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雨村万事俱备,只待佳时。眼见时近亥正,思忖道:“近日新年,牟尼院众尼疲累,当有早眠。我如多加小心,轻身潜入,不必等待子时,亥时即可。”
这一条提前约会的理由,论证充分,雨村很是满意,便收拾物品,更衣而出。牟尼院内,仍有零星人等出入,只妙玉小院,素来僻静,雨村极运耳目,左闪右避,来到妙玉舍前。又闻听四处无人,便上前敲门。
门开处,玉人在前,美目闪烁,细看处,又见妙玉竟涂画了淡妆,更显得肌肤莹润,红唇欲滴。雨村自不搭话,上前关上屋门,抱得入怀,饱品香唇。
妙玉见果是爱郞前来,热情似火,把手臂紧缠雨村脖颈,痴迷回应。
直过好一会儿,雨村将妙玉轻轻抱起。妙玉只心道:“怎地如此心急。”却不说话,只把羞红俏脸埋进雨村胸膛。
谁知雨村行至桌案前,转身坐下,顺势将妙玉横放腿前,环抱蛮腰。
妙玉奇怪,睁开俏目,见雨村正含笑望她,从怀中取出一件物事,交到妙玉面前。
妙玉接过,俏声问道:“是甚么?”平转身体,脚撑地面,只仍坐雨村腿上。
雨村在后面环抱住,柔声道:“你且看。”便执妙玉手,打开封线,向左转动卷轴。
妙玉看第一眼,但见瘦金体龙飞凤舞写道,“裕佑六年初月惠至吾亲妙玉钧鉴”。妙玉知是雨村写给自己的字帖,俏目回望一眼,满含柔情,又急着转动卷轴,向下看去。
那卷轴上写的是一首词,上书“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妙玉饱读,怎不知这词精妙,待读至‘金风玉露’句,便觉一股热气,自心底深处,猛地涌向四肢百骸,心中抑制不住欢喜,只转身迎上雨村。
雨村与妙玉几度风流,但妙玉主动索吻尚属头一遭,雨村自然来者不惧。
再过一会儿,妙玉拉住雨村在身上作怪大手,喘息道:“公子且慢。”平复了呼吸,便又去展开卷轴,见后面写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妙玉眼角忽湿,向雨村道:“公子,你我佛凡两隔,果真似那牛郎织女,唯有鹊桥归路。那牛郎织女一年方得一见,我们这几日厮守,便已胜他许多了。只不知,今后我们能否……”说着泪水涌出,泣咽难语。
雨村见妙玉伤心,心中亦难过,暗道:“这鹊桥仙威力之大,堪比核武。不过威力好似大过劲儿了,反倒弄巧成拙。妙玉哭成如此模样,今儿恐怕要睡素觉了。”
便用唇舌舐去面上泪痕,柔声道:“玉儿,你只做决定,我但无不从。”
妙玉知他心意,犹豫良久,方回道:“公子,师父待我恩重如山,现我实难从你而去。且待几年再说,可否?”
雨村坚定点头,道:“我等你。”
妙玉展颜一笑,遂拉雨村一起,反复赏玩瘦金体鹊桥仙,爱不释手。又与雨村一起喁语小窗,私语述情,一时房内柔情蜜意,温馨一片。
待子时将近,妙玉面现倦容。整整一天,妙玉在院中焦急期待,遇雨村激情亲热,见鹊桥仙感动落泪,爱郞之邀痛心婉拒,最后温情私语抚慰,一众猛转急变心情,历经一遍,身体跌宕起伏,自然疲倦。
雨村见此,怎忍搭挞,便轻拢妙玉在怀,在耳边叙说柔情蜜语,又轻抚其背,缓解疲惫。不一会儿,妙玉自在怀中睡了,雨村便轻轻抱起,放入内室,盖好被子。自己回到前厅,关了门,出了牟尼院,往东郊大院而去。
雨村暗道:“大招不宜轻施,恐伤人伤己也。”
一夜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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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里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两日已过,今儿正是初三日。雨村一早带了拜帖,使人备了车马,带着李响,取路往李守中大人府上来。
一路上,雨村沉思不语。前世翻看《红楼梦》,书中李守中笔墨极少,名声不显,雨村初读时仅从其女李纨处反推李守中实力。那书中李纨在贾府人微言轻,处处谨小慎微,若以此推论,李守中不过实力平平。然雨村此番入世,印象大为改观。
先说李守中任职国子监祭酒,总揽举国教化育行、人才抡选工作,折合前世,相当于教育部长,外加所有顶级985高校的总校长。权力不可谓不大。
再则,以雨村所见之人,如姑苏知府孙纲,折合前世乃一级省会城市市高官兼市长;如江苏省提督学政孟良,折合前世乃省级教育厅厅长。此二人能量之足,便是看那折合后的市长厅长之衔,亦可知悉,何况雨村已亲历一遍,深感其权威赫赫。而此二人,仅李守中学生之二,守中另有诸多学生,在何岗位,谋何要职,雨村仍不知晓。李守中之势,可见一斑。
为何守中之女李纨在贾府低调不显,甚至受些委屈呢?雨村想来,原因有二。
一则,此间世人对女儿并不看重。红楼书中原表,‘李氏一族系金陵名宦,李守中继承以来,便谓“女子无才便为德”,故生了李纨,便不十分令其读书,只不过将些《女四书》、《列女传》读读,认得几个字,记得前朝这几个贤女便罢了;却以纺绩女红为要,因取名为李纨,字宫裁。’其中原委,书写分明。
另此间时代,女儿出嫁便是别家人,一年里也回不了娘家几次,便有相见,也只顾报喜,哪能述忧。李纨又没了丈夫,故常年隐忍低调过活。
二则,虽守中势大,贾家之势犹十倍胜于守中。
国公是顶极勋贵,贾家一门双公,且是太上心腹。又有实职,军区司令员。后贾族人才少出,军区司令一职转由他人,但这人亦是贾族后辈心腹,贾家说话,仍有十分作用。当年贾家二公大力提拔诸多手下、后辈、学生,现多担任各处军中要职,与贾府均有紧密联系。书中有表,凤姐弄权铁槛寺,那长安节度老爷亦是贾公后辈亲信,凤姐假贾莲之名,书信一封即可平事,势力可见。
再看贾府平日交往,俱是公侯王爵、豪门贵府,便是一方巨商富贾,亦背景非凡。以江南甄家为例,举国首富自无疑议,难得其祖家与太上仍有亲眷(一说是皇帝奶娘)之情。便是前世之首富马公云者,富则富矣,亲情难攀。如此可见贾府之实力。
思及至此,雨村不免有些头痛。贾府势力偌大,如何搬倒贾珍?但有狐疑,遂又心思坚定,便只向前向上,逢山开路,遇河搭桥,见招拆招,总有功成一天。
今日初见李守中,先观望其意,再作计较。
正这时,李响轻道:“公子,李府到了。”
雨村便使李响送上拜帖,静侯通传。
正所谓,
大招一出势难敌,本为香艳怎哭啼。
美人在怀睡素觉,一江春水难奔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