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神社。

整个西山都被羽林卫包围了起来。

所有人员不得外出。

不断有马车从皇城、京城各大机构疾驰而来，朝中的大臣、皇城内的皇后、皇妃、皇子、公主都急匆匆的赶赴向西山。

司马瞻台进入神社，便看到了早就气绝身亡，无力回天的晋皇。

随同司马瞻台一起抵达的大皇子、二皇子两人二话不说，先是嚎啕大哭，随后扑向姬北赢。

两位皇子自然而然的被早就赶到现场的宇文无忌等人拦截下来。

司马瞻台默默走过去，跪在地上，阴霾的天光下，神情有点狰狞。然后起身，走到宇文无忌、李红河及其随后赶过来的汤黄粱等人面前，逐一问候，适才说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五皇子司马靖重复了司马瞻台这样的动作，肌肉紧绷，跪地磕头之后起身走到众人面前，不过没有问话，一声不响的看着汤黄粱。

李红河面无表情，文相公子瑜对汤黄梁说道：“院长，开始吧！”

姬北赢被一名羽林卫校尉拎了过来，扔在地上。

胸口被国师的佛尘打的塌陷了下去，脸上有醒目的抓痕，这是三位公主留下来的抓痕。

姬北赢的视线先是死死盯着汤黄梁，眼神里面有不易察觉的惊悚，随后视线避开国教学院院长望过来的目光，看向大皇子。www.jiangnanxs.com 江南文学网

“不是我指使的！”大皇子司马煜激灵灵的冷颤，脱口而出。

“煜儿，镇定！”皇后沉声说道

姬北赢的目光又看向二皇子。

二皇子瞪着姬北赢。

一脸血污的姬北赢随后将目光看向三皇子。

三皇子挥着拳头冲出，人被三公主拽了回来。

“院长，开始吧！”宇文无忌开口。

汤黄梁点头，视线看向姬北赢。

姬北赢强硬的要扭转视线，然后姬家老二感觉自己的目光就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锁住，不管自己如何努力，视线的焦点始终无法从对面老学究一样的男人眼瞳中离开。

稍微僵持了一下，姬北赢感觉汤黄粱的眼瞳就像滴入笔洗当中的一滴浓墨，顿然晕开，无边无际的黑色开始在视线内放大。

姬北赢感觉自己的身体、意识都开始坠落。

…………

视线内的黑暗逐渐散去，姬北赢看到自己处在了四面白墙的囚牢中，古旧的木桌对面，坐着汤黄粱。

当日上官烈被汤黄梁带入到真言领域，看到的是茶社及其倒茶的国教学院院长。

此番姬北赢被拉入真言领域，却是不折不扣的囚室。

“为什么要杀晋皇，受谁指使！”汤黄梁的声音不疾不徐，但很有压迫力。

“我是不可能说的！”姬北赢聚拢意念。

“说！”

汤黄梁重复的这一句并没有加重语气，但姬北赢感觉自己脑子里面有东西开始流失，意识断片了一样。

大殿前的广场。

司马瞻台两手攥紧，骨节发白，目不转睛的看着一脸狰狞的姬北赢。

李红河面色冷凝。

随同众人抵达的南宫望岳看了看司马瞻台，随后不声不响的站在四皇子身后。

南宫望岳很清楚，西陵神社的这场审问裁决，将决定未来哪位皇子掌管这个国家。

当初在西京学院，选择了站在司马瞻台这边，那個时候，南宫望岳觉得进入朝堂，掌宰生杀，这些事情还距离自己很遥远。

如今这些陡然变得似乎触手可及了一样。

在盛世中修行，南宫望岳还能别无他念，但随着陈狄青遭遇刺杀，巫神宗在羌戎起兵，这些乱象滋生时，南宫望岳读过的那些典籍中，关于乱世枭雄，成王败寇的无数故事也在大脑中清晰，并且时常鼓动南宫望岳。

南宫望岳突然发现自己其实对于权利很渴望。

所以汤黄粱施展真言领域的时候，南宫望岳也紧张了起来。

众目睽睽，所有人看到姬北赢血污的那张脸上有冷汗冒出，随后神情狰狞，面色逐渐煞白了起来。

当汤黄梁“说”的这个字落下，姬北赢嘴角抽搐了下，开口说道：“巫神宗！”

“你的身份，受谁指使！”汤黄梁的语调依旧不疾不徐。

“巫神宗弟子，受宗主命令行事！”姬北赢开口。

大皇子司马煜长出口气，“看看，我就说了，父皇遭遇刺杀的这件事和我没有关系。”

二皇子司马冲说道：“真相大白，父皇让南宫先生到大魏、邙国，联合两国瓜分羌戎，巫神在羌戎举兵，又指示姬北赢刺杀。这是报复。”

现场绝大多数人都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

宇文无忌、文相公子瑜、法相魏云子、太尉庞西野等几名朝廷肱骨之臣皱眉，这些信息合乎推敲，可又都觉得经不起推敲。

两国杀伐，这从来都是天下分分合合的主调，可除了北燕那些脑子里面燃着火的死士侠客，极少有刺杀一国国君的现象发生。要知道这种的事情产生，随之而来的就是举国之力的报复。

