是背朝着男人。
他感觉到男人在看他,那股清冽的气息缓缓蔓延到他的肌肤上、血液里,身体渐渐发热,仿佛完成了某种神秘的私密仪式。
「好端端的我为什么会溺水啊?」陆宇舟侧躺着问。
顾景衡正给他削苹果,听闻这话,脸上没什么情绪,「失足落水。」
昨天晚上,他已经叫人把自杀的消息封锁了。
「我从小就是旱鸭子,但我可惜命了,不至于把自己作到水里去啊,这事得好好查查,说不定是有人想害我。」陆宇舟翻身坐起,把手往男人跟前一伸,口气拽得很,「给我,我要吃苹果。」
顾景衡抬眸,心思回到更早。他第一次把人领回家,条件都谈好了,澡也洗了,陆宇舟裹紧被子坐在床边,打着商量:「那电视剧我不拍了,您看是不是换个人,我还有事,得先走了。」他以避之不及的姿态跑出了房间,过会儿又跑了回来,看着他,「对不起,我以前没干过这种事儿,我不是成心耍你的,顾总,我、我给您鞠个躬,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不勉强你,不过外面现在下雪,你能去哪儿?」
那晚陆宇舟没走,他也确实没有碰他,一墙之隔,他听见有人在哭。
只有他见识过这人最为脆弱的时刻,后来关于陆宇舟的任何理直气壮,在他眼里,都成了纸老虎的空壳子。包括现在,伸出一只手向他讨要苹果。
顾景衡把苹果放到他掌中,看他一点一点缩回手,放在嘴边啃咬。
「没什么要问我的吗?比如咱们是怎么认识的?」顾景衡沉声。
陆宇舟盯着他看了好半晌,「郑昊说是前男友,我好像有点印象,咱俩是大学同学吗?」
顾景衡喉结微动,还是一贯的矜贵淡漠,嗓子却哑了:「不是,我们不是大学同学。」
「那是我记岔了……那咱俩是怎么认识的……」陆宇舟轻轻咬了口苹果,陷入更深的思索中。
顾景衡突然坐到了床边,双臂撑在陆宇舟的肩胛骨两侧,俯身吻了上去,连同嘴里的那一小块苹果也被渡到了他口中,厮磨着,空气渐渐发热,陆宇舟感觉身体里有千万只蚂蚁在爬,又痒又磨人。他闭上眼,慢慢适应了对方的节奏,右手还高举着苹果,没地儿放,又腾不开嘴吃,着实滑稽。
吻着吻着,陆宇舟嘤咛了声,心脏也跟着漏了一拍,顾景衡移开唇,额头抵着他额头。
「都分手了还亲我。」陆宇舟小声嘟哝,胸口喘气起伏,「停的时候也不跟人说一声。」
顾景衡低头含住他的喉结,「那再来?」
陆宇舟噗嗤笑了出来,「好痒啊。」
顾景衡也笑,在那小小尖尖的喉结上轻咬,「是不是在装?」
「没装。」陆宇舟用胸腔大口大口地喘气,实在是受不了,一手推开了男人,然后咔呎咔呎把手上的半拉苹果啃掉了,「你还没说咱俩是怎么认识的。」
顾景衡亲了下他额头,抽身站起,「饭局上认识的。」
「哦,这样啊。」陆宇舟心里高兴,「那后来呢,后来怎么分手了?」
「你把我甩了。」
陆宇舟更加高兴,傲娇地说:「那你还对我余情未了,庸俗!」他话茬一转,打听起顾景衡的私事,「我看你出门配秘书,你到底是干嘛的呀?你那秘书还说我是大明星,咱俩谁挣得比较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