所以宇文无忌、公子瑜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汤黄梁。

汤黄梁稍微的皱了皱眉。

以精神力将姬北赢拖入梦境，真言领域审问，国教学院的院长明显觉得姬北赢这番话落下之后，对方的主意识有一个倾向明显的自我封闭。就像将这些信息保护了起来一样。阻止自己深入。

汤黄梁略微抬头，冲着宇文无忌等人摇头。

“还没有结束！”

大殿前的广场上气氛顿然凝重了起来。

国教学院的院长汤黄粱开始增强真言领域的问审强度。

真言领域当中。

姬北赢看到老学究一样的汤黄梁面色逐渐冷凝了起来。

原本坐在黑色木椅上的国教学院院长缓缓起身，语调异常低沉的说道：“说真话！”

这句话落下，姬北赢陡然看到四周白墙坍塌下来，重重的压在身上。

…………

神社大殿的广场上。

司马瞻台、司马煜、司马冲等人看到姬北赢原本跪着的身体逐渐前倾，五官尤其狰狞，口中发出嗬嗬的声音。

下一刻，姬家老二侧脸贴在青石地面上，身体抽搐，脑袋里面就像灌了水银，所有人都能看到姬北赢毛发倒竖，发根下的头皮都像是波浪一样皱褶了起来。

“他的意志力很强大！”法相魏云子低声对文相开口。

文相点了点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姬北赢。

当很多人感觉姬北赢脑袋不堪重负的如要炸开时，姬家老二贴地扭动的身体骤然被抽筋了般摊在地上，言语断断续续的说道：“是二皇子，二皇子指示我这样做的。”

皇后面色巨变。

李红河冷冽的眼神看了看司马冲。

二皇子司马冲“啊”了一声。面色煞白：“胡说八道，母后，他是在栽赃嫁祸！”

宇文无忌看向汤黄梁。

汤黄梁收回真言领域，脸色沉静的说道：“关乎社稷，真言领域的审问只能作为参考，而且审问还要继续，有些事情，我还需要想一想。”

皇后立刻说道：“院长所言甚是，关乎社稷，岂能凭借一言之词就做论断！”

太尉庞西野开口：“言之有理，老臣之建，此事尚未水落石出之前，朝事便由文相、法相大人和老臣负责，几位皇子、公子都不宜离开京城。”

文相公子瑜看向皇后。”

“好！”一脸肃容的皇后点头。

法相魏云子补充说道：“但二皇子嫌疑最大！”

皇后面色铁青，“全凭法相依法行事！”

“好！”魏云子点头。

…………

晋皇遇刺身亡的消息并没有公开。

黄昏时分，汤皇梁到了国教学院。

苏岩还没有找院长，燕文鸾便已经找上了苏岩，说院长有事情。

阴暗的天光下，苏岩在花圃那边看到了浇花了汤黄粱。

一老一少处在一起，汤黄梁将手中水壶递给苏岩。

苏岩打水浇花，汤黄梁适才说道：“姬北赢最初说他是巫神宗弟子，皇上连横大魏、邙国，夺取羌戎，巫神宗报复，但这个说法是经不住推敲，刺杀一国之君，随之而来的就是举国报复。”

苏岩点了点头，内心想到了北燕姜敬轲刺杀秦帝，姚定秀差点灭了北燕的事情。

汤皇梁的说话声继续，“我继续以真言领域审问，姬北赢说出了是二皇子指示。但我发现姬北赢的主意识在自我封闭。就像是保护着什么。”

“真言领域的审问结果能否成为法理依据。”苏岩问。

“寻常的事件可以，但事关国家社稷则不能！是可以作弊的。”

说完这句话，汤黄梁开口：“你对精神力编制的梦境有很超前的认识，我想听听你的想法，姬北赢的那段主意识我觉有问题，就像是被纂改过一样。”

苏岩立刻进入到了思索状态，想到了自己以精神力纂改玉C龙的那一幕。

当时精神力编制的玉C龙封印物内，那些文字和图案如同编码。自己能用精神力随意移动，做修改补充。

看到苏岩陷入到沉思当中，手中的水壶如漏壶，清水滴答滴答落下。

国教学院的院长汤黄梁伸手去接水壶。

一老一少两只手碰在一起，大手落在小手上，苏岩意识内灵光闪现，开口说道：“补丁！”

汤黄梁一愣，没反应过来。

苏岩看着汤黄梁落在自己手背的那只手，茅塞顿开的想到了网络补丁。

琢磨了一下如何通俗的解释出来，沉思十多息的时间，苏岩又说道：“就像衣服上的补丁。院长说姬北赢的主意识能自我封闭，就像在保护着什么，是不是还有一个类似补丁的精神力构造，用来优化、强化这段被纂改的记忆，而这个补丁或许还有……”

苏岩轻微的吸了一口气。

“或许这个补丁还有精神炸弹的效果！如果院长继续强行审问，这个精神炸弹就会轰碎姬北赢大脑。”

汤黄梁能理解苏岩这段话。

赘婿利用自己的知识架构这么浅显的一解释，汤黄梁反而比苏岩更明白了其中关键。

老学究一样的院长轻微吸了口气，面色有点凝重